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是的男人

自以為是的男人

一間昏暗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個聖職者在自言自語。

「除了我們獻上祈禱的對象,超越人類智慧存在的女神大人您以外,我們此生從未畏懼過。畢竟,我們的行為即為聖戰···

···為了飽受貧困、疾病、戰爭之苦的世界和人們,拋開恐懼不值一提的心理,忘我無私地貫徹使命,才是常理······」

他雙膝跪在堅硬的混凝土地板上,在用蠟製造的複眼女神像前面,雙手緊緊合在一起。

「女神啊,請您原諒我們。不過,為證明我仍然有心端正這個亂世,我會一直活下去,等待時機,再一次揭開聖戰的帷幕。啊啊,那個男人······想要殺了我。他殺了我的同志們,還想連我也殺死······說實話,我很害怕那個男人。他的笑聲,讓我堅定的信仰開始崩裂。」

他身邊放著一個沾了血的面具。塵正教會中被允許布教的階級,就是祭司。面具的設計是一個雙層圓形的沙塵粒子,顯示出祭司的地位。

門打開了。一道光線照進來,將祭司羅諾的外表照亮了。他的一邊臉包著繃帶,唯一看得見的就只有嘴巴。而他的嘴唇十分乾燥,如同缺水的大地一般破裂開來。「巴別爾斯老師。」

一個身材特別瘦、臉色蒼白的女人說道。她身邊站著一個看上去十分強壯的男人。兩人都穿著一般聖職者的衣服。

「······我正在祈禱。擅自進入可是褻瀆行為哦,澤哈拉(zehra)、三島(mishima)。」

「很抱歉。可是,發生緊急事態了。」澤哈拉微微俯身示意抱歉

「怎麼了?」接著羅諾起身開始詢問起二人來

名叫三島的男人回答了這個問題。

「出現了沒有在這附近見過的二人組。他們很快就會來這裡。」

「二人組······是肅清官嗎?」羅諾的臉色微微一邊,出現一絲的不悅。

「外貌看起來不像,但身上有攜帶武裝,恐怕是肅清官。」三島依舊微微鞠躬認真的報告著

「不是他吧?」澤哈拉點了點頭回應。羅諾鬆了一口氣,然後一下子站起身來。

走出房間,來到一間擺著很多手術用器材的手術室。遍地都是染血的紗布。拼接過的人皮和被削過的骨頭在銀盤上發出腐爛的臭味。

放塵工藥液的架子上有幾個瓶子倒了。本來就不算多的藥物已經被全部用光了。

一個穿著白衣的半老男人被綁在老舊的

排塵機旁邊。他的嘴巴被牢牢貼了一張膠帶,讓他一句話也說不了。男人一看到羅諾,就發出「嗯!嗯!」的呻吟聲。

「叔叔。您不用擔心,等傷痊癒我們就離開。還有,聖戰非開始不可…………」羅諾聲音十分冷靜地對半老男人說道。

「我為拘禁您,以及強迫您為我做整形手術這兩件事向您道歉。只是,要是有人知道我們潛伏在這裡就麻煩了。叔叔您現在理解不了也沒有辦法,但我相信您這般聰明的人總有一天會明白的。當然,我會好好補償您。今後,如果您可以無償為迷途蓋羊施展您的醫術,我就給您捐款。」

羅諾替不停亂動的醫生戴上面具。在他背後的澤哈拉說:

「老師,您打算怎麼做?」

羅諾頭也不回地回答:

「這還用說嗎。我要迎擊他們。」澤哈拉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擔憂

「可是,您的傷…………」

羅諾無視澤哈拉的制止,顫抖著手從祭司面具取出注射器。他拿出尾部的沙塵膠囊,對著在裡面翻滾的沙塵粒子說了一句「請原諒我」。

不管是正統派還是異端派,塵正教的聖職者一定都會將沙塵粒子神格化。照理說,他們很忌諱使用人為控制沙塵粒子的注射器。但是,羅諾有一個高於教會的目標,不惜打破戒律也必定要實現。

「你們兩個,偉大都市······應該說人類,步入了歧途。對比一下一號街和我的學校所在的十七號街。是不是無法想象這兩條街都是同一個都市裡的?一邊光輝耀眼,另一邊暗無天日。包含這個在內,全都是濫用神聖的女神之力的偉大都市,以及作為其根基的格差主義,還有中央聯盟的榨取性制度的錯。」羅諾的聲音高亢了起來

羅諾戴上面具,繼續說:

「肅清官,就是這個扭曲社會的化身。說什麼我都不可以在這裡退縮。沒問題的,我現在可是有女神賜予我的靈魂碎片。你們待在裡面。我去對付他們。」看到已經變成另一副面貌的老師,兩人都無話可說。

「名單在哪裡?」羅諾問道。

「在我手上。」三島拿出藏在背後、上了塵工鎖的名單。封面上印著一個大大的笑面頭像。

三島一臉厭惡地看著名單,問老師:

「巴別爾斯老師,為什麼不處理掉這東西?我們已經不再跟他有契約上的關係了。這份名單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很有利用價值哦,三島。上面記載了不少應當受制裁之人的詳細情報。今後,待我們又能以萬全的準備行動時,就需要用到這份名單了。把它藏在裡頭的房間吧。」羅諾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老師。」三島攔下了結束對話準備將自己和澤哈拉趕出去的羅諾。

