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逼婚

第34章 逼婚

這話跟牛倌兒如出一轍,味兒也太他娘沖了!魏峰不耐煩地說:「幾十年前的老棉絮套子,你還是留著跟別個說罷。世道變咧,縣城離婚都敢時興咧,還有,你不怕人家把恁兒子當流氓逮起來?」

「咳咳,孬種,孬種!」老瞎子搖著頭,「富貴險中求,老子這是教你本事咧!」

魏峰沒聽,他打扮齊整,尋了個時機,捧著地里采來的花,向牛花蕊宣讀了自己作的詩。沒想到拉手、撫背都不抗拒的牛花蕊,面對魏峰一腔真意時,出人意料地搖頭了。牛花蕊說:「我不能答應你,我現在還在實習……」

魏峰去找了牛倌兒,一個月後,魏峰再度出現在牛花蕊面前,要跟她聊聊。這次牛花蕊主動付賬,魏峰要了瓶白的,飯後送牛花蕊回家,縣大院前是個小公園,魏峰央牛花蕊進去坐坐。

倆人坐在草地上,一時無話。「蚊子太多,咱們走吧!」牛花蕊說。

不料魏峰轉過頭來,睜著牛一樣的,掛著血絲的眼睛,說:「我要睡你!」

啪,清脆的耳光!

魏峰不顧雨點般的巴掌落在頭上臉上,上前一把箍住牛花蕊,說:「脫!」

事了之後,魏峰整理衣衫,牛花蕊反而說:「你得娶我!」

這世界上大部分東西,求是求不得的。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分明是古人意淫出來的童話,簡直誤人子弟!魏峰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如此討厭評書里的劉備,他的天下是哭出來的,而他的哭不可複製,因為他自稱「皇叔」,旁人倘若像他一樣哭,八成會被抓到收容所。

魏峰不再著急,反而是牛花蕊到老瞎子那去了幾趟,最後一趟,牛花蕊拿撂下一千塊錢,說:「我爹後天會從省里開會回來,你就用它,點綴些見面禮給我爹,他愛喝茶,剩下的封成紅包,給我娘。」

過了兩天。縣政府後院獨樓。

牛父愛茶之甚,魏峰一進門,手裡的小盒子就被直勾勾地盯上了,牛夫人則一直拽他袖子,這位「縣丞」就發話了:「這是雅好,還做什麼姿態。」

牛縣丞這才抬頭看人,見了魏峰模樣,點頭說:「不賴,不賴!」

魏峰陪著笑,牛縣丞拆開盒子,陶醉地聞了一陣,問道:「你懂茶?」

你懂茶?就算是相女婿,這樣問話也有點無禮,魏峰迴道:「不懂。」

「不懂還能搞到這種成色的,」牛縣丞說,「小夥子有天賦,得空兒我教教你。」

見牛縣丞雜七雜八地亂扯,將話題談得沒邊兒,卻絲毫不提牛花蕊跟自己的事。魏峰說:「那也不用,我叫賣茶的把玩意兒兒都擺出來,揀最貴的稱了十戥子。」

縣裡最貴的茶葉論兩稱,一兩九十九。十戥子,就是一千!

聽到這話,牛花蕊的媽媽興奮地有些坐不住,張羅著親手給魏峰續上杯中水。牛花蕊藏在裡屋擺弄茶杯,她大驚之下,「嘩啦」把套景德鎮瓷器摔得粉碎。

「唔!」牛縣丞思量過後,說,「女兒常跟我提起你,女大不中留——你小子提得起好茶葉,工作看來不賴,在哪個單位呢?」

「在王莊鄉奶牛場干。」

「王莊鄉奶牛場?」牛縣丞的臉色有點難看,「好傢夥,你爹是做哪一行的同志?」

「俺爹是王家莊看卦的魏瞎子,『四舊』破了之後,一直在思想改造,逢年過節,有集的時候到廟上給人家寫幾個字兒爭掙錢。」

牛縣丞一口茶葉噴到地上,他把盛茶葉的盒子包好遞還魏峰:「你這個小夥子出手太沖,這一盒東西趕上一頭牛價,我不敢要,你趕緊退了去吧。你跟花蕊的事兒就先別想了,幫你爹改造好思想,閑暇時間多看書看報,多練身體,國家還等著你出大力氣。」

魏峰把盒子撂在桌上,說:「那也甭退,本來用的就是花蕊的錢,算起來,也是恁家的。」

牛花蕊的媽收了魏峰面前的杯子,她忍不住要給魏峰幾句好聽的,牛縣丞制止了她。牛縣丞說:「小夥子,你一沒工作,二沒出身,腆著臉上我牛家的門,你憑啥呢?憑你長得這張臉?」

「憑男女大倫,」魏峰說,「我跟你閨女睡了。」

牛花蕊的媽氣急敗壞地推開女兒房門,傳出摔砸物品聲音和牛花蕊的哭腔。牛縣丞激怒之下,搖起桌上的話機,說:「喂,給要你們局長!」

說起來,公安局長陰差陽錯地當了一回魏峰的貴人,他不知在幹啥,反正當時沒在局裡,當秘書找到他的時候,時間已過了半小時,就在這半小時里,牛縣丞做通了自己的工作,千怒萬怒,這個破鑼篩不得!公安局長回電話的時候,牛縣丞冷冷地說了句「沒事了」。

