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阿撒迦在錯綜複雜的地底甬道中返回。
他移動速度很快,但竭力保持步伐輕緩平穩——因為重傷而虛弱不堪的銀髮少年,此時正無力蜷在他的臂彎中。
手電筒的光線昏暗,但男人絕佳的視力,還是能夠看清尼祿此刻的模樣:
他的主人雙目緊閉,眉心微蹙,染血的唇瓣因急促喘息而微微分離,能看見齒列間露出的一點舌尖。
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虛弱到將近昏迷,但尼祿的臉頰上,卻始終有股糜艷的潮紅。
就連那具濕漉漉的、貼著破碎駕駛服的軀體,都在從里往外透著熱氣。
……而且,他甚至能感覺到,尼祿細韌的腰身,偶爾會以一種很輕微的幅度,在他臂彎里不自覺挪動著。
阿撒迦對信息素狀態的感知非常敏感,但本人卻對這項天賦一竅不知。
他只覺得,自己現在明明應該心急如焚——當然,現狀也的確如此。但從前高不可攀、若即若離的薔薇冷香,此刻卻突然像變成了小小的鉤子,在他的心尖上又勾又撓。
……怎麼會這樣?
主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明明是在劇痛難忍,可他竟然會覺得,向來強悍冷酷、光芒四射的皇帝陛下,戰損時在自己懷中無法動彈的模樣,竟然顯得非常……
非常……
……非常色氣。
下一秒,男人猛地反應過來。
要不是手上還抱著尼祿,他差點左右開弓,用能把牙齒都打落的力度,狠狠給自己幾個耳光!
……他到底在幹什麼?!
在審判庭被鞭子抽成那樣也就算了……現在可是尼祿重傷,情勢最危急的時刻!
到底是多不堪的人,才會連這種時候都忍不住心猿意馬?
阿撒迦用力抿住唇角,冷酷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激烈的懊惱。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不去看尼祿此刻的模樣,也不去感受掌心傳來的熱度;
他甚至把呼吸都屏住,臉憋得通紅,只為了不去嗅聞繚繞身周的薔薇信息素,拚命往自己墜入的洞窟方向衝刺。
「……阿列克謝,慢一些……」
尼祿受不住這樣顛簸,唇間又咳出一點血沫來。
抱著他的人猛地一頓,腳步立刻變得輕緩許多。
尼祿的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潰散。
他心知自己傷勢很重,若是換作正常人,會立刻因劇痛而休克昏迷。
但自從離開那個水潭,傷處的麻痹鈍重感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種讓人抓狂的情熱——正是聖子令人哭笑不得的特異能力。
他本能地抬起手,想去抓白狼騎肩后的披風,讓騎士注意自己的異狀。
但指尖觸及的,並不是厚實的披風——而是岩石般堅硬炙熱的背肌。
在被尼祿的手指碰到時,有一瞬間,男人渾身都僵住了。
但他還是沒吭聲,只抱著人悶頭趕路。
憑藉自己留下的氣味和記憶力,阿撒迦迅速找回當時墜入的洞窟位置。
短暫的喜悅過後,他突然微微皺起眉。
當他為了找尼祿而墜入地底時,身上佩戴的通訊器,就莫名跟外界斷開了聯繫。
要知道,那是帝國權杖專配的超高精度戰術通訊器。即便被直接丟棄在深海或外太空,它都能頑強地發出訊號,讓帝國準確判斷信標位置。
而現在,他將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
……怎麼把尼祿帶出去?
