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投金問路
劉忠往旁邊別過臉去，屏住呼吸，儘力不讓這廝噁心的唇碰到自己，可這孔翔似乎瞄準了劉忠的嘴，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那裡是人的七竅其一，且五穀雜糧都從其進去所以才倍感興趣，還是說因為這孔翔活著的時候，喜歡搞基，愛慕的對象是男人，因此才會對劉忠這樣俊朗的男人情有獨鍾，想要強吻。
劉忠此時此刻顯然沒有心思去思索這些，他只知道那股濃烈的腐臭味道，那張扭曲的臉，令他作嘔，偏偏又不能有所作為，只能將臉轉向旁邊避開孔翔的「索吻」，這孔翔彷彿吃定了劉忠，非要一吻定情，也跟著劉忠轉頭，活脫脫的像兩個大老爺們正在跳貼面舞，只不過其中一「人」的臉卻是比毀容還要可怕。
劉忠感覺自己已經快要透不過氣了，已經憋氣幾分鐘了，而且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自己被「霸王硬上弓」是早晚的事情。
「怎麼辦？」劉忠依然保持著沉著和冷靜，卻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問著自己，孔翔的嘴巴又湊了過來，劉忠若不是現在雙手都沒空，他只怕是要雙手握拳捏得「咯吱」作響。
劉忠的手上沾滿了小米的淚水，他的胸口貼著小米的背部，感覺到小米似乎連站的氣力都沒有，那麼虛弱和柔若無骨，以前只覺得身高一米六的小米是小巧玲瓏，今天第一次感到她是如此單薄。
劉忠一邊苦苦思索著脫困的辦法，一邊擔心地望著懷中的小米，不經意瞥見小米耳垂上那顆閃亮的鉑金耳釘，劉忠只覺得豁然開朗似乎突然之間尋覓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不過這種方法，僅僅是小的時候從nǎinǎi那裡偶聞而來，至於管不管用劉忠的心裡一點譜都沒有，他只能祈禱這個方法是有用的，祈禱在極樂世界的nǎinǎi能夠保佑自己、保佑她未來的孫媳婦。
小米已經非常虛弱，劉忠也顧不得那許多，只能奮力一搏，死馬當活馬醫，希望喪有一線生機。
拿定主意后，劉忠迅速鬆開了捂住小米的左手，緊接著將手伸進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借著月光看過去，手中的這個東西泛著明晃晃的光，一朵菊花開的正盛，沒錯！劉忠手中拿著的正是傳說中的……人民幣一塊錢。
這個時候他掏錢出來是要幹嘛呢？卻說他手鬆開的瞬間，小米大口地喘著粗氣，那些喪葬隊的紙人也都紛紛圍了過來，剎那間，就彷彿一群餓了幾天的猛獸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隻羊羔，蜂擁而上。
劉忠的一系列動作都是電光火石間完成的，他自然不可能給到這群死物可趁之機，他將小米護在懷中向後退去，同時硬幣被他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頗有幾分古代俠客的風範，劉忠做了個兩指和手臂往迴繞的姿勢，這是在蓄勢，然後用盡全力將硬幣拋了出去，硬幣被丟進了遠處無盡的黑暗之中，落地之聲叮咚悅耳。
借力還魂的紙人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雖然不過是紙糊之身、畫上去的五官，卻顯得青面獠牙、恐怖猙獰，似乎能看到那尖牙閃著寒光、攝人心魄，總覺得如果被它們啃了這麼一口，不說命喪黃泉，也得生生被扯下一塊肉來。
劉忠心道不好，看來這招不管用，望著撲過來的紙人，劉忠連連退後，伸手又掏出兩枚硬幣朝著剛剛拋出的方向，又是用力一擲！
「叮叮叮……」硬幣滾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而這個時候，孔翔血肉模糊的嘴離著小米頸脖處只有兩公分，劉忠一隻手抱著小米想要退讓躲開已經來不及了，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左手蓄力握拳，照著孔翔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就是一記上勾拳，「不要動我女人！」同時伴隨著一聲虎嘯，只聽得「噗！」的一聲，拳頭沒入腐肉之中，那張混白混合、扁平腐爛的臉，被這一拳揍得愈發的「凌亂」了，落下一些碎肉、血塊來，好在這孔翔已死沒了知覺，不然這麼一記重拳下去，怎麼也得悶哼一聲。