「你給我滾!」牛縣丞說完,翻箱倒櫃去找傢伙事,抽出立瓶里的撣子,試著不順手,給他摔在地上。門鈴響了,他氣呼呼去開門,食堂做了菜送過來了。牛縣丞「咣當」一聲把送飯的拒在門外,他拿著托盤,一腳踹開女兒房門,拿起盤上的滾燙的大饅頭向閨女砸去。魏峰搶上去護住牛花蕊,牛縣丞又把菜,連著杯盤碗筷統統砸到了魏峰身上。

牛縣長發作一陣,連氣帶累,癱坐在沙發上喘氣,牛花蕊的媽坐在一旁抹淚,魏峰則陪著牛花蕊。又半小時,牛花蕊忽然站起身來,雄赳赳地向父親走去,她「撲通」跪在地上,腦袋使勁往地上戧,嘴裡說著:「爹,我跟定他了,你就當沒生這個閨女吧!」幾下之後,額角血流不止,魏峰就去拉她。

牛花蕊的媽終於忍不住了,搖著牛縣丞的胳膊說:「算了吧,事兒都做下了……你當到這個位置,算是拔凈了牛家祖墳的地氣兒,閨女可沒那份兒福了!」

「放屁!」牛縣丞大拍桌子,指著魏峰說,「你看不出來,他爹是個算命的下九流玩意兒,他鐵了心攀咱閨女,是打定了主意盛一鍋軟飯吃。殺人可恕,情理難容,窮該有窮志氣,你看看,他這份居心叫不叫人噁心!」

牛花蕊的媽好言相勸,牛縣丞摔門出去,撂下話:「我牛家怎麼會跟下九流的東西結親!」

魏峰沒說什麼,一個月後,他再度走進縣大院後邊的獨棟。

牛縣丞驚呆了,魏峰跟魏瞎子斷絕了關係!他關上門陷入了深思。正是晚飯的時間,食堂大師父送來的飯擺在桌上,牛花蕊,她媽,魏峰三人圍桌而坐,牛縣丞不出來,他們不敢先吃。

菜涼了,她媽搖響電話,準備叫人去熱,牛縣丞出來了,對魏峰說:「天底下的癟三,個個兒想吃軟飯,就不知你牙口硬不硬?」

魏峰說:「啥叫牙口硬?」

牛縣丞說:「第一,你要拿個文憑,第二,說句不好聽的,等我們老兩口沒了,東西全都是花蕊的;第三,你跟花蕊的孩子,要姓牛。你不用著急,考慮好了給我答覆,真有種的話,半年之內把文憑拿下來,我就認你是個有出息的,就把花蕊許給你。」

魏峰當場點了頭。

牛花蕊纏著她媽,問:「爹叫人家半年拿文憑,這不成心為難人家?」

她媽笑著說:「你哪能猜透你爹的心思,他是耍陰謀的祖宗,談條件的積年。海王八上沙灘,要挖個坑,才好把蛋下在裡邊。你爹也是一樣,他沒有兒子,他才不在乎有沒有文憑,他是虛晃一槍,激魏峰當倒插門!」

果不其然,沒到半年呢,牛家就擺了喜宴。

「還是甭動意氣,」張岩吐口煙圈說,「五峰心狠手黑,攀親攀得祖宗都敢不要咧。叫咱看,一動不如一靜。」

「咋個一動不如一靜?」

「蔣干盜書,」張岩說,「咱們來一出『巧放蔣干』。黑咧你上我那吃飯,院里院外別留人,讓幾個慫悄悄跑咧去毬。」

思量片刻,張之城還是選擇搖頭,這使張岩覺得,面前這熟悉的年輕支書昨晚吃過安三邊的家宴之後有些異樣。張之城解釋說:「叔,不是咱不聽勸。大杠叔家閨女還在『及時雨』手裡。」

「咱報警,跟他見官!」

張之城說:「報警更不行。這幾個找到咱村兒鬧事的,治保隊把他們扣咧,嚴格來說,村兒治保隊沒有這個權力。如果見官,法律上有個『非法拘禁』,這潭水攪得就更混咧,咱們的工作就更難做。」

張岩動動嘴唇,終究沒再說出什麼。

張之城手機鈴聲響了,他按下接聽鍵,張岩在一旁抽煙,只見張之城時而靜聽,時而攢眉,中間點頭應了幾句「好」,最後張之城說:「那你們家小公子也好不了。」隨著掛斷電話。

「怎麼咧,是五峰?」

張之城說:「不是,對面自稱什麼『輝煌實業李某人』,問我知不知道厲害,我說不知道。」

張岩關切地問道:「然後咧?」

「然後他沒說啥,又說跟我訂個君子協議,請我不要再往五峰家座機打任何電話,作為交換條件,他們也不會報警,誰違約誰他娘是驢r的。」

張岩接著問:「那雙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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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部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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