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雲豹和齒面猴
金烏西垂，留下半天戀戀不捨的紅霞，與眾生做最後的告別。
呂清源抬頭看了眼上方還有半里遠的山峰，腳步不由加快。
他在選擇晚上能夠落腳的地方。
山林中自然是弱肉強食的地方，但也遵循某些基本的規則。
比如領地意識，洞窟意識。
凶獸之間，由於被奇氣侵蝕，神智進一步缺失，幾乎是完全遵照本能行事。
吃飽喝足之後，它們精力旺盛，總有一些喜歡挑起爭鬥，或者到處破壞。
但等它們各自回歸洞窟，開始睡覺時，其他仍在活動的凶獸，即使發現了對方的藏身地，也不會輕易上門招惹。
這像是凶獸之間的一種默契，對對方存生之地的尊重。
在呂清源看來，這是一種很好的策略，洞窟不僅是休息之地，也是幼崽們的庇護之所。
不然的話，以凶獸如今的狂暴程度，早就相互之間摧毀，滅絕了。
鎮守落鳳山脈的奎狼部落，某種程度上，也尊重了凶獸們的這種策略。
因為凶獸全身都是寶，情況可控時，它們就是一座寶庫，可以為部落提供源源不斷的肉食和修鍊所需氣血，自然不能做竭澤而漁的事情。
也是前身後來到了部落的高層級別，從楊公口中聽到了另外一種原因，凶獸們的存在，神魂吸納了大量的奇氣，將山脈中遊離的奇氣控制在一個極低的水平，作用不言而喻。
當然這種情況並不絕對，比如突然闖入的外來捕食者，他們的洞穴在很遠之外，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直到此地上一層的捕食者，出面維護自己的獵場，將其擊殺或者擊退。
在地表活動的凶獸們，選擇安寢之地的時候，一般遵循，實力越強，洞窟在山中的位置越高。
反過來可以認為，洞穴安置在最高處的凶獸，通常處於食物鏈的頂端，不敢有其他凶獸敢輕易招惹。
即使已經死亡或者離開很久，依然能夠震懾群獸，不敢靠近。
呂清源前不久打死的一隻實力達到黃級巔峰的雷角虎，洞穴好像就在這座山頭。
剛好途經此地，為了減少夜晚可能遇到的麻煩，他選擇了將對方的洞穴作為落腳之地。
走著走著，耳朵里出現了嘈雜的凶獸嘶吼聲，聽聲音，是此山的齒面猴群，出現在山峰的方向。
鼓點般的叫聲，經過山石、樹木的阻攔，傳到他這裡，已經很低微，但能判斷出很激烈，似乎在發生戰鬥。
齒面猴群是這座山峰里，地面上，除了曾經的雷角虎之外，令其他凶獸不敢輕易招惹的群體。
黃級中期的猴王，帶領著數十隻黃級前期的猴群，呼嘯山林。
可觀的種群數量，部落的獵隊，如果只有一支與它們正面放對，心頭也要發怵。
好在，它們是雜食性的物種，招惹其他凶獸時，損失不小，同時，山林中惡劣的環境讓幼猴的夭折率居高不下，這才沒有成為災難。
萬事不順！
呂清源覺得晦氣，提前選定的地方，附近正在出亂子，它們都不歸巢的嗎？
他不想大動干戈，於是停下腳步，盤算著還有哪裡可以過夜。
「嗷嗚！」
風聲中，又送來一道凄厲的獸吼。
起衝突的另一方是那頭雲豹？
呂清源記得，那是頭雌豹，實力在黃級後期，之前有孕在身，這才好幾次被獵隊放過。
一旦察覺有凶獸達到黃級巔峰，就是部落獵隊的緊急處理事項，而那些有可能突破黃級巔峰的，則在留意名單上。
判斷出上方衝突兩方是誰，呂清源心頭瞭然。
要是雲豹和齒面猴衝突，倒是很正常，兩者都是樹林王者，特別是雲豹，有時會以齒面猴為食，衝突在所難免。
呂清源駐足了一會，嘶吼聲源源不斷，戰鬥位置的移動範圍也很小，看樣子，這隻雲豹完全被齒面猴牽制住了，若是不死不休，這回，其多半兇險了。
說來也是奇怪，這個世界的動物之間，生殖隔離的界限不是那麼明顯，多努力幾次，還是能夠成功的，並且，生出的後代，依然擁有繁殖能力。
此山之中，只有一頭雲豹活動，其腹中的種，到底是在本地解決的，還是外出風流了一回，當時獵隊的人曾拿來開玩笑，以它的姘頭是誰打過賭。
因為巡視任務繁重，倒沒有停留下來特意關注，所以，結果依然是個謎題。
但如今，卻早已物是人非。
上方的吼叫聲，在耳朵內突然變大，其內的兇殘和威脅之意，讓他這個不同種族都產生了波動。
原來，在這一刻，他的心中產生了莫名的情緒，不由多邁了幾步，轉過遮擋的巨石，抬頭就可以看到前方的爭鬥。
只見一群毛髮灰白的猴子在山石上，在大樹枝頭跳躍翻飛，朝著被圍在中心的一隻全身白色雲紋的豹子齜牙咧嘴。
上下各兩排的尖銳細密牙齒露出森冷的寒光，尤其是嘴角兩側快突出到顴骨的兩顆外露獠牙，令人不寒而慄。
瞅准空隙，不斷有齒面猴或從地上疾馳，或從樹頭飛躍，掠過雲豹身旁，輕輕揮動鋒利的爪牙。
它們很靈活，速度很快，一擊即退，有些時候無功而返，有些時候則能在雲豹身上豁開數條血口。
而若是雲豹跟上來，就有其他猴子從另一個方向發起進攻。.
作為參與戰鬥的另一方，雲豹的攻擊同樣凌厲，撲咬、甩尾、翻滾，身體就是它最好的戰鬥武器，加之動作敏捷，只有它體型三分之一大小的猴群，遭受的傷害更大。
黃級，就已經有數千斤巨力了，只不過此世的萬物，生長在靈機的環境中，同樣不凡。
但戰鬥的現場，還是時不時火星四射，亂石崩飛，巨木倒塌。
此時，在雲豹腳下，已經有數只猴子倒在血泊中，在更遠處，還有不少猴子在舔舐傷口。
沒辦法，黃級後期的雲豹，相對猴子個體來說，要強出一大截，即便其因為懷孕，實力發揮受到限制。
突然，呂清源眼神一凝，雲豹的動作儘管還透著虛弱，但腹部卻已經沒有了鼓鼓的樣子。
而且，他看出來了，目前的戰鬥，看似齒面猴將它包圍，其實是可以退走的，但這隻雌豹儘管身上已經鮮血淋漓，卻仍然堅持不退。
難道，生產的小豹子就在這附近？
而這附近的藏身之地......
呂清源收斂氣血，冷眼旁觀，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甚至退遠了一些，附近的其他凶獸，早已驚恐逃竄而去。
凶獸間的血腥廝殺，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它們都有各自的命運。
況且，這些凶獸，即使有能夠引起人類共情的地方，但其一出生，甚至在母胎，就已經感染了奇氣，不可溝通交流，連它們的近親妖獸一族，都避之唯恐不及。
呂清源只能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