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夢初醒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夢初醒

赫連決不禁有些失落,他還以為南月昨夜是真心想留他的……

不過既然是因為催情香的原因,也就是說昨夜南月不是故意的纏著他,這也能在某些程度上證明承澤宮與她的關係不大,如此看來,倒算不上壞事。

想到這兒,赫連決心情稍稍好了一點,他握著她的手哄道:「南月,這件事孤真的不知情,但是孤會查明給你一個交代,彆氣了好嗎?」

她不說話,臉向旁邊側了側,明顯還在生氣。

「南月是在怪孤,還是……後悔昨夜讓孤歇在這兒了?」

「我……」

司南月轉過頭,一雙淚盈盈的眸子委屈的望著他,還沒說話,淚花就撒了下來。

「臣妾從未如此想過,即便昨夜沒有這香,臣妾也不會拒絕夫君,只是這催情香……著實讓臣妾感到羞辱。」

司南月哭的梨花帶雨,赫連決難以置信的撐著她的肩頭問道:「南月說的是真的?沒有騙孤?!」

「夫君不信臣妾?」

「不是不信,是太過開心,開心的不敢相信……」

他欣喜的將司南月擁入懷中,「南月不會知道,你方才那句話讓孤有多高興。」

司南月依順的待在赫連決懷中,看來自己在赫連決心裡的嫌疑洗清一些了,只是……

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藏不住的愧疚在司南月臉上一閃而過。

可還未等她這份愧疚持續多長時間,赫連決忽然將她抱起,向床笫走去。

「王上……夫君!這才是午後!您不能……」

「孤為什麼不能?」

赫連決寬厚的身軀將她罩在身下,戲謔的看著司南月驚怕又害羞的模樣。

「您一會還要操勞國事,不能因為臣妾……唔……」

她的話被一個急驟又灼熱的吻堵在喉嚨中,長著薄繭的大手從她的肩膀遊走至到腰間。

「你比任何事都重要。」赫連決在她耳邊低沉喘息著。

他剛要解開司南月外衣,便聽悔兒邊跑邊脆生生的喊道:「母后,御花園的黃素馨開了,可好看了,咱們去御花園玩吧……咦,父王也在呀?」

小丫頭手裡拿著開滿了黃花的枝子,歪頭看著慌亂坐起身的兩人,不禁感到奇怪,父王每天都要從早忙到晚,怎麼今天有時間在這兒?

「父王,母后,你們在幹什麼呢?」

「咳咳咳……」

司南月尷尬的咳了幾聲,還未等她說話,便聽赫連決語帶笑意道:「父王是在跟母后商量,下一個孩兒是兒子還是女兒。」

「母后要有寶寶啦?」

悔兒眼睛一亮,手裡的花枝子也不要了,跑到司南月跟前就把頭貼到她肚子上,一本正經的問道:「母后,你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寶寶嗎?」

「你父王開玩笑的,悔兒別當真。」司南月將她扶起,微微笑道。

小丫頭馬上就沒那麼開心了,腳丫一跺,飛給赫連決一個眼刀,「哼!壞父王騙人,白讓悔兒開心一場。」

「哈……」

赫連決笑著將悔兒提到他腿上坐著,道:「早晚的事情,悔兒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呢?」

「妹妹!」小丫頭不假思索的答道。

「悔兒有許多許多好看的簪子,鐲子,如果有個妹妹,悔兒就能跟妹妹戴一樣的簪子,穿一樣的衣服,還有還有,悔兒要帶著妹妹一起騎馬,摘花,還能跟母后一起做糕點。不過……如果是弟弟也很好,他會像父王一樣可靠又帥氣……」

