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證
八王走到人前,『撲通』跪在殿下,雙手抱著拳,對著高位聲色委屈的說:「皇帝,臣弟從未背叛過陛下,請皇上明鑒。」說完,重重磕了個頭。
「難道這不是你的筆記。」我挑眼,偷偷看到高階上皇帝怒不可遏的將桌上的幾張白紙甩到地上。
懷忠跪行至台階上,哆哆嗦嗦的撿起地上的白紙。待看清紙上的內容后,「這,這…」的半晌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皇上」懷忠開了口。「這些書信是有人從八王府中找到的,最後輾轉到了臣弟手中。是八王懷恭與胡國往來的證據。,臣弟不敢隱瞞,請皇帝明鑒。」
「你血口噴人。」聽到了懷忠的指認,八王像瘋了似的指著他叫喊著:「這分明是你為加害本王而假造的。皇上,一個人的筆跡是可以被複制的。陛下切莫聽信了小人之言,冤枉了臣弟的一片忠心呀。」
「冤枉?」皇帝指著八王,怒不可遏的指責到:「懷忠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冤枉你。」
那八王剛欲張口辯解,懷忠搶先一步說:「皇上,臣有證人,可以證明八王與胡國重臣曾於姑蘇琳琅館相會。」
皇帝凌厲的眼神瞪著跪地的王八,劍眉微蹙似乎是壓抑著胸中極度的憤怒。那聲「傳」似乎是從齒間發出的。皇帝的一生令下,一身素衣淡妝打扮的嵐葉從殿外緩緩走到大殿中央。
此刻,一身灰衣,不著髮飾的嵐葉跪在群臣中央,柔柔的問了句:「民女嵐葉給皇上請安。」
雖是素淡的裝扮,但那聲音婉轉的叫我一個女人也不由的心神蕩漾。餘光看見高堂上皇帝挑眉看了那嵐葉一眼,不急不虞的問了句:「你一小小民女,可知誣陷皇親的後果是什麼?」
嵐葉彎腰,篤定的語氣答到:「民女敢用身家性命擔保,所言所見絕非亂造。」
皇帝點頭說了聲「好」便讓嵐葉抬臉把知道的都講出來。
「嵐葉本是姑蘇歌舞教坊琳琅館的頭牌。琳琅坊魚龍混雜,嵐葉和姐妹曾在密室接待過一位王都來的大人和一雲落打扮的胡國客人。嵐葉雖不知那位大人的身份,但能進去密室接待的必定身份貴重。嵐葉偶然間得到這位大人物的畫像,留了個心託人交給昭明王府才曉得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原來就是王都的八王懷恭。」說完,嵐葉虔誠的跪地磕頭,看著堂上的皇帝,畢恭畢敬的說道:「皇恩浩蕩,才叫琳琅館一眾姐妹從暗無天日的壓迫中重見光明。嵐葉自知指認皇親是大不敬的重罪,但為國為家嵐葉不得不說,請皇帝明察。」
「皇兄」那邊嵐葉的話音剛落,身邊的懷孝開了口。「臣弟在姑蘇時和這位嵐葉姑娘相識。她雖出身風塵卻獨立於世。臣弟相信嵐葉姑娘的為人。」
懷忠也趕緊開口解釋道:「皇上,臣弟收集到的書信與嵐葉姑娘的話便是證據。」
沒錯,太監手裡捧的白包便是八王妃從懷忠書房裡偶然發現的尚未燒完的與胡國交往的書信。
聽完懷忠的話,皇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那懷恭也不傻,當然看得出皇帝的憤怒,卑微的拱手行禮,顫抖的聲音呼喊到:「皇上,切勿聽小人胡言呀…這事分明是有人誣陷臣弟…」說完,便大哭起來。
堂上的皇帝沒什麼表情的,堂下的眾人小心的看著一切的發生。殿內靜的能聽見落雪的聲音,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了些。
「誣陷,證據面前你還要說自己是被誣陷?」
「皇上,臣弟是被誣陷的。」即使黃口小兒也知道私通敵國是殺頭的重罪,但八王似乎沒有學得這一點。倉皇無措之下,竟將矛頭指向了我。「是姜向染,對是姜家搞的鬼。她恨我打死了她姐姐,所以,才拿假的書信誣陷我。」
「一派胡言。」身邊的矮桌那裡,因急促間起身而被衣角掃倒的瓷碗應聲碎了一地,但那人卻絲毫不在意。難得的,他竟在人前動了那麼大的怒。「八王,我一直敬你是兄長。如今,你竟在二聖面前污衊我的妻子。」
懷孝拱手對著堂上的貴人,恭敬的說道:「陛下,皇後娘娘,八王為人陰狠殘暴,對身邊女眷非打即罵。臣弟正妃之姐嫁做他為側妃,卻莫名慘死在行宮。死後更蒙受下毒之冤,不得進祖墳乘香火。臣弟請旨徹查八王通敵和姜側妃慘死一事。」
「准了」皇帝仍是沒什麼表情的說:「來人,把八王壓入地牢,由十二王爺懷孝徹查此事。」
