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是丟盡了我們兵科的臉
梁澄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擺了一個他認為舒服的姿勢,行禮說道:「少主,你讓仆打聽的消息,仆已經打聽到了。」
管辛看著撅著腚,不敢坐實的梁澄,嘴角微微翹起,說道:「阿澄啊,怎麼不坐啊?這樣多累啊,看著也不雅。」
梁澄抬頭,瞪圓了眼睛,顫抖著嘴唇說道:「少主啊,您怕是忘了,仆的屁股上還有傷呢。」
管辛板著臉,捲起書簡,抬起來壓在梁澄的肩膀上,將他的姿勢給板正了:「阿澄啊,這坐立行走都有其章程,是萬萬不可廢的。」
梁澄的屁股一挨到腳後跟上,那痛徹心扉的疼痛感就襲來,他不可抑制地叫出聲來:「嗷嗚!——疼,疼,疼,少主饒了仆吧。」
管辛沒好氣地說道:「知道自己有傷在身,還在我面前擺那架子幹嘛,趕緊趴到小榻上去!」
梁澄只得趴到一側的小榻上,他是真的疼啊。
管辛一瘸一拐地趴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他看著梁澄問道:「說說,你都打探到些什麼了?」
梁澄透過支起的窗戶看了看外面,發現院子里的其他僕從都在忙活著自己的事情,最近的離屋子也得十米開外,就放心地對管辛說道:「少主,仆是經過多方打探,費了好幾兩銀子才得到消息的,這銀子能報銷不?」
管辛真地很想下床踹他一腳,他沒好氣地說道:「報,報,報,你花多少,我都給你報。」
梁澄喜笑顏開,管辛感覺自己都看到他的后槽牙了。只聽他嘿嘿笑道:「少主,這次儒墨兩科的學員衝突起的很突然。最初的爭執起源於一個月前的學說辯論賽,薊都大本堂每半年舉行一次學說辯論賽,各科都會派學員參加,有單人、雙人、小組三種模式。」
隨著梁澄的講述,管辛逐漸理清了事情的脈絡,一個月前,也就是寧帝張熠二十年十月,薊都大本堂舉行了一次學說辯論。
當時的儒科派出的代表是封澤坤,他是黃巾軍在漢庭的內應中常侍封諝的族人。黃巾軍在汗庭的另一個內應中常侍徐奉的族人徐學智是儒科的另一名代表,幫著封澤坤準備辯論,在封澤坤應對不上的時候,作為替補。
墨科這邊派出的人就厲害了,在薊都大本堂內都是傳說級別存在的墨者出身的葛崇周。
葛崇周出身隱墨,他的父親是儒家學派的大儒葛松,儒宗孔聖非常崇拜周公,葛松就給自己的兒子起名叫葛崇周。
可是葛松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卻成為了儒家敵對的墨家的一員。因為此時,父子倆幾乎斷絕了關係。
葛崇周的父親是葛松,所以他的儒學功底極為深厚,進入隱墨學習之後,他將儒墨兩家的學說進行了對比,從中找出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通過和儒家的辯論、同隱墨巨子的辯論,葛崇周逐漸了解到了很多東西,讓他明白了儒學的東西並不都是正確的,墨家的也同樣如此。
如果是別人,陷入這種困境了,估計就會迷惘,陷入自我否定。葛崇周卻是個反例,他在不停的否定中,逐漸掌握了其他人難以理解的知識。
這使得他成為了薊都大本堂里的天才,墨科的驕傲,儒科的死敵。
這次學說辯論中,葛崇周以一敵二,將封澤坤和徐學智說的是啞口無言,徐學智更是口吐鮮血,暈倒在了辯論台上。
聽到葛崇周居然將徐學智打擊成這樣,管辛嘖嘖地感慨道:「這葛崇周的風采真是讓人心嚮往之啊。」
梁澄對於自家少主的獵奇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和梁澈從小陪著自家少主,管辛從小就對奇人奇事好奇的不行。
梁澄接著說道:「辯論賽之後,儒科學生一直都是不服氣的,那日的儒墨兩科學生之間的爭鬥就是這次辯論的餘波。」
管辛冷笑著,他一臉意味不明地看著梁澄說道:「餘波?這麼大的餘波,我還真是活久見了。看著吧,薊都不太平了。」
梁澄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不過他讀書少,少主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在家裡休養了半個月,管辛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州府學堂。管辛第一次看到這個時代的建築,寬敞的庭院很是雅緻,處處都透露著道家那種親近自然的氣息。
屋宅建得高大壯闊,房脊筆直,房檐清朗,院子里的建築都以十字軸線對稱,彼此間隔疏朗,中間的空地種滿了花草,有的還放上了奇石,石頭上面刻寫著諸子百家的名言名句。
管辛領著澄澈二人來到了兵科的院子前,只見院門前的奇石上刻著《吳孫子》的開篇之句:「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穿過院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廣大的校場,校場邊擺放著武器架,上面架著環首刀、八面劍、長戟、步矛、馬槊、鐵鎚、飛斧等武器,還有一個專門放置弓弩的木架。
此時校場上的學員們正在鍛煉自己的基本功:馬步。兵科司業田淵手持戒尺遊走在學員們中間,看到犯錯的人,戒尺就毫不遲疑地打在了那人身上。
管辛出現在兵科學員們面前的時候,引來了一大票的目光,也引起了田淵的注意。
「喲!——這不是管先生嗎?」
田淵一臉戲謔地走到管辛的面前,手中的戒尺一下一下地輕拍在自己的手掌心中:「這是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令尊準備給你辦理退學了呢。」
管辛一臉微笑著聽著田淵諷刺,躬身行禮道:「學生見過田司業,家父已經准許我回來上課了,畢竟距離畢業只剩下一個多月了,學生還是要學習的。」
田淵看著管辛的笑臉,怎麼看怎麼生氣,他語氣不善地說道:「本司業知道,你是學堂里的天才,儒墨道法兵,樣樣精通。可是再精通,你也應該知道,你是我們兵科的學員。儒墨兩個科的爭鬥,你去湊什麼熱鬧?還被人拍了一板磚,休養了兩周,真是丟盡了我們兵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