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宮娥知恩
澹臺綺鴻順著曲栩琢指得方向轉身看去,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驚道:「一個宮娥?」
雖說死個宮娥不是希事,可死得這麼慘還公然扔在明面上的還是第一個。
曲栩琢比澹臺綺鴻先一步上前看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人,仔細端詳了一會她的面色,知道這個小宮娥還有救,連忙催動神力,緩緩渡入她的身體。
宮娥抽搐了一下,睜開雙眼:「我……我還活著嗎……」
曲栩琢試探性地問:「姑娘,你是……」
想來是宮娥還未從驚嚇中醒過來,顫抖著身子不敢答覆。
曲栩琢見她對自己些許恐懼,緩聲道:「我不會傷害你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小宮娥看了一眼救她性命的曲栩琢,先前的恐懼瞬間化為悲憤的眼淚,哭道:「告訴姑娘也沒有用,沒人幫得了我,沒有人!」
她的話讓曲栩琢更為一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婢子知恩,是鶯美人宮中的宮娥,她因自己是王上的愛妾,常常對我們打罵不休。方才,她因王上去了王後殿下的宮裡,就將氣撒在婢子身上……」她說著,抽泣起來。
這話讓澹臺綺鴻愣了愣,如此說來,她也算半個「罪魁禍首」,畢竟是她引著王兄去了王嫂的宮裡。
何時同鶯美人結下樑子,她也忘了,只是模模糊糊記得鶯美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妖,搶她東西,說她壞話,甚至暗地裡離間她和王兄。
這小宮娥年紀輕輕在那種人身邊侍奉,命不是一般的差。
曲栩琢看向啜泣的知恩,心生同情:「你今後,有何打算?」
知恩慌忙跪下:「婢子無處可去了,若姑娘不介意婢子卑賤,婢子願在姑娘身旁侍奉,報姑娘之恩!」
曲栩琢一時想起了養母,因為養母仙逝過早,她傷心了很久。現下看見一個眉眼與養母相似的姑娘,自然不會怠慢,道:「不必喚我姑娘。以後,便喚我姐姐吧。」
知恩破涕為笑,應聲點頭。
在大家差不多要離開的時候,澹臺綺鴻一掌拍向知恩的肩膀,陰森森笑道:「小姑娘,借一步說話吧。」
澹臺綺鴻將知恩帶到一個涼亭,不過她一直站著倒讓她不知所措,索性問道:「你怎麼不坐?」
知恩握著自己的手,低著頭靦腆道:「婢子不敢……」
仙族的清規紀律讓澹臺綺鴻忘記了自己王姬的身份,她道:「你說你是鶯美人身邊的宮娥?她已經嫉妒到因為王兄去了別人的宮裡就把你打得血肉模糊了?還扔在這樣顯眼的地方,生怕我們看不到?依我對她的了解,她還沒有那麼傻。」
知恩抿著唇,身體也開始顫抖。
「我查過宮娥的名冊,瞟過鶯美人宮裡的幾眼,她的宮娥的確是最多的,但是,唯獨沒有你!」澹臺綺鴻站起身,猛地拍向她的肩膀,道:「讓我最好奇的是,為何你的身上我感應不到絲毫魔氣,反而是一股寡淡的仙氣。」
她的眼眸愈發深沉,只逼正題:「說,你是神族的誰派來的?」
知恩連忙跪下,聲淚俱下:「綺鴻王姬,我不是誰派來的!我是保護她的!」
儘管知恩哭得梨花帶雨使澹臺綺鴻內心觸動不小,但她依然輕哼一聲:「我還不知道曲神女在神族除了一個師父清鳧神君,還有別的親人?」
知恩低著頭不說話,眼睛里是盈盈淚水。
「別跟我耗時間,我雖心軟,但我會找心狠的人審你。」澹臺綺鴻說完轉身離開。
曲栩琢回到屋子裡,澹臺傲劂一臉平靜地將門關上。
曲栩琢轉身看向他:「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澹臺傲劂攜過她的兩隻手:「阿琢,我……」
曲栩琢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跟你想得一樣,我也懷疑她。」
「那你為何引狼入室?」
「一直她在暗我們在明也不是辦法,不如把她引出來留在身邊,看看到底她有什麼陰謀。」
五百年的分離,她的警惕性也高了,當真是成長了。澹臺傲劂將她摟入懷裡,道:「阿琢,她既然敢接近你自然有把握對付你,我不放心你。」
曲栩琢靠在他懷裡,雙臂攀上他的脖子,語氣裡帶了些撒嬌:「有你陪在身邊,我還怕什麼?」
澹臺傲劂收緊攬著她的手臂,滿意地點頭:「也是,不無道理!」
曲栩琢盯著他的臉,這張臉不斷在腦中劃過,在紫馫宮,在乾坤洞,在梧桐仙境,讓她頭痛得「嘶」地叫了一聲。
澹臺傲劂撫上她的頭,忙問:「怎麼了?頭痛?」
曲栩琢覺得這種動作異常熟悉:「傲劂,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澹臺傲劂面露興奮:「你想起來了?」
曲栩琢道:「對不起,只有一些碎片記憶……」雙手捂住頭,腦中似炸開了般痛。
