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望
「弟子孫玄櫻求見師尊。」
「外門弟子陸塵求見李師伯。」
一座古樸又莊重的殿閣之外，陸塵和孫玄櫻恭敬地朝殿閣內行禮。
片刻之後，閣內傳出一道清朗的聲音。
「進來吧。」
二人這才踏入殿閣之中，來到一處會客的客堂。
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的老者，正背負雙手，面對著牆壁。
牆上有個大大的墨字，龍飛鳳舞，赫然是個『禪"字。
聽見二人踏入的腳步聲，老者轉過身，仙風道骨的面容上，彷彿飽經滄桑，又無喜無悲，一派祥和。
陸塵一眼認出此人，正是三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李慕雲。
三年不見，李師伯的氣度更上一層樓。
「玄櫻，瞧你神色暗喜，莫非此次外出有不小收穫？」
李慕雲當先問向自己的首席大弟子。
孫玄櫻笑道：「師尊果然慧眼，此次弟子確實收穫不小，已徹底突破瓶頸，正式踏入築基境界。」
眾所周知，修鍊境界由低到高分為練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通玄、渡劫，共七大境界。
雖說境界有不少等級，但其實修鍊到元嬰境界以上級別的大人物，都是傳說中的存在，整個墨國修仙界都不見得有多少。
一般說來，在墨國修仙界，能修鍊到練氣七八層，都是很厲害的修士。
如果踏入築基層次，絕對是仙家高手。
因此陸塵心中震驚不已，沒想到身旁這位師姐，遠遠超過了他。
兩人實力和地位，已是天壤之別。
只聽孫玄櫻繼續說道：「另外，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師尊，弟子突破瓶頸期間，還湊巧收服了雲岩靈火，師尊你看。」
說完，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手，隨後砰的一聲，掌心處燃起一團黃藍之火。
火焰繚繚繞繞，似乎暗含極大能量，發出一股強烈的熱浪，讓整個客堂瞬間陷入熾熱之中。
陸塵本來聽到她晉陞到築基境界，已經足夠震驚。
此刻再見到一朵神奇火焰，被她操控手中，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眼睛。
但他很快感受到那股襲來熱浪的威力。
只覺得全身皮膚如針刺般疼痛，心中燥熱無比，噁心欲嘔，險些要暈厥過去。
李慕雲見他異狀，隨手揮出一道法力，打入他的體內。
陸塵頓感一股冰冷之感，遊走全身，將那股燥熱之氣全部驅除，舒服不已。
他連忙施禮。
「謝李師伯。」
李慕雲沒去理他，繼續和自己的弟子交談。
「據為師所知，雲岩靈火乃是極為罕見的火焰，不僅有助於煉丹和煉劍，有極強的煉化能力，而且作為攻擊手段，也是十分霸道，難以抵擋。」
「徒兒果然機緣不淺啊。」
「看來，即將到來的門中弟子斗劍大典，徒兒定能取得不俗的成績。」
孫玄櫻聞言大喜。
「這都是師尊栽培的好，半年之後的斗劍大典，弟子絕不辜負師尊的期望，與本門的其他天才弟子，好好比試一翻。」
李慕雲點點頭。
「徒兒有此心思，為師十分欣慰，不過不必強求名次，門中傑出弟子眾多，勝負不在一時，沒必要傷了和氣。」
「修仙大道漫長無比，當虛心修鍊百年千年，如此才能攀登仙道高峰。」
孫玄櫻躬身行禮。
「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李慕雲不再看她，將淡然的目光，望向堂中站著的高大青年。
「陸塵，你我三年不見，今日突然造訪，定有緣故。若我所料不錯，必是跟修行有關。」
陸塵微微頷首，暗道李慕雲果然厲害，竟一眼將他心思看穿。
「回稟李師伯，弟子確實在修行路上遇到極大的難處，心中充滿困惑，所以想請李師伯指點迷津。」
李慕雲沒有言語，身影一閃，便來到陸塵身邊，伸出右手，直接鎖住他的手腕脈門。
霎時，一股神奇的氣流開始遊走在陸塵的體內，彷彿要將他全身各處，窺視一遍。
片刻之後，李慕雲收回手掌，陷入沉思。
陸塵不敢打擾，靜靜地候在旁邊，心中卻是尤為煎熬。
良久后，李慕雲終於開口。
「陸塵，你靈根只是凡靈根，天資極其有限，可以預見無法在修仙大道上走的太遠。」
「一般說來，凡靈根者苦其一生，運氣好的話，能修鍊到練氣六七層已是極限。」
「若是運氣不好，只修鍊到練氣境界，也十分常見。」
「但你運氣似乎極差，早早遇到瓶頸，因而停滯練氣一層長達十年之久，修仙之路剛剛開啟，便被徹底關上。」
「實在是有些不幸。」
陸塵聽罷，心神震蕩，像是有人在他耳邊敲重鼓，受到巨大打擊。
許久之後，才重新鎮定下來。
「李師伯，難道就沒什麼解救之法？」
李慕雲淡淡道：「突破瓶頸的方法，倒也不是沒有，但更多需要機緣，玄櫻她也是遭遇突破瓶頸，才出宗雲遊，最終得以晉陞築基境界。」
「不過，你與她的情況不同，你的瓶頸並非是後天修鍊受阻，而是天資有限造成的瓶頸。」
「此等困境乃是上天所造，即使湊巧渡過，不久之後，也必然再度面臨。」..
