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笑面虎和老實人
蜀王府外。
呂鴻朗是百無聊賴的蹲在門前，而今，離他從宋懌屋上出來，已是過去一個時辰。
路邊行人都換了好幾波，呂鴻朗跟前的銅板也是好幾枚了，這還是呂鴻朗一直嚴詞聲明，拒絕的結果。
他不禁都有些後悔，早知道帶個碗出來擺著，說不定今天飯錢都有了。
這不，耳邊，又傳來陣聲響。
「不乞討，不要錢。」呂鴻朗已是條件反射的回應道。
良久，見來人仍舊沒退去，呂鴻朗也只好抬過頭，準備「請」他離開。
不過等呂鴻朗抬過頭，發現眼前，竟是那熟悉的身影，是那苦等未果的男人。
他不禁止住了話語，霎時間，都有那麼一絲的感動。
「宋公子，您讓我等的好苦……」
驀然回首，宋懌總算是出來了。
沒等他感嘆完，宋懌便打斷道：「讓你久等了，走吧。」
聞言，呂鴻朗卻是沒有半點感動。
甚至還有些惶恐，畢竟這般客客氣氣的宋懌，他也只見過一次。
在牢里。
「不著急的，車準備好了嗎？」宋懌看著呂鴻朗驚慌的模樣，仍是滿面笑容，溫和的說道。
聞言，呂鴻朗是猛的後退了半步。
嘴邊嘟囔著道，錯不了，那個熟悉的宋懌，又回來了。
呂鴻朗可還清晰記得，認識宋懌的第一天，他也是這般笑裡藏刀，笑著笑著，便將自己哄騙的底，褲都不剩。
想到此，他不禁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差點便忘了，他宋懌可不是善茬。
鼻樑骨被踢斷的場景，可還歷歷在目。
「好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公子。」呂鴻朗這會也不敢調笑，畢恭畢敬的應道。
……
而門口的護衛二人也沒閑著，兩人不動聲色的觀察的四周。
「今天，還真趕巧了，這剛收了錢，活就都來了。」那瘦狐不禁感嘆道。
那黑牛卻是沒回話，看著要離開的宋懌二人，默默敲了敲門杠。
沒一會，王府裡頭便又走出兩人，走在前頭那人，朗聲喊道：「換班了，吃飯去吧。」
那黑牛仍是沒說話，徑直便朝王府里走去。
瘦狐倒是默默附在了二人耳邊，寒暄道：「今日這人流還挺大的，看著點。」
……
錦衣衛駐所。
「公子，到了。」
「嗯，好，你先下去吧。」宋懌輕聲應過，吩咐著說道。
「哦對了，拿著這個。」宋懌想了想，還是叫住了呂鴻朗，緩緩丟過去一紙信封，裡面是那份最新的計劃書。
他這一路也是想明白了，多疑也得有個度，若是他連呂鴻朗都不再信任，那還有何人，他可信？
呂鴻朗雖是有些茫然，但也還是照做了。
對於宋懌的指令，他還是言聽計從的。
待到呂鴻朗緩緩下了車，宋懌卻是同「做賊」般，鬼鬼祟祟的拿出了另一份計劃書，揣在手裡。
這是經椿哥兒提醒后，急忙改良出的略有保留版本。
拿好了計劃書，宋懌也是不緊不慢的下了車。
可還沒等他走兩步，趙隆便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一副「盼君已久」的模樣。
那小眼神也不暇掩飾，直勾勾的便盯上了宋懌手裡那份，計劃書。
「舟車勞頓，辛苦了，東西我來幫你提著吧。」趙隆寒暄的說道，伸過手已經準備去接。
宋懌望著趙隆那小眼神，卻是似笑非笑的說道：「不辛苦，不辛苦，不過幾張紙罷了，沒什麼分量。」
頓了頓，又是繼續說道：「別光站著吶，咱進去聊，慢慢聊。」
聞言，趙隆卻是一愣，這不是他宋懌的作風啊。
主動提出要往駐地里去，這可是頭一回。
不過趙隆也沒空多想，清了清嗓子，恢復了鎮定，沉聲道：「進去，進去吧，慢慢聊。」
……
而在此不遠處的小巷子里。
兩人卻是正一個勁的忙活不停。
「這葫蘆娃救爺爺呢？咋一個一個的往這巷子里來。」瘦狐緩緩放下了手邊的棍子，癱坐下來，感嘆道。
「這位置確實不錯。」黑牛沉聲應了句，手邊的棍子卻是仍未放下。
「前邊來人了……」黑牛看著又來的幾人，朗聲道。
這都還沒等他話音落下，瘦狐便唰的衝上了前，他也沒再絮叨，直接便迎了上去。
「可惜了，不能見血。」兩人一棍一個，齊齊倒下，瘦狐有些可惜的說道。
「不見血一樣能死。」
「也是。」
……
另一邊，幾人也慢慢朝駐所里走去。
這不剛進駐所，趙隆便朗聲喊道：「王虎，趕緊的，沏壺茶，待會端進來。」
聞言，那王虎是急忙跑出，隨口應和了聲：「是。」
便從幾人身旁擦肩而過，不經意間，卻同趙隆對上了眼神。
可這一切，卻是被呂鴻朗盡收眼底。
畢竟王虎是什麼人，他呂鴻朗可太清楚了，這端茶倒水的活，可指望不上這廝。
莫名其妙喊這王虎來，多半是有蹊蹺。
見宋懌沒發覺，他也沒點明，他倒想看看，這兩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一旁，宋懌卻是半點沒察覺到，甚至還一個勁的寬慰道：「當真是辛苦王虎兄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王虎遠遠的還不忘應道。
宋懌也沒再客套，轉身望著趙隆，又是主動開口說道：「那我們進去吧。」
「走吧。」
三人緩緩朝裡間走去。
可正走到門口，趙隆猛然停住了腳步，鄭重其事的說道：「要不，呂兄您還是止步吧。」
「我覺得，有些話，還是我跟宋兄單獨說為好。」
言罷，氣氛頓時便微妙了起來，三人皆盡沉默不語。
宋懌霎時間，便是臉色驟變，面色鐵青凝重，眼神里更是透著陰冷的光芒，冷冷的望著趙隆。
一旁，呂鴻朗倒沒什麼反應，仍是一臉平靜，默默的注視著宋懌。
啪。
這清脆的響聲，打破了沉默，細聽不難分辨，這是瓷器落地的聲音。
「王虎，你小子又摔碎我瓷杯了？」趙隆一下便聽出了聲響的緣由，怒聲呵斥道。
呂鴻朗也是趁著空，打著哈哈道：「公子不必在意我，你同趙百戶進去便是。」
聞言，宋懌卻是輕輕點頭應允，沒再多言。
呂鴻朗懂他，明白他這番生氣不過只是演戲。
至於宋懌，雖然沒聽明白呂鴻朗的言外之意，但他也一樣懂呂鴻朗，既然主動開口，定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畢竟他認識呂鴻朗的第一天，就知道，這廝可不是什麼老實人。
玩套路，宋懌還不一定玩的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