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間諜

「任總，這裡是誠飛自有的絨山羊養殖場。」老高指著羊圈對任朗說，「我們現有的絨山羊數量在1000隻以上。」

任朗環顧了一下所在的養殖大棚，相比牧民家的羊圈現代化不少。

「除了產絨以外還會用來做飼養和育種方法的優化試驗......」

老高繼續介紹著，任朗卻已經沒有在聽了。他看著面前的羊，昨天自己抓羊的場景變成加了倍速的默片出現在眼前。

托婭大嬸的笑臉，明澄歡呼的樣子，一一閃現。

是假的，假的。他攥起拳，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任總，這裡是牧場的監控室。」

老高嘹亮的聲音把任朗拉回現實，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房間里，面前亮著幾台監控器，播放著不同的畫面。

「除了基地內部，每個簽約牧民家的飼養區域也都裝了攝像頭，可以時時查看羊群情況。」

老高的微笑有點僵，語氣也很緊張，顯然並不習慣這麼正式的講話方式。

雖然心裡已有了盤算，但看他這麼賣力地背著這些詞，任朗也配合地掃視了一下監控器。

忽然他的視線在一個畫面上停住。這是......那小子嗎？

監控器里的小秦只穿了一件短袖上衣，雙手握著一把鐵鍬在一個谷堆上翻攪。手臂上的肌肉隨著動作一張一馳，看樣子使了很大力氣。

「他在做什麼？」任朗指著畫面中的小秦問。

老高湊過來看了一眼，「奧，他在拌飼料。為了增加羊絨長度，要添加精飼料補充營養。」

「他多大了？」

「啊？」老高不解地看向任朗。

「20歲。」

「明總，你什麼時候來的？」老高聽到聲音轉頭髮現明澄正站在旁邊。

明澄走近任朗，昂著頭道：「沒想到任總做盡調這麼認真，連我們合作牧民的年齡都要調查。」

老高聽出明澄語氣不對，趕忙招呼監控室里的其他同事一起離開。

「大家不用動，繼續工作。」明澄肅聲道。

一伙人面面相覷了片刻，緩緩坐回了位子。只有老高悄悄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界面打起字來。

明澄盯著任朗，眼神堅定，「任總，可以和您談談嗎？」

這個表情任朗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他審視地看了幾秒，答：「可以。」

明澄把任朗帶到一個沒人的會議室，啪嗒一聲，鎖上了門。

任朗心裡一陣發慌。此時的明澄在他心裡是一個既彪悍又心機頗深的女人，天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明澄一步一步逼近，任朗一步一步後退，直到後背被牆頂住再無退路。

「你，你要幹什麼？」任朗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明澄看著他，沒有回答，忽地蹲了下去。

救命！任朗緊閉上眼，呼吸都暫停了。

「您請喝水。」明澄一字一頓地說。

任朗感到手裡沉了一下，張開眼一看，多了一瓶礦泉水。

明澄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拿瓶水而已，不用這麼誇張吧？」

任朗這才發現腳邊的地上放著一箱礦泉水。他一窘，輕咳一聲問道：「你要談什麼？」

明澄冷笑一聲，反問道：「您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談的嗎？」

任朗疑惑地看著她。

明澄坐到會議桌旁的椅子上，「任總不愧是金牌投資人。都說投資人會裝，您這樣的可稱得上是影帝了。」

明澄夾槍帶棒地一通諷刺，任朗簡直要氣炸了。他狠狠捏住礦泉水瓶，直到水都爆了出來，「你什麼意思？」

明澄蹭地站起來，毫不示弱，「你昨晚不是已經通知於總監終止誠飛的項目了嗎？現在又在幹什麼，耍我們嗎？」

任朗先是一怔，隨即快步走到明澄面前，啪地把還淌著水的瓶子插到會議桌上，「耍人的明明是你吧？」

兩人直直地瞪著對方，視線間火光四濺，這時只要有任何易燃物靠近都會觸發一場大爆炸。

嗡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繞著會議室的四面牆轉了一圈，還沒回到原點就被掐斷了。

叮鈴鈴—

電話鈴聲續上了節奏，繼續試圖這打破死寂的沉默。

咔的一下，鈴聲也消失了。

明澄和任朗同時將手機扣到會議桌上，異口同聲：「我怎麼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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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趴在會議室門口，一隻耳朵貼著門縫，另一隻耳朵聽著手機，壓著嗓子用氣聲說道：「知道了費總，我在門口聽著呢，可是門鎖著真有什麼事我也進不去啊。要不您找找天信那邊的人？」

「我找了啊，也說聯繫不上。明澄到底要幹什麼啊，真是急死個人。」費杜恨不得順著手機信號穿越到現場。

這時一個員工路過，看見正撅著屁股趴牆角的老高，「高經理，你這是？」

「噓。」老高趕緊比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

那人好奇地湊過來，低聲問：「出什麼事了嗎？」

老高想了想，抬手把他拉近，貼著耳朵小聲說，「去找行政，把這間會議室的鑰匙找來，就說我要的，快去。」

那人得了令剛走，會議室里傳出了聲音，老高集中注意仔細辨認。

「費總，明總好像說什麼商業間諜。」老高對著手機彙報。

「間諜？你聽錯了吧？」費杜詫異。

「等等，任總說話了。」老高顧不上解釋又湊到了門邊，「任總說我們歪門邪道！」

老高一激動聲音高了好幾度，自己都被嚇到了，急忙捂住嘴。

屋裡安靜了幾秒鐘，門呼啦一下被拉開，老高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老高你在幹什麼？」明澄慍聲道。

任朗斜了一眼明澄，陰陽怪氣地說：「這就是貴公司的做事風格，上不了檯面。」

「你......」明澄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大口喘著氣奮力壓制。這次確實是自己這邊理虧，只得忍耐。

「明，明總，對不起。」老高的臉漲得通紅，配上黝黑的底色像個圓茄子一般。

「你去忙吧。」明澄緩和了語氣。

「好好。」老高連聲點頭，轉身就走。

正巧行政大姐小跑著過來，看到老高正要說話，卻被他一把拉住胳膊，使沖她使眼色。

行政大姐看著老高異樣的表情，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站在會議室門口的兩位，立馬停住了腳步，悄聲問：「高經理，這鑰匙還用嗎？」

老高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癟著嗓子說：「快走吧。」

「等一下！」明澄忽然叫住了他們，「琪琪格大姐來得正好，請幫任總訂一張最近飛上海的機票。」

「不用了。我公司會幫我安排。」任朗冷聲道。

「那我安排車送您去機場吧。」老高像是找到了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滿臉堆笑地說。

明澄瞄了一眼任朗，轉頭對老高說：「大可不必。回頭任總又該說我們處心積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