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對峙
會議結束以後,木子似乎就沒有回宿舍的打算。現在導員一給她打電話,沒過多久就到辦公室了。
「老師,您找我?」木子看了眼我和之書,笑了笑:「你們倆也在啊。」
之書問木子:「你今天的紙質稿呢?」
木子再拿出另一張紙:「在這裡。」
之書接過紙質稿和我原有的對比,說:「裡面的表述基本雷同,你為什麼要抄她的?」
木子大驚失色:「什麼?我為什麼要抄她的啊?我們今天講的內容不是很不一樣嗎?」
之書揚了揚手裡的紙說:「這才是笨笨的第一稿,今天的內容是因為聽了你的演講她臨時重做的。」
「可是主辦方原本準備的也不是這張啊。」木子走到辦公室的公共值班桌旁,把有著我的名字的那張紙找出來說:「這個才是笨笨的啊。」
我飛快地看了一眼內容,和兩個版本都不相干,通篇官話,沒有價值。
「不管你們之前的內容是什麼,你們交過去的都不是這一稿,怎麼能說是我抄的她?」木子語氣強硬,就是不承認。
導員把錄音放給木子聽了,問:「笨笨說沒有讓你幫她拿紙質稿,你為什麼要拿?」
「哦,這個啊。」木子未見半點心慌,說:「她的格式不太對,沒有標註什麼時候翻哪一頁,所以我才覺得要給她拿回去改改。」
為了方便播放ppt的幹事操作,主辦方提前兩天收集我們的紙質稿來標記什麼時候翻頁。
「我記得交過來的時候是標註好了的。」我說。
木子從包里翻出一張紙遞過來,說:「你看看是不是這張?」
我接過紙,這是和剛才值班桌上發現的同樣內容的稿件,只是沒有了翻頁標記。
「不是。」我說:「這不是我交的稿子。」
「競選現在也結束了,為什麼你們還要糾結稿子是不是一樣的?」木子奇怪地問:「我還想知道為什麼笨笨的第一稿和我的一樣呢。」
「既然要提醒我改標註,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問木子。
「我出來之後接了個電話,就把這事給忘了。」木子很不好意思地說:「我還特地問了師弟需不需要送回來,他們說有電子稿,沒有紙質稿也行。」
「師弟說電子稿也是你給的。」之書直接把和師弟的聊天記錄呈到老師眼前。「木子,你狡辯不了。」
「是我對著ppt幫她標記好什麼時候翻頁才替她交的,這又有什麼問題?」木子大方地回看向之書。
「當然有問題。」之書加快了語速咄咄逼人:「其他競選者是不允許看別人的競選資料的,你怎麼看得到?」
「我……」木子愣了一下,很快就說:「昨天綵排的時候就看到了呀。」
「是嗎?」之書淡淡地笑了笑:「都綵排了你才幫她改翻頁的稿子,幹事沒催你嗎?」說完,之書從我手裡拿過手機,點開一個視頻再送到老師面前,說:「真巧,笨笨綵排的時候拍了你的ppt,跟你今天的內容可是一點都不一樣。」
老師認真看完了視頻,之書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相冊遞給老師:「這是木子今天的ppt,應該很明顯了吧。」
「她不想用的東西,我也不能用嗎?」木子垂了垂眼,說:「沒到正式競選之前,誰都有修改演講內容的機會。」
「行了。」老師出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執。「沒什麼好辯解的了。」
「老師……」木子看嚮導員,滿面委屈。
「你能力不差,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導員盯了木子一眼,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都是一個班的,就這麼輸不起?」
「您怎麼知道我會輸?」木子不服氣地反問:「這些視頻照片不足以證明是我抄襲她,思路相同沒什麼不可能。」
「框架是可能一樣,但是表述一定會不一樣。」我說。「你看看關於學生工作里部門活動的一塊,裡面特意提到了辦活動需要提前協調幹事之間的合作和互助。誰都知道你們部門是個主管運營的部門,從來不插手活動,這段話怎麼寫出來的?」
「校運會我們部門不是值班了嗎?怎麼不算辦活動?」木子反應很快。
「哦?」我指了指文中另一句話。「做好和其他兄弟學院群的交流學習,積極承接校園大型賽事中的任務,不斷紮實專業技術,成為同學們信得過、靠得住的服務型部門。」
「這句又怎麼了?」木子不耐煩地問:「我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問題大了。」之書張嘴:「校園大型賽事,就是指合唱、跳舞、主持、體育。它們都歸文藝部和體育部管,笨笨部門協助。從來就沒有咱們部門什麼事。」
「我們不是負責發票嗎?」木子問。
「這個學期開始,就歸各自的主管部門了。為了精簡任務,不需要我們部門再幫忙了。」之書忽略木子的震驚神色,看嚮導員,說:「老師,現在已經很清楚了。請您取消木子參加競選的資格。」
「之書!」木子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說:「我們可是一個部門的,你為了你女朋友,要這麼賣我?」
「賣?」之書說:「本來就是你行為不端,我們這叫申訴。」頓了頓,之書又說:「再說,你既然知道她是我女朋友,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
「你們倆談戀愛了?」導員抬頭。
「嗯,剛談。」不顧之書的眉眼官司,我直接大方承認了。反正2019年的時候導員也知道了。
「那……你們不適合一起留在主席團。」導員沉吟了一會,告訴我們。
「我明白,都聽您的。」我態度謙卑,恭恭敬敬。
「老師,笨笨能力不差,我倆公私還是分得停挺清楚的。」之書上前替我說話。
「我知道,我會考慮的。」導員說:「木子,回去寫篇檢討,下周公布主席團名單的時候,當眾跟笨笨道歉。」
木子沉默著呼吸了幾下,說好。
出了辦公室,之書在樓道里問我:「你為什麼承認了?」
我反問:「我為什麼不承認?」
之書有點著急:「你看看老師的樣子,說不定你就不能留下來了。」
我覺得有點好笑:「大哥,剛才不知道誰說『你知道她是我女朋友,還這麼做』的。」
之書一下就閉上了嘴,照著自己的腦袋就敲了一下。
「之書。」木子追了上來,微風拂發,楚楚可憐。「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該跟笨笨道歉。」之書身板挺得溜直。
「我說的是你們兩個談戀愛……我也不知道老師會不讓你們都留。」木子急忙趕到之書面前。「我,我會再跟老師求情,請他原諒你們。」
「大學里談戀愛又沒犯錯,為什麼要老師原諒?」之書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木子。「主席團留誰,老師自然有他的安排。你好好寫檢討,下周大會見。」說完,之書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歹人家是女孩子,你說話怎麼這麼直接?」我詫異地看著之書氣鼓鼓的臉,像個小包子。
「因為她想欺負你。」之書說著,抓起我的手輕輕啃了一口。「只有我能,別人都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