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託付

陸塵和陸土還和小時候一樣，來到他們曾經一起住過的狹小房間，躺在一起睡過的床鋪上。

陸土因為不勝酒力，早已迷迷糊糊，成了醉人，眼皮似睜似閉，口中開始胡言亂語。

「大哥，啥時候帶我去青雲門瞧一瞧，我想看看仙人住的房子和咱們住的一樣不一樣。」

「還有你說的那個黑色大鳥，真有房子那麼大嗎？我還真想見識一下。」

「另外，大哥，你啥時候能上天啊，帶我兜兜風唄，我可是跟阿玉吹過牛，說你早就學會了飛天的本領。」

「你見到她時，千萬別說漏嘴嘍，不然她會瞧不起我的……」

靜謐的房間中，陸塵斜靠在床邊，默默地聽著身旁弟弟胡言亂語。

他因仙人體質，喝再多酒也不會真的醉。

此刻他不想說話，只想近距離地聽著親人的聲音。

不久后，陸土沉重的呼嚕聲，響了起來。

陸塵轉頭望向窗外，發現今晚夜色很好，繁星很亮。

外面角落裡的蛐蛐發出了一陣陣的鳴叫，似乎在和陸土比試誰發出的聲響更大。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好像也是夏天的晚上，半夜時分，兩人被吵得睡不著覺，偷偷從窗戶爬出去，找蛐蛐。

不知道今晚的蛐蛐和當年的蛐蛐有沒有關係。

當年聽著厭人的蛐蛐聲，今晚聽來，似乎格外動聽。

不知不覺，蛐蛐也喊累了，聲音逐漸退去。

陸塵只是靜靜靠在那裡，不說話，也不睡覺。

直到天明。

第二天，陸父陸母早早起來，給陸塵做了豐盛的早飯。

吃完后，陸塵將陸土重新叫回到了昨夜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大哥，有什麼事嗎？」

似乎還未完全醒酒，陸土的臉看上去紅紅的，眼皮微微有些鼓脹。

陸塵早已沒了昨天歡喜的笑容，臉上寫滿了嚴肅，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卻又沉默不語。

陸土隱隱發覺有點不對勁，問道：

「大哥，你有什麼事跟我說，我別的本事沒有，但總算有把子力氣，興許能幫到你。」

陸塵還是不說話，似乎難以啟齒。

陸土有些急了，猜測道：

「大哥，你到底怎麼了？難不成……難不成青雲門把你……把你開除了？」

陸塵終於搖搖頭，鄭重說道：

「陸土，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什麼事，大哥你說，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

陸土拍著胸脯承諾著。

陸塵似乎還是難以啟齒，轉身走到窗邊，望向窗外，背對著陸土。

片刻之後，才道：

「二弟，我可能要去很遠的地方，許久都不會回來，麻煩你……麻煩你幫我照顧爹和娘。」

陸塵似乎廢了好大力氣才說出這句話，淚水有些不受控制地湧上眼圈，將他的視線模糊。

陸土沒太懂陸塵話中之意，但也覺察出其中的重託之意。

「大哥，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有我在，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爹和娘的，你放心去修仙就好。」

陸塵強忍著自己淚水流下，轉過身，將自己的包裹取過來，交到陸土手中。

「這是我這些年在青雲門積攢的錢財，你好好保存，以後……以後這個家就靠你了。」

陸土打開包裹一看，驚得目瞪口呆。

「怎麼……怎麼這麼多？」

陸塵道：「這些應該足夠你和爹娘以後生活之用，但要記住八個字，財不外露，勿驕勿躁。」

陸土點點頭，「我記住了，你放心吧，這筆錢我絕不會亂花。」

陸塵長出一口氣，沉吟片刻后，又道：「此次遠行，不知何時歸來，你代我照顧爹娘，當受我一拜。」

說完，陸塵直接跪倒在地，向陸土恭恭敬敬地行個大禮。

陸土頓時嚇傻了眼，「大……大哥……你……你這是幹啥，快起來，我可受不起。」

想要扶起陸塵，卻是怎麼也扶不動。

陸塵行完大禮后，終於站起身，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放下了不少。

陸土意識到事態嚴重性，問道：「大哥，你這次遠行很危險嗎？」

陸塵笑了笑，「仙路漫漫，其中充滿各種荊棘，誰也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只是提前做好準備，以免不測，往後關心父母的事，只能你幫我代勞了。」

陸土忽然感覺自己肩上有了擔子，變得沉重，心中暗暗發誓，一定不辜負大哥期望，要將這個家撐起來。

陸塵覺得時候差不多，再留下去真怕自己道心動搖，於是走出房間，向父母辭別。

陸父陸母聽后都感驚訝，一致要挽留陸塵多住幾日。

但他心意已決，眼含淚花，恭恭敬敬地給父母叩了三個響頭。

仔細瞧看他們幾眼，將容貌刻在心頭后，便孤身一人離開陸家，踏上茫茫仙路。

陸家門口，陸土守護在爹娘身邊，望著陸塵遠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

「大哥，你什麼時候再回來，我一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