劉忠感覺到拳頭處傳來一陣冰涼、軟粘的觸感，頓時覺得恨不得把今天早上吃的也吐出來，不過同時他更加奇怪的是：這些紙人、棺中的孔翔應該都是抽象的靈魂體，為什麼打上去卻有實物的感覺？而且看上去應該起到了作用。
劉忠一直將小米護在懷裡，另外一隻手擋在胸前，提防著孔翔的反撲，沒想到這個時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卻發生了……
孔翔等一竿眾鬼居然齊齊地望向了之前劉忠投擲硬幣的方向，時間在那麼一刻似乎靜止了，劉忠說不出為什麼，只覺得它們是在聆聽、在尋找。這個時候冷靜沉著是非常重要的，他摸了摸口袋中的零錢，約莫還有三個硬幣，眾鬼還在歪著脖子、側著臉尋找著剛剛錢幣落地的聲響。
劉忠一見有些喜形於sè，要知道平時他是個內斂的人，會如此有違尋常地表露出來，是因為九死一生后，突然發現這個「投金問路」的方法是可行的，一切終於有了轉機。
話說，「投石問路」原指夜間潛入某處前，先投以石子，看看有無反應，藉以探測情況，後用以比喻進行試探。
而這裡所說的「投金問路」說的是：劉忠小的時候曾經聽nǎinǎi說過，這時間的人愛財，鬼也沒有不愛財的，都說「財可通神」，那麼「通鬼」就更不消說了。
身有錢財好上路，買通鬼差、鬼吏好上路，不會折磨你，rì後去了yīn曹地府在塊黃金地段買套好房子，弄個三妻四妾、衣食無憂豈不快哉？您別當這是扯淡，這上頭的經濟突飛了、發展了，這下面的物質文明也得跟上不是？
劉忠這投擲的自然不是真金，在過去來說，尤其在古代，金銀是作為錢財來流通的，金就是錢，錢就是金，所謂金錢！金錢！那便是金不離錢，錢不離金，所以他這投擲的硬幣自然就是「金」。
他還記得曾經聽說，需以硬幣、金銀這些落地有聲的硬物擲出后，鬼怪會循著聲音去哄搶，只要嗅著了這錢幣、金銀上的人氣，自然會有一筆橫財落入囊中。
劉忠也說不清為什麼對小時候聽到的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記憶深刻，總之在他成年以後，每每回想起這些，都會覺得很荒謬，笑笑便好，不必當真，卻沒想到竟然能救自己一命。
閑話暫且不表，劉忠掏出口袋裡僅剩的三枚硬幣朝著剛剛的方向用力投擲了出去，伴隨著清脆悅耳的硬幣落地聲，眾鬼這次動了，而且居然是四個杠夫丟了棺材直接飄了過去，所以說那啥來著？「有錢能使磨推鬼」。
莫說是孔翔家人花了銀子雇傭這些小鬼來送葬，眼瞅著路邊有錢，比「傭金」更為豐厚，所以這不認僱主的事情，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可憐了這孔翔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剛剛劉忠奉上的那拳讓它還沒回過神來。
小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劉忠見眾鬼朝著錢幣消失的地方飄然而去，看了眼梨花帶雨的小米，又望了望腳下被拋棄的孔翔，拉出來就是一頓打，可憐這孔翔才隕不久，與凡人無異還拖著肉身，被劉忠打得沒有還手的餘地。
看來這家人請的人也著實了得，居然沒親自埋葬孔翔的肉身，而是請師傅施以「五鬼」搬運術托葬孔翔，這定然是還施了些障眼法，不然如此穿堂過室不引起sāo亂，是斷斷不可能的。
也怪這孔翔倒霉，劉忠的軟肋就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唐小米，可是今天晚上卻差點被孔翔嚇掉了魂魄，男人最痛恨的是無法保護自己的女人，所以這才不顧孔翔已經是「殘廢之軀」，一頓痛打。
月黑風高夜，殺鬼越棺時，天上一輪微紅的月亮懸挂夜空，周圍呈現出朦朧的月暈，這正是傳說中的毛月亮，會有猛鬼出沒，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