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大阿福皇帝

翌日清晨，柳眉紫鵑和王嫲嫲一早就來給白翩翩梳妝打扮了，白翩翩感覺自己結婚那天都沒這麼緊張。在原主的記憶里，皇宮小時候是去過一次的，後來因為覺得太過無聊，之後的宮宴她都裝病不去參加了，所以對皇上、皇后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了，只依稀記得皇上皇后的年紀都不小了，皇太后則是個慈祥的老人。不過宮裡總是常年冰冷陰鬱的氣氛讓當時還是孩子的白翩翩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

今日入宮按照制式已婚婦人都要盛裝打扮、戴全套的頭面首飾。柳眉幫她把濃黑的髮絲挽了一個黛山髻，額邊的碎發白翩翩也讓柳眉幫她全部梳到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眉毛用螺子黛加深拉長，眼尾也化了粗黑的眼線，細粉敷面、嫣紅朱唇，這麼一打扮，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不少。王嫲嫲給她挑了幾套衣服，紫鵑選了一套粉色蘇緞獻寶似的跑過來。

「小姐，這套好看，顏色也嬌嫩！和你剛好相稱。」

白翩翩搖搖頭，指了一套寶藍色端面裙褂。她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年齡穿淡色更好看，可是潛意識裡她覺得在皇宮還是不要太出挑，一切普普通通不招人眼才是最好的。宮裡那些女人年紀恐怕都不小了，何苦要巴巴的顯示自己青春年少，去成為她們嫉妒的靶子呢？寶藍色最顯氣質，也壓的住人，最好不過了。為了搭配寶藍色裙褂，白翩翩選擇了一套紅寶石的頭面。拇指大的紅寶石綴成梅花的模樣，周圍用掐絲金線繞成螺旋狀做出花的枝幹，層層疊疊的花瓣下面再配上翠綠色的翡翠葉片。整個頭冠雍容華貴，一看便知是價值連城，耳畔戴了同質地的紅寶石耳墜，金線細若蛛絲，寶石隨著步伐搖曳生輝，璀璨奪目。這一身服裝和首飾活脫脫把白翩翩襯托的大了好幾歲，整個人端莊又凝重。

此時已是春末初夏時分，白翩翩這身裝扮讓她感覺到有些悶熱。王嫲嫲給她裝了一個小荷包，荷包里是一些半透明的小冰片。聞起來裡頭似乎有薄荷、冰片、檀香和花香。王嫲嫲說：「這是宮裡常用的提神片，聞一聞提神醒腦，你帶著乏困了就聞一聞。」又讓柳眉她們隨身攜帶了冰盒，裡面鎮了冰果子、酸梅湯，備在路上解解暑。

吃罷早飯，張鑒之就帶著白翩翩準備入宮了。兩人一起上了馬車，張府對馬車比較寬敞，柳眉紫鵑一起上去都挺鬆快的。可是畢竟白翩翩是現代坐慣汽車的，此刻坐在馬車上，還是覺得座位太硬、避震系統太差。有時間真要把馬車徹底可以改進一下，至少讓自己坐舒服了，說不準還是個生財之道呢。

「你這盒子裡帶著什麼？我們是入宮，你別帶些什麼勞什子東西，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張鑒之過去大概沒見過冰盒，其實就是個木製的盒子，中間有層夾層，夾層里鋪了棉絮，稍微帶點保溫保冷的功能。

這幾日相處，白翩翩大概也了解了一點張大鬍子的脾氣，這個人的嘴巴要麼就是不說話，要麼說話就是能把人氣死，除了談論軍營里的事和行軍作戰他能侃侃而談，其他方面基本就跟傻子也差不多。

白翩翩才不會跟傻子計較呢，不慌不忙的讓柳眉拿了冰鎮酸梅湯出來，張大鬍子是個粗人，本來穿了朝服就怕熱，此刻悶在馬車裡更是酷熱難當，看到冰鎮酸梅湯也全然不顧其他了，伸手就要去拿。

「慢著，想喝我的酸梅湯，可是有條件的！」

「你怎麼什麼事都要談條件啊？」

「不喝拉倒，我自己還不夠喝呢。」

「你這麼小小個人，又矮又瘦的，喝多了都是浪費！哈哈哈哈」說完還在重點部位多看了幾眼。

又矮又瘦？又在嘲笑我的身材！氣煞我也！本來一時興起想用酸梅湯再給自己換點好處的白翩翩，此刻氣的失去了理智，一股腦兒把帶來的冰果子和酸梅湯全吃了，一星半點也沒留給張大鬍子。大鬍子也驚訝的看著剛吃完早飯的小丫頭又消滅了這麼多吃食，開始理解白翩翩幹嘛非要自己的小廚房了，實在太能吃啦。

