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到京城
夏芷容握了握拳頭,感覺沒有那麼冷了,似乎手上的力氣也大了許多。
她從床上起來,換了一身衣服,又裹上了狐裘,才出門。
朱維楨站在門口,見她出來了,好一番的打量,「姐姐,你可還好?」
這孩子素來和她不親近,可現下臉上的擔憂之色不假,「好多了。我……昨日十分嚴重嗎?」
「你好像生了重病,師父讓我去煎藥,可你喝不進去,又拿了銀匙才將嘴撬開的,著實不容易。」朱維楨直言不諱。
「我自己,竟不知道呢。」除了感覺到冷,昏昏沉沉的想睡覺,她什麼不知道了。
「姐姐,你這是什麼病,好生厲害啊?」他到底還是個孩子,不免有好奇。
夏芷容搖了搖頭,「寒疾罷了。」
朱維楨皺起眉頭,「你這個樣子,我之前似乎見過其他人也有過。」
穆予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誰?」
他撓了撓頭,「還在河西府時,我鄰居家的姐姐也是這般,到了冬日裡家裡常住這大夫。」
「那後來呢?她有痊癒嗎?」穆予城追問。
「後來,我也不知道了,她被家裡人扔在了河西,再沒見過了。」朱維楨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傷心。
多事之秋里,受傷的總是百姓。
兩人都沒再追問下去,那樣嚴重的水患,留在河西的獨身女子,多半活不下去了。
「啟程吧。」穆予城開口。
三人上馬,向著京城的方向出發。
若是能有治癒夏芷容寒疾的辦法,他必當不論生死的去找,可如果沒有,他亦做好了為她一生的準備。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罷,總之這輩子都已經認定了,一生如此,他也不怕。
三人換馬不換人,日夜兼程。
五日後,京城城門口,顏千越等在那裡,遠遠就能看見一個青衣少年。
「審理結果如何?」還未下馬,夏芷容便先問道。
「案子雖然交由太子主理,可這一次廷尉府的態度,一改從前渾水摸魚,態度也十分強硬。更有賈康做監管,三方一口咬定,此案是夏松濤貪墨,致使河道治理出現問題。可夏松濤咬死不認,卻也不去攀扯。證據上,除了那些賬本之外,找不到河西任上的官員,所以沒有人證,情況膠著。皇上下旨,讓廷尉府協同太子繼續查,夏松濤收押候審。」顏千越知道事情著急,為她牽著馬,挑要緊的說。
「孫志洲的下落,可有線索?」穆予城問道。
那日夏芷容分析出事情條理之後,他便飛鴿傳書顏千越,要他去查。
顏千越搖頭,「半點痕迹都沒有。我們查到在水患爆發的前三天,孫志洲就帶著河西官員及城內富戶盡數離開了,根本沒有人知道到底他是怎麼知道河西會有大水,甚至沒人知道他是從什麼方向出城的,去了哪裡。」
幾人回到酒館,瑾瑜將二樓的包間收拾出來,給幾人添了茶點。
「瑾瑜,讓人抬兩個炭盆上來,屋裡有些涼。」穆予城試了一下溫度,將自己披風解下,放在了椅子上給夏芷容墊著。
夏芷容看他行雲流水的動作,臉頰微紅,推了推他的手臂,「你……」
穆予城卻坦蕩道:「一路上你都不曾服藥,那日下山之後的藥力,也剩不下多少了。往後的事情愈發多起來,你若想不被自己的身子拖了後腿,就老實聽話。」
顏千越瞧著這兩人的模樣,心中酸澀,「怎麼,寒疾加重了嗎?」
他雖然嘮叨,可卻並非細心之人,夏芷容的臉色不好,他才看出來。
「嗯,我師父為她配了葯。維楨,拿方子交給剛剛那位瑾瑜姐姐,讓她幫忙抓藥煎制,去吧。」穆予城吩咐道。
朱維楨從包袱里找出來藥方,便離開了包間。
三人都不說話,房間里的氣氛,一陣曖昧。
「咳咳,那這麼說,這個孫志洲離開的很蹊蹺。提前了三天,可水患爆發的三日前,分明沒有什麼痕迹。」夏芷容打破了僵局。
「是的,接到了予城的信箋,我又詢問了一次張平。水荒爆發的三日前,十分尋常,甚至連大雨都沒有。而這一次的水患,也十分不尋常,是在大壩決堤的第二天才下雨的。」顏千越回答道。
這狀況的確不對,按照尋常情況,都是連續的暴雨導致水位上漲,堤壩不堪重壓,才會發生水患。
「那也就是說,這一次沒有大雨的情況,水位甚至沒有到危險界限,單純是堤壩崩潰才導致了的水患?」夏芷容皺起眉頭。
穆予城也點頭,「按賈康的調查結果,是這樣的。」
夏芷容思考了一會兒,「把朱維楨叫回來,我有事問他。」
顏千越起身,把那孩子叫了進來。
「姐姐,瑾瑜姐姐說,葯家裡都有,等一下就弄好了。」朱維楨的臉上有塊灰黑。
夏芷容看見了,卻沒心思問這些,「你說,你父親帶著你們躲進了河西之後,發生了什麼?」
她屢次三番的問起河西的細節,朱維楨又是機靈的,自然明白了她的意圖。現在不是剛剛相識的時候,他心裡有防備,如今他明白,這事情多半對師父和姐姐,或者以後就是未來的師母了,十分重要。
他細細想過之後才開口,「我們是跟著府尹大人一起的,水患來時就躲進了河西府,但後來並未離開。府尹大人帶著我們進了一處黝黑的地方,裡面有一些穿著黑色袍子的男人,每天講一些聽不懂的話。再後來就是京中的大人來,在城裡到處劫掠,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府尹大人看河西待不下去了,帶著我們好多人從那個黝黑的地道裡面跑掉了。」
「跑到了什麼地方?」她緊皺著眉頭,心頭有種不祥的感覺。
「不知道。從地道里出去之後,就到了一處十分荒蕪的地方了。府尹讓我們一直一直的走,爹爹的年紀大了,跟不上他們了,他們就把我們扔下了。」朱維楨想起這事兒來,還十分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