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換名

之後我一直忙著過年的事。今年皇帝因為八王叛國的事無心慶祝，加之太后體恤懷孝的傷勢未愈，在宮中住到初三就准了我們回王府。

從皇宮回來，懷孝便一頭扎進了書房。傍晚，我過去時見他正凝神在桌上寫著什麼。見到是我，他停下手中的筆桿，抬手召我過去。「染染，你過來。」

我走過去，站在他身邊，見鋪在桌上的宣紙上面寫著幾個相似的名字。我不解的抬頭望向他，卻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看著我。聲音雖因傷不見過去的清亮，卻多了份沉穩、淡定。

「你是王府正妃，讓你住這別院實在是委屈了你。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但你的寢殿總要有個名字才行。我擬了幾個，你選一選著，若都不滿意我便再想想。」

說著，懷孝長手一揮把我擁在懷裡坐在他腿上。我倒也不在意，拿起桌上他擬好的幾個名字細細的讀了起來。

「還是算了吧。」邊說我邊放下手中寫了名字的張紙。「你若心裡有我，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這句話，我說的當真是真情實意。

「那怎麼行，這幾年你一人在江南過的十分辛苦。你雖不在意名分，我卻執意要給你。莫不如這樣『芳華殿』本取自年華美好之意。也是我開府時王府正妃寢居的地方，如今卻住著位側妃，實在不妥。過去，我倒是不在意，覺得不過是個名字罷了。但上次見了齊嬤嬤，她倒是提醒了我。側妃居正殿，正妃卻宿著別院，實不成體統，外人免不了要輕看了你。不過也不打緊。」說著，懷孝鬆開擁在我腰間的一隻手，一把從我手裡抽走那張紙，揉做一團，隨意的丟棄在地上。順手正了正我頭上的髮釵。「這行館雖是偏僻了些，但也是重新裝潢過的。不如就將名字換一換。左著我也是一回來就到你這來，遠些也不打緊。」

懷孝辦事果然利落。不到三天，府里就張羅起換名的事。

昨晚陪懷孝看書到半夜，今早送走懷孝又小睡了一會，不想被外面的聲音驚醒。便下地喚來身邊侍女，問起了原由：「何故外面如此嘈雜？」

「王妃，府里的奴才們正張羅著換匾額的事呢。」小春邊給我披了件外批，邊對我說到。

收拾完，屋裡侍候的一眾侍女陪著我站在門口看熱鬧。換殿名是件大事，屋外早已站了一群看熱鬧的奴才。大家看的興起，並未發現人群后的我。

「王妃真是好手段，從她回來后，王爺就再沒有去過側妃那裡。」

「是呀，每每見了王爺不是在王妃的寢宮，就是在去行宮的路上。」

「聽說把芳華殿的側妃氣的半死。昨兒，側妃身邊的紅蓮在廚房取燕窩時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不乾不淨。」

這樣留言，從前我在江南的趙將軍府里也聽過不少。看來無論是尋常人家，還是王府、皇宮，這人多的地方從來就不缺流言蜚語。罷了。

「今兒，天氣好。小春陪我去花園走走吧。」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籌備新年的事宜。現下，即便是在花園走著，也無心欣賞冬日陽春，眼裡、心裡、腦子裡想著的滿滿都是過年要準備的瑣事。忽的，我聽見前方似有誰念起了我的名字，打斷了我的思緒。

「側妃，那賤人姜向染搶了王爺還不夠，現在又來搶你的芳華殿。總要給她個教訓才是。」

這一聲咒罵，讓我不由的駐足。抬頭一看，周圍的景色我似乎走到了『芳華殿』的後院。

「明兒，我就讓人在那賤坯子的燕窩裡下些巴豆，保准她吃的受不了。」

這聲音明顯和方才的不同。我扭頭看著小春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馬上懂了她的意思。

「我也好奇，本宮究竟無意間得罪的是王府的哪位。走吧，陪本王妃進去好好瞧瞧。」

後門的那兩個守門的侍衛看見來的是我，不由分說的給我跪地請了安，說了些平常的吉祥話，便開了門。我進去后，看見剛才與我一牆之隔的院內。越梔蘿批著件白狐皮的披肩坐在後院的石凳上，兩旁站著的正是她貼身伺候的侍女，紅蓮和葛瑞。

不過，剛才還一副要給我好看的兩個侍女，見了我的瞬間變了臉色，急急的跪地與我請安。只是他們的主子卻完全不領我情。

「王妃怎得好興緻，來我這後院做甚。」越梔蘿那狹長的眼角撇了我一眼，滿是不在意的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遞到嘴裡。

我也不在意，笑著越過那兩個跪地的侍女，徑直走到越梔蘿對面的石凳上坐下。輕笑著說：「這芳華殿側妃住慣了，一時間這華美的院落要改名換姓，側妃難免失落。但這是王爺的意思，他說妻妾有別，咱們昭明王府更是不能亂了祖制，做那些越俎代庖的事。妾就是妾，不能仗著些許寵愛就變了天。」

我知道越梔蘿一向看重自己的位分，常常仗著自己側妃的身份在外囂張跋扈，不把世人放在眼裡。如今，我這句『妾』真真是戳了她的心口窩。只見她狠狠的將手裡的糕點砸在桌上的瓷碟里。「姜向染，別以為現在懷孝被你迷惑，寵愛你就能爬到我頭上來。別忘了，當初是他把這『芳華殿』賜給我的。」

那句『妾』真真是戳中了越梔蘿的痛處。她頭上那些華美的珠花隨著她的怒氣，發出碰撞時清脆的聲響，卻是悅耳極了。

「大膽」碧兒不在，小春便是我身邊的掌事宮女。齊嬤嬤身邊，三年的歷練，讓她成長不少，即使這樣的場合她也能沉著的指出越梔蘿的膽大妄為來。「側妃怎能直呼我家娘娘芳名。」

當慣了昭明王府的女主人的越梔蘿大概是想不到有一天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敢當眾指責她。

「小春不得對越側妃無禮。」我假意攔下小春，又對那滿臉青白的越梔蘿極盡客氣的說道：「側妃不過是這芳華殿住慣了，一時間不習慣，才衝撞本宮的。罷了。」我拂拂手，示意小春扶我起身。

「昨兒夜裡，王爺和我說，讓我給你這寢殿的想個名字。側妃嬌媚可愛，可是內里卻少了份妾室該有的謙卑和穩重，不如這裡就叫做冀冰宮吧，也是盼著側妃能成熟穩重。」

此話一出，身邊一些隨侍宮女不由的發出了嗤笑的聲音。說完，我回身剛要離開之時，突然想起：「對了，方才是誰說要往本宮的吃食里放巴豆的？」

方才地上跪著的一個侍女，不住的與我磕頭，嘴裡念叨著『該死』『恕罪』的話。

「小春，你是府里的掌事婢女。管教下人的事，越側妃做不好，你就代他做吧。我的東西，也是時候拿回來了。」說完，我便抬腳徑直回了我的『芳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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