「所以於你而言，是否設法打破瓶頸，意義不大。」
陸塵聽罷，內心頓有一股絕望之感，席捲他整個靈魂。
如寒潮降臨，不自覺地生出寒意。
他是多麼渴望在修仙大道上，有一翻作為，心中早已幻想過無數次飛天遁地的情形。
過去十年他每日勤苦修鍊，不曾有一日懈怠，為的就是不斷精進，從而有朝一日踏臨仙峰。
可現實擺在眼前，把他的理想，撕得粉碎，並狠狠地摔在他的臉上。
這如何不讓他，內心苦悶無比。
所有的幻想，都在這一刻，徹底化為泡影。
孫玄櫻瞧他痛苦模樣，心生憐憫，安慰道：
「陸師弟，人各有命，不必強求，即使不踏入仙道，也未必就不能快活一生。」
「想想那些凡人，娶妻生子，兒孫滿堂，不也是歡喜一世。」
陸塵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他一直都是凡人，不曾有過修仙經歷，倒是可以安心過好凡人一生。
但現在情形不同，他早已脫離凡俗世界，踏入真正的修仙界。
見識到廣闊浩渺的修行大道。
見識到眾多仙家修士飛天遁地的超凡本領。
內心早已飛升到九霄之上，如何還能像沒什麼見識的凡人一樣，安心經歷生老病死呢。
那對他將是最大的煎熬，生不如死。
良久之後，陸塵嘆了一聲，心道：「縱有踏天之志，卻無飛天之能，命運如此，再多痛苦，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收起悲望情緒，正色道：
「李師伯，弟子還有一件事請教您。」
「世界奇門妙法無數，遠不止我青雲的道家法門，弟子聽說一些旁門左道之法，對修鍊之道大有裨益，可走一些捷徑小道，實行變通之法，最終也能進階仙道。」
「不知弟子可否嘗試此等門道。」
聽聞此話，李慕雲和孫玄櫻都是神色一變，有些震驚地盯向陸塵。
尤其李慕雲，雙眼射出兩道懾人的光芒，氣勢大變。
方才還一副淡然出世模樣，此刻已有些氣勢凌人。
直視陸塵眼眸，彷彿要把他看個通透，欲將他內心邪念，徹底滅殺在搖籃之中。
但見陸塵毫無退縮之意，一副認真求索模樣，李慕雲瞪視片刻后，也是嘆了一聲。
「罷了，既然你想了解，我想阻止也是徒勞，不如索性全部告訴你。」
「世間大道種類萬千，如我青雲門修鍊的道家法門，確實只是其中一道而已。」
「但我青雲修鍊的道家法門，乃是玄門正宗大道，由道家絕世天才悟透天地運轉之機后所創。」
「不但能將天地靈氣最大程度地煉入體內，化作無窮法力。」
「而且早已形成龐大體系，能夠一直修鍊到頂層，直至飛升無上仙界。」
說到此處，李慕雲話風一轉，語氣變冷，開始透出幾分不屑之意。
「相比之下，許多旁門之法，則由一些智慧鄙薄之人所創，並未悟通天地本源，走的是投機取巧之路，借假修真之道，也未如道門之法形成龐大體系。」
「雖然確實能走些捷徑，使不可能化為可能，但總體來說修鍊效果很差，速度遠不及正宗大道修鍊得快。」
「入體法力也不夠精純，施展同樣攻擊法術，威力差著不少。」
「最關鍵的是副作用極大，輕則讓人身受諸多難以忍受的痛苦煎熬，重則使人心性異變，變得陰險兇殘，噬血好殺，甚至危及生命。」
「所以許多修鍊旁門左道的修士，都逐漸踏入邪修魔修行列，危害其他修仙者和凡人，成為整個正道修士的公敵。」
說到這裡，李慕雲暫時收住話頭，轉而望向殿閣之外的雲海長空。
陸塵知他沒有說完，不敢打擾，聚起精神，小心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