悔兒有點糾結的看著她母后的肚子,就像她決定后,自己下一秒就要當姐姐似的。

「好啦好啦,悔兒不想這件事了。」司南月將小丫頭髮上歪掉的珠花撥正,說道:「你剛剛不是說要去賞花嗎?咱們走吧。」

「嗯!那父王呢?」

赫連決道:「悔兒和母後去吧,父王的奏摺還未批完,等到晚上在陪你們用膳。」

「好吧,父王記得早點回來。」

悔兒說完,就牽著司南月的手,跑到了御花園中。

初春的太陽既能驅散寒冬的刺骨,又不似夏季里的太陽那般炎熱刺眼,寒梅雖已落去,但一簇一簇黃素馨將御花園染的極為熱鬧。

司南月站在不遠處,看著悔兒在花叢間蹦蹦跳跳的抓蝴蝶,嘴角不由得揚起溫和的笑意,可一想到赫連決,便又笑不出來了。

她低下頭,心情複雜的望著手腕上的玉鐲,又是一聲低低的輕嘆。

「母后你看!我抓到蝴蝶啦!!」

悔兒兩個手扣在一起,邁著小碎步跑到她面前,雙手打開,一隻通體雪白的蝴蝶從她手中翩然而起,揮舞著翅膀飛去半空。

司南月一陣恍惚,這情景……她好像見過……

「長姐,你快教教我,花環要怎麼做才好看?」

八九歲的小小少年抱著一堆花枝闖盡院子,黃色的花朵上還停著一隻不怕人的蝴蝶。

司南月將手中書卷放到一旁,笑問道:「阿晨何時喜歡戴女兒家的東西了?」

「不是啦長姐,我想送給宮慈姐姐,你就幫幫我嘛……」

「原來不是送給長姐的,那我也不會,阿晨去找你星姐吧。」

「哎呀長姐……」少年放下滿懷的花枝,可憐巴巴的抱著她的胳膊搖了搖,「星姐不光不會編花環,還會把我辛辛苦苦摘的花枝喂馬,長姐,求求你嘛……」

少年撒嬌請求的聲音回蕩在司南月耳邊,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連悔兒說什麼她都沒聽清。

阿晨……是她的小弟吧?

來不及細想,短短的一個片段在腦海中閃過,緊隨其後的是短暫而又劇烈的頭痛。

司南月按著額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旁的侍女連忙扶住她,問道:「娘娘身體不適?」

「無事。」

司南月擺擺手,見悔兒跑遠了,想要追上去,才聽侍女提醒道:「娘娘,剛才公主說,要去找四皇子來一起抓蝴蝶。」

「原是找暻兒了。」

司南月放下心來,本想去涼亭中歇一歇,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池邊垂柳依依,映在春水中格外好看。

柳枝細軟,編做花環是最好看的,一會在加些花兒,悔兒肯定喜歡。

她想著,便來到垂柳旁,打算折幾根柳枝給兩個孩子做花環。

此時她毫無防備的站在水池邊上,身後兩名侍女掃視了一眼四下無人,她們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上前邁了兩步。

司南月以為她是想將自己手中柳枝接過去,未想那侍女竟冷不丁的往她肩膀上猛地一推,司南月的身體失去平衡,墜向身後池塘。

手中柳枝散落一地,司南月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驚叫,冰冷的池水便湧進她的口中鼻中。

驚恐與窒息使她不斷掙扎著,她揮舞著手慌亂中想抓住些什麼,但徒勞無功,司南月被池水嗆了幾口,逐漸沒了力氣,沉入池中。

眼前一片黑暗,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向下墜落,那是未曾感受過的冷,也是身體未曾感受過的難受,司南月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撐不住千斤重的眼皮,緩緩閉上眼睛,身體竟覺得輕鬆了。

「長姐,星姐又把我綁樹上半天了,救命啊!」

是誰在叫說話?

好累……不要吵……

「阿姐不要管他,阿晨調皮弄壞了我的新換的馬鞍,臭小子我告訴你,小爺今天不光綁你,晚飯你也不許吃!」

是誰在喊吵架?

「他們都吵成這樣了,小月亮不去管管?」

到底是誰……

「小妹你看,這是為兄在北方給你帶回來的兔兒猻,可還喜歡?」

「月兒你看,今年的第一朵雨藤花開了。」

「三小姐又放天眼出來嚇我了,二小姐救命!!」

「即便什麼希望都看不到也要苟活著嗎!」

「我很疼……很難受,不想再撐下去了,南月,你幫我……解脫吧。」

「南月!」

「長姐。」

「小月亮……」

「二小姐!」

「月兒……」

「阿姐……」

喜悅的,悲傷的,痛苦的,憤怒的,關切的,那些人一次次的用不同的語氣喚著她。

眼前黑暗漸漸清晰,司南月看到自己手中拿了把沾了血的利劍,腥紅粘稠的血順著止爭劍的劍柄流到她顫抖的手上。

她怔怔的順著劍身向前看去,眼前的中年男人嘴角流出著鮮血,他道:「南月,原諒父親將一切的苦難都留給……你,作為澤露城的君主,我們別無……選……擇……」

那瞬間,錐心刺骨的痛像是在司南月心上生了根,過去的一切在她腦中快速閃過,冰涼刺骨的池水如同一把鑰匙打開塵封的記憶,曾經的一幕幕魚貫而出,直至將她淹沒……

「母后!母后!你怎麼了,你快醒醒!!」

又是誰在哭?

「南月,別嚇我,你快醒來!」

這個聲音,是赫連決……

赫連決!!!

想起這個名字的一剎那,被掩蓋塵封的恨意像煙花一樣猛然炸開,司南月驀地睜開眼,熟悉的寢宮映入眼帘,她大口大口的急促喘息著,彷彿下一秒,自己又會被推入那黑暗冰冷的池底。

「南月,你終於醒了!」

赫連決緊緊抱住她,連聲音都打著顫。

司南月僵著身子,眼眸中情緒翻滾,緊抓著絨被的指節泛著白。

憎恨與恐懼使她幾乎崩潰,她想要尖叫,想要哭泣,想要……殺了他!!

可這些情緒又被她生生咽下去,她聽見自己咬牙說道:「夫……君,臣妾無事,讓您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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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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