澹臺傲劂忙扶住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急忙安撫道:「沒事沒事,我們不想了,不想了!只要我們還在彼此身邊就好!」
門外傳來敲門聲,繼而一聲:「姐姐!」
澹臺傲劂的掌心騰起一束魔力,曲栩琢連忙按住他的手,沖他搖搖頭:「先別衝動,這樣委實殘忍,她畢竟是個姑娘。」又沖門喊道:「進來!」
知恩端著一盤點心,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道:「婢子做了一些糕點,姐姐來嘗嘗婢子的手藝吧。」說完便風一般的溜了出去。
曲栩琢瞟上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糕點,想去查探一番,澹臺傲劂卻將她拉回來,勸道:「別再看了,以防萬一,我們把它倒掉吧。」
「等一下。」曲栩琢看了看翡翠般的糕點,道:「這點心為何這麼像萇恩姨母的手藝。」
澹臺傲劂這才想起:「萇恩姨母?」以前在神族互訴衷腸的時候聽她提過,萇恩是阿琢的養母,待她如親生母親,只是不知什麼緣由仙逝。
「她是服侍我母親上千年的宮娥,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與親生母親別無一二。可是好景不長,我還沒到兩百歲,她就仙逝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曲栩琢不願觸及萇恩姨母離去的傷心回憶,一直不願提起,導致她漸漸淡忘了這些,如今看到這獼猴桃製成的果子糕點,那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狂涌而來。
澹臺綺鴻看到站在門口的知恩,故意問:「站在這兒做什麼?怎麼不進去?」
「三公子與姐姐在裡面,婢子怎麼敢進去。」
「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婢子……婢子沒有什麼好說的。」
「既然這樣,就沒有留你的必要了。」澹臺綺鴻召出八凌鏡指向知恩,知恩以神力劈開,慌亂跪下:「王姬,您不能殺我,這樣你們就沒有可信之人了。」
「哦?想說了?」澹臺綺鴻收回八凌鏡:「那就快說!」
知恩道:「我是玉鵷神女仙娥的女兒,從小奉娘親之命保護栩琢神女,但因少熙太子的緣故,婢子九百年沒有露面。」
「那如今怎麼露面了?」
「栩琢神女被三公子貿然帶回魔族,婢子本想著偷偷來到魔族與她相認,無奈三公子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婢子連她的半個影子都見不到,故而想了這個法子。」
澹臺綺鴻思忖片刻,問道:「為何要保護曲栩琢,難不成她有讓少熙忌憚的東西,還是別的?」
知恩搖了搖頭:「娘親從未與婢子提起過。」
早說不就行了!澹臺綺鴻將她扶起來,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言畢,便離開了。
知恩盯著那遠去的背影,心下鬆了口氣,原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
幾日後,澹臺綺鴻去了澹臺文矱的宮殿告知這些,澹臺文矱拿出毛筆,在紙上寫了「知恩」兩字,道:「又來了一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澹臺綺鴻問:「王兄,你可還記得五百年前之事?」
澹臺文矱拿筆的手怔了一下,問道:「何事?」
「聽聞五百年前神族太子在九陽殿欲納曲栩琢為側妃,被曲栩琢當著神族所有神仙的面拒絕。」
澹臺文矱心裡鬆了一口氣,道:「有所耳聞。」
澹臺綺鴻繼續道:「如此說來,曲栩琢有少熙想獲得的東西。能讓少熙費盡心思想獲得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雄厚的神力?不對,能坐上太子之位,神力不會低。
天帝之位?不對,已經坐在太子位了,這位子也遲早是他的。
澹臺文矱抬手一個魔力飛鏢丟出去。
澹臺綺鴻閃身躲過,站穩后一邊想著下次一定徒手接住絕對不躲,一邊拔下刺在柱子上暗器,鋒利的刀片上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
「鳳凰?王兄,這是何意?」
「玉鵷神女乃鳳凰族唯一的後人,繼承鳳凰神力,守護神族螭蛉珠上萬年。一千年前,她亡命於神族。你方才又說知恩的母親是玉鵷神女的仙娥。由此推斷,知恩要保護的人,定是與玉鵷神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澹臺文矱的嘴角勾起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鴻兒,你知道應當怎麼做了吧。」
澹臺綺鴻雙手抱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