「我······我無法原諒,那個叫笑面怪客的男人。」三島拿著一把鎚子說道。那是塵正教的其中一件聖器。鎚子的前端因三島的憤怒而微微顫動。

「那個男人殘殺了我們的同胞。而且情報指出,屍體的數量和同胞的數量對不上。也就是說,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麼,有幾個同胞被那個男人帶走了。他們有可能還活著。」澤哈拉表情變得更加陰沉,垂下目光。她似乎是為幾個同窗被殺害一事感到心痛。

「老師,要是能知道那個男人在哪裡,或許有辦法救出同胞們。等傷痊癒了,重新開始聖戰之前,請務必······」

三島在說完之前,發現羅諾突然變了樣他以為羅諾跟自己一樣憤怒得顫抖,但看來並非如此。羅諾害怕到肩膀發抖,抱著自己的頭和面具低喃:

「你們,沒有見過他······所以,才說得出這種話······」

因為說得像是在喃喃自語,這句話沒有傳到兩人的耳朵里。

羅諾回想起自己跟笑面怪客這個人相遇的那一天。

起初,羅諾只是覺得他就是個莫名很喜歡笑的男人。然而,聽到他的笑聲后,再怎麼不願意也能注意到他在本質上的不同。

他是真真正正地沒有把自己當人看。只是不把人當人看的罪犯還有好幾個。可是,像他那樣完全把對方看作是能用來讓自己笑的零件的人,讓羅諾不知不覺從根源上感到恐懼。

對著虛無發出的笑聲,在羅諾的面具里迴響。

兩人走出手術室后,羅諾用雙臂按住害怕得直發抖的身體。他從祭服內側拿出複眼女神像,念念有詞地繼續祈禱。

同一時間,十三號街住商混合大樓的四樓。邊上都是空房間的一條走廊里,丘米和希爾薇在窺視其中一個房間。

雖然房間外面沒有招牌和名牌,其實這裡是一個無證醫生開的整形外科診所。由於這裡會以離譜的要價為罪犯做整形手術,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是一間很有名的診所。

波奇調查了羅諾·巴別爾斯的經歷后,發現他有一個遠房親戚是被吊銷了執業資格的醫生。

從名字、打扮、身材等情報來看,波奇猜那個醫生親戚就是十三號街的地下醫生,於是在幾天前叫中央聯盟職員去打聽情報。

結果是猜中了。有人在這附近目擊到像是塵正教聖職者的人。

羅諾現在正在逃亡,臉又被劃破了,正常來說首先要做的就是整容換臉。

「不知道羅諾還在不在這裡。」門前,希爾薇嘟噥道。

「假設他已經離開了這裡,也應該正潛伏在附近的某個地方。根據事前情報,那傢伙受了傷。既然要避免被人目擊到,應該走不了多遠。」希爾薇說著目光也變得犀利起來。

羅諾一夥執行綁架的地點五號街就在十三號街隔壁,所以羅諾逃到了十三號街這個推測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羅諾在交戰時,側腹受了重傷。

他是從綁架現場直接逃走的,不難想象他身上不太可能有充足的金錢,傷應該也還沒有痊癒。

如果不輸波奇給丘米輸過的那種特別貴的塵工藥液,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回復的。

「最後再確認一次。」希爾薇小聲說道。

「如果成功跟羅諾接觸,最優先的是制伏他。只有真的沒有辦法的時候才肅清他。其他聖職者也一樣是制伏,根據情況也可以選擇肅清。問題是那個地下醫生。他是自願協助自己的外甥羅諾,還是被羅諾威脅了才幫他,在這兩種不同的情況下他的處置也會有一點不同。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是跟罪犯做生意的無證醫生,實在太麻煩的話肅清了也沒問題。」

丘米點了點頭,握住了刀柄,但希爾薇制止了他。

「等一下。我之前也說過了,全部由我來搞定。你負責阻斷他的退路。」

原來她之前說的是真心話啊,丘米心想

希爾薇沒有跟丘米對視,指了指門。似乎是要他把門踢開的意思。

丘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來見識一下這位臨時搭檔的本事。

現在吵起來也不是辦法,而且他也挺在意之前希爾薇說過的單獨行動更適合她。

丘米豎起三根手指。他在倒數到0的那一刻,踢開了診所的門。

一陣轟鳴響遍了安靜的走廊,希爾薇先一步進入診所。裡面是沒有燈光的室內。

這個房間讓人毛骨悚然。看樣子,這裡是手術室。

佇立在房間中央的,是丘米也很熟悉的戴著塵正教指定面具的男人。身穿誇張祭服的祭司,可能是早就知道丘米和希爾薇攻過來了,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

「你就是塵正教祭司,羅諾·巴別爾斯,對吧?」

希爾薇連武器也沒有拿,擺出傲然的站姿,這麼說道。

「拆下注射器,然後投降。乖乖照做,你就不用流血。至少現在不用。」

「果然是肅清官啊······啊啊,真叫人不快······」羅諾緩緩地抬起頭。

「肅清,你們最喜歡的這個詞語,意思是糾正不正之風。腐敗不堪的中央聯盟養的狗,也就是你們這群不正之徒,居然被冠以此名,實在叫人忍無可忍······」羅諾憤怒的說著,眼神血紅的死盯著眼前的希爾薇。

「談判破局了。準備好見血吧。」希爾薇和羅諾向各自的脖子伸出手。咔嚓,兩個注射器啟動的聲音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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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engerf復仇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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