說完,過來兩個侍衛,拽著八王的胳膊想將他拖起。事情發展到了這裡,以全然沒了轉機。八王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不死心的喊道:「越大人,越大人,你要為本王求情啊。」
「陛下」一直冷眼看著一切的越俊實緩緩起身,語氣淡然的說:「八王貴為國親卻私通帝國,罪不可赦。只是那書信來的蹊蹺,而這舞姬的證言究竟是否可信還有待調查。此事還需謹慎是好。」
聽了越俊實的話,皇后沉思了片刻,臉上肅殺的神情稍稍和緩了些。眼神流連在懷孝和跪地一副瘋癲狀的懷恭身上。半晌,擺擺手,語氣平穩的說:「越俊實官升一級,與十二王爺懷孝一起調查八王懷恭叛亂一事。」
旨意一下,原是掙扎著不肯起身的懷恭像是鬆了口氣似的任由著侍衛將其拖出殿外。
一時間大殿里的空氣凝成了一團,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見慣風浪的太后悠悠開了口:「愣著幹什麼?該吃吃,該喝喝,雲落出了叛徒,但我們的日子還是得過啊。聲樂班繼續奏,別停著。別讓一個罪人壞了哀家今日的好性子。」
話音剛落,樂師們便重新吹奏起來。我由懷孝扶著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那日的絲竹聲一直響到深夜才止,搖曳的燭火映著觥籌交錯的放縱,彷彿一切都未發生。可我卻看見爺爺一直在大殿的一隅自酌自飲,偶爾來幾家敬酒的也只是客氣的應付著…
八王入獄,爺爺此時怕是同我一樣為大姐的事感到欣慰,而更多的是為那如花青春的隕落感到不值吧。
回去王府已是半夜。今日雖意外的讓越俊實佔了些便宜,但大仇得報的喜悅令我貪杯多喝了些,頭不免有些暈眩,加之馬車的顛簸,不知何時我竟在回去的路上睡了過去。直到,車外侍衛的一句『到了』才讓我有了些意識。
「染染,睡吧。」不知是哪處傳來的那最熟悉不過的聲音讓恍惚間以為回到了江南。
帶著那莫名的心安,我又沉沉的睡去。那夜,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一身白衣的大姐與我一同坐在相國府里的迴廊間。依稀的記得,她在夢裡對我說了好些的話。在夢的最後,大姐握起了我的手,輕輕的說了句:「染染,我走了,過往的種種你都忘了罷。日子還長,你要保重。」
醒來,白光刺眼,頭上暈眩的厲害,我不自覺的抬手揉了揉額角。
「怎麼醒了。」身邊懷孝的聲音將我從夢境拉回到現實。
我仍閉著眼睛,繼續手中的動作,誠實的告訴他:「我夢到了大姐。」或許是宿醉的緣故,我的聲音聽起來竟如此的沙啞,叫我驚了一跳。
身邊人動了動,落在腰間的力道緊了緊。右耳的濕熱感,讓我本能的扭頭,一睜眼是懷孝正以一隻胳膊支著臉的姿勢,定定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懷孝何時這樣溫柔過,但我知道他那樣的神情讓左側的心室莫名的悸動一下。不自覺的翻過身撲進他的懷裡。他輕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隻落在我腰間的手掌扶上了我的長發。
即使到如今,我仍不敢相信他對我的這份溫柔是真的;即便是此刻,我整個人都籠罩在他好聽的聲音里。「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不過,你姐姐若知道你為她報了仇,應該也能釋然了。明個我就上書王兄,請他准許姜若怡進皇家祖墳的事。」
聽見他為了我的事如此上心,雖是嘴上沒說什麼,心臟卻像是泡進了行宮的溫泉水一般,忍不住扯著嘴角笑了出來。額角濕熱的親吻讓我又沉沉的睡了去。
懷孝,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一輩子就這樣與你走下去…
------題外話------
謝謝一直等著我的小夥伴。停了這麼久是一直在思考接下來的故事要怎麼發展下去才能讓自己滿意。停了很久,但從沒想過放棄,我也不能保證未來不再斷更,但我能保證絕不棄坑,會一直寫完。也不能說自己寫的好,但給你看的故事一定是我最想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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