四十五
阿判坐在搖椅上望著天空,腦子裡回顧著與時子見面時的情景,臉色不經意間暗沉下來,時子瘦弱的身子偎在自己懷裡時,他是想緊緊的摟著她的,只是似乎時子撲來時帶著劇烈的情感,因為身體的接觸,這情感衝擊至兩個人的全身,他沒辦法掌控自己的心跳,像是要跑出來讓時子看個清楚,他只能推開她。
他猛的甩了甩頭,試圖把那些雜念甩的一乾二淨。
昇時宜父女忘記了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難不成世間還有這樣的事,討厭一個人討厭到極致就會忘記嗎?
他不想再回憶過往的事,他很久以前就決定忘記了,他想重新開始,他閉上眼睛祈求上帝,能隨了他的願。
時子醒來時是上午九點,心情似乎很好!看來昇時宜今天沒有早起折騰,可是又覺著哪裡不對,她想了想「哦~」了一聲。
「牙牙?你醒了沒?」
半天沒有迴音,時子失落的摸了摸脖頸處。
「我有話問你啊!到底去哪兒了?」牙牙依然沒有反應。
時子起床收拾後走出卧室,正準備尋昇時宜時就撞見了坐在客廳的昇時宜與程晴之。
「早啊!」時子結結巴巴打了個招呼。
「時子小姐早!沒有吵到你吧?」程晴之溫柔道。
「怎麼會吵到她呢!她睡著的時候雷打不動。」昇時宜笑著插話道。
時子尷尬的笑笑。
「程小姐這麼早過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嗎?」時子不解道。
「阿判先生讓我過來同你們去看房子。」程晴之回答道。
「我昨晚邀請阿判跟我們一起去看房子,他可能忙,就讓程小姐代他過來了。」昇時宜解釋道。
「不是說中午嗎?你為什麼這麼早叫人家過來啊?」時子似乎對昇時宜的做法很不滿。
昇時宜趕忙給程晴之添了水。
「我是想著早看完早了事,拖著耽誤人家。」昇時宜堆笑道。
時子聽明白了昇時宜的意思,明白他是想讓這件事塵埃落定才放心,時子本想著如果中午去看房,或許阿判有空,他們還能再見一面,如今程晴之都來了,也不好讓人家回去。
「阿判很忙嗎?」時子冷不丁問了一句,程晴之眼神一頓。
「倒也不是,只是…有比看房子更重要的事情趕在了這個點,沒辦法騰開身子。」
「那好吧!我簡單收拾下咱們出發,別耽誤了您辦事!」
「再好不過了。」程晴之對著時子笑笑,轉而對昇時宜笑笑。
看完房子程晴之匆匆回去了,說是有緊要的事,昇時宜父女借口搞衛生留了下來,兩人進門時心裡七上八下,擔心房子年久失修,程晴之或許會不滿意,誰成想還沒等昇時宜打開最後一間卧室的門,程晴之就表示對房子挺滿意的,大概看看匆匆走了,這讓父女倆鬆了一口氣。
程晴之走後,昇時宜與時子各自走到自己曾經的房間,那熟悉的味道與記憶突然湧現,只覺得心頭難受,兩人同時走到客廳,或許這個時候沒有誰能夠獨自承擔那份記憶的重量,兩人同時走出房間。
「我們回去吧!這裡已經不屬於我們了。」時子說道。
「時子,你有沒有發現?」昇時宜顯得神神叨叨。
「什麼?」
「難道你沒有發現這房子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哪裡奇怪?」時子瞧著四周湊近了昇時宜。
「我們當初走的很匆忙,家裡很多東西翻箱倒櫃弄得亂亂的就走了。但是…」
時子想起當時的情景,這才認真的打量了房子一圈。
「但是現在很整齊,似乎有人收拾過。」
「一定有人收拾過。」
「萬一是物管處呢?」
「沒理由啊!門鎖沒有損壞,鑰匙我們一直帶著,他們怎麼進來?」
「那你認為呢?」
昇時宜沒有回答,檢查了所有的窗戶。遲疑著打開了那扇
就在他走進次卧時,他驚叫了一聲。
時子緊步追了進去。
房間一絲灰塵也沒有,像是早上剛打掃過,衣櫃里掛著一排衣服,看樣子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的衣服,書桌上幾本書整齊的堆放在靠窗的地方,椅子正對著的桌面上攤開著一本筆記本,旁邊擺放著一隻沒有蓋住筆帽的筆,時子一時呆住,昇時宜也一頭霧水。
心頭又是一陣悸動,時子遲疑著要不要走過去,她用拳頭抵著胸口,步子挪動一下,心跳劇烈一些,她忍受著巨大的不適一步步靠近。
「我不是災星。」
時子一字一頓的讀完了這句話,她不知道這句是對誰說的,出自誰之口,但竟然如此揪心,她讀的艱難,頭暈,心悸,她的內心有一種劇烈的情感衝擊著,不得不蹲下來,昇時宜緊步過來扶住了她,但她依然癱倒了身子。
陽光從簾間射進,照亮深褐色的地板,一根頭髮被染的通紅,像燒紅的鐵絲,捲曲著身子,時子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打在頭髮上,時子想起了什麼,她想起了昔日的少年,那個兔唇男孩,是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