本來張鑒之有三天的婚假，這三天是不用早朝的。既然今天皇帝宣他們進宮，倆人就打算在早朝之後再等皇帝的宣見。他們進入殿前廣場時，早朝剛剛結束。在大殿前看見三三兩兩的官員正在往宮外走著。看見張鑒之攜夫人入宮，眾人心中摸不透皇帝對他的態度，卻也紛紛上前跟他拱手作揖，恭喜張將軍新婚。但也有些官員對他橫眉冷對、不屑一顧。白翩翩想乘機記住這些人的樣子，心想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人，將來可以拉攏一番。可在其他人看來，這張將軍的小夫人對怠慢自己夫君的各位簡直是怒目相向，不禁好奇這大鬍子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讓這小夫人如此維護於他？等私下裡一定要好好討教一番。

趁著皇帝還沒宣他們，熟識的官員開始閑聊起來。其中一位大人說道「哎，嚴大人家的事兒，聽說了嗎？」另一位大人介面說：「這尚京都還有誰不知道啊，除了嚴大人還有上個月的兵部何大人、還有上上個月的庄大人。可都是死的不明不白呀！兇手至今還還逍遙法外呢。」另有一位官員也說道。「是啊，是啊，現在人心慌慌，家家戶戶半夜都要多幾倍的人值夜呀。我家那個夫人連我去偏院過夜都不肯了，說是死的各位大人都是死在小妾房裡的，我真的太難了。」

人群之中又有一位大人的聲音：「我怎麼聽說死的這幾位可都有點不幹凈，無奈背後的背景太深，這小白龍也許就是在替天行道吧。」說話的是位年輕人，大概二十五六歲光景，高挑挺拔、眉目深邃，面容倒是有些西方人的特徵。

白翩翩心到，這個年輕人倒是還有幾分正義感，雖然不知道被殺之人是不是真的貪贓枉法，但是只憑家裡有7、8房小妾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皇宮之內休得妄言。」張鑒之出言制止了年輕人還想繼續說的話。

「舅父來了，趙景拜見舅父、舅母。」原來還是一家人啊，白翩翩對這個年輕人印象不錯，當即讓他起身，張鑒之還約了他今晚到張府小聚。

幾位大人正在聊著，季公公走出殿外，宣鎮西大將軍張鑒之攜夫人覲見。張鑒之匆匆與幾位大人告別，帶著白翩翩跟著季公公進入了大殿。

金碧輝煌、美輪美奐、雕樑畫棟、巧奪天工，此刻用再多的形容詞也無法形容白翩翩的感受，前世她也有機會到故宮內遊覽了幾次，已經折服於中國古代建築之美。可是活脫脫的就進入了有皇帝有大臣有太監有宮女的真實場景，還真是讓她深深地被震撼了。見高堂之上的黃金寶座里，端坐著的不正是當今皇上慶帝嗎？白偏偏在心裡想了很多遍皇帝的樣子。有冷酷無情的、狡詐多端的、清冷高雅的、精明算計的……可是現在眼前的這個皇帝實在是讓她有點齣戲。

白翩翩前世是江蘇人，在她的家鄉無錫有一種特別有名的特產——大阿福。就是那種圓滾滾、胖嘟嘟、笑眯眯的泥娃娃。現在這個慶帝簡直就是個中年版的大阿福啊。坐在龍椅上的樣子又像個大號不倒翁。白翩翩不知道這些大臣是怎麼克服自己特別想笑的心理障礙的，反正她此刻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能笑不能笑，笑了要掉腦袋的。

眼角餘光看到張鑒之跪下了，白翩翩也跟著跪下，腦袋低下好歹痛快笑了一下，不然臉都憋酸了。

「臣張鑒之（臣妾白翩翩）參見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白翩翩不懂規矩，反正跟著張鑒之不會有錯。

「張愛卿，朕給你保的這個大媒如何啊？」

「謝皇上隆恩，臣感激不盡！」

「哈哈哈哈，白家小姑娘，還記得朕嗎？你五歲時候入宮拔了太后種的牡丹花、捏死皇后養的金魚、打碎朕珍藏的古董花瓶，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