阿撒迦舉目四望。
這裡是地底神秘甬道的坍塌部分,四周都是斑駁的金屬牆壁和廢棄導線,甬道頂部是他墜入的洞窟,洞壁是剛開鑿出的新鮮岩石和泥土。
換作是作戰任務,他會先堆積雜物,爬上甬道頂部,再雙手雙腳支撐洞壁,用軍刀和導線擰成的繩索當安全繩,就這樣硬爬到索降裝置的高度。
他有蟲血體質,就算爬到一半不慎墜落,也不過就是休息幾分鐘,拍拍土起身重來的事。
但如果需要帶上尼祿,他的壓力就會升維式增長:
尼祿已經身負重傷,若是在攀爬過程中再次跌落,他未必能像自己一樣爬起來……
阿撒迦抱著尼祿,一時進退兩難。
他低頭看看懷中的尼祿,尼祿那雙漂亮的紅眸因失血過多,始終有些渙散。
他的主人顯然在忍受劇烈的痛苦,身體緊緊蜷縮著,腰身在一下一下地打著顫,唇間吐出的氣息都是熱燙的。
不能再等下去了。
阿撒迦略一沉眸,做了決定。
他在廢棄甬道中的雜物堆里,勉強找出一個還算牢固的桌子,又用手掌儘力把桌面抹乾凈,才把尼祿小心翼翼放上去,讓他能夠靠牆坐著。
他要去搜集足夠多的繩索和導線,將它們編織成足夠結實的繩網,將尼祿縛在自己身上,最後帶尼祿爬出洞窟。
他不願意把尼祿一個人留在黑暗中,便將手電筒輕輕縛在尼祿手腕上,自己憑藉微弱的光線漫反射,和非人類的視力,在可以目視手電筒光芒的範圍內搜尋。
尼祿閉目靠牆坐著。
奇異的是,他大腦的一部分,還在身體狀況極其惡劣的情況下,圍繞帝國保持高速運轉。
提圖斯·勞德耗費如此大的精力,又是聯合蠍尾,又是發動卡戎戰役,還派叛軍包圍王都,原來全是為了在戰爭即將勝利、軍隊最鬆懈的時刻,用孩童作為陷阱,給自己致命一擊。
帝國人心未穩,又正好經歷稅法令,只要最後的卡厄西斯皇帝死亡,整個銀河帝國,都會在一瞬間分崩離析。
尼祿緩慢眨動染血眼睫,望著手電筒光線照亮的甬道頂部。
失血讓他眼前一陣陣出現幻覺,他能看見帝國瑰麗的玫瑰星雲,在昏暗的甬道頂部旋轉、旋轉,然後沉沉地向他壓下來,壓得他肩骨生痛。
但是,如今既然他沒死,提圖斯·勞德的所有計劃,就徹底打了水漂,還給了他最佳的反擊理由。
離開這裡,修復猩紅。
帶上治療艙,直接打進勞德家族的核心腹地。
把提圖斯·勞德從陰溝里抓出來,然後在全帝國貴族的面前,公開行刑震懾。
不。
銀髮皇帝眸色森冷。
他想起了被蠍尾退出星艦的人質,想起那些朝他哭泣的孩童。
在魯鉑特全家頭顱被砍的前提下,提圖斯·勞德還敢挑戰薔薇王座的權威,說明區區抄家斷頭之刑,根本震懾不了他,也震懾不了那些還在蠢蠢欲動的大貴族。
蟲族戰爭前,他沒有更多精力去平定叛亂了,必須想一個方案,一個一勞永逸、讓貴族再也不敢輕易動彈的震懾方案,即便從此背上暴君之名……
他想得入神,沒有注意調整呼吸,一下被血沫嗆住,劇烈咳嗽起來。
尼祿全身都是傷,咳嗽的震動牽連傷口,換作平時,一定會是讓人生不如死的劇烈疼痛。
但現在他還在德爾斐範圍內,一陣幻覺般的陣痛感過後,滾滾的熱潮朝下腹涌去。
……真該死。
他現在恨不得把寫那本「原著」的人,也吊在審判庭毒打。
戰損性癖到底是什麼性癖?
為什麼非要給聖子加上如此古怪的設定?
尼祿:【系統。】
系統:【#……%#¥%#%……】
他無語地發現,或許是爆炸導致的腦震蕩影響,這個本來也不怎麼厲害的外來系統,居然直接亂碼了。
「……阿列克謝。」
尼祿在桌上無力地喚了一聲。
反正系統也不在線,他快到臨界點了,想讓騎士幫他「解脫」。
根據他稀薄的經驗,「解脫」后就會有不應期,至少在不應期內,他不會再受惱人的慾念干擾。
「阿列克謝,過來……」
阿撒迦聽見尼祿的呼喚,儘管知道不是在叫他,但他還是像只隨叫隨到的大狗,拽著一大團繩索導線就飛快往回趕。
等他趕到桌子前,就見銀髮皇帝仰頭靠著牆壁,正閉目皺眉,唇瓣微開地喘息著。
少年暴君那永遠傲氣上挑的眼尾,現在染著一片通紅,還微微朝下耷落,鼻尖和臉頰全是玫瑰色,顯出一種飽含脆弱感的、極其驚人的風情。
……阿撒迦完全被震住了。
而且,他那難得展現脆弱姿態的神明,還在桌上朝他輕輕勾了勾手。
等他被蠱惑般傾身上前時,少年甚至主動拉住了他粗壯的手腕。
「陛……」
阿撒迦開口了。
他可以眼也不眨地割掉蠍尾的頭,但是此時此刻,他的聲線,卻跟手一樣抖得厲害,「陛下?」
沉啞的嗓音,很顯然驚到了尼祿。
就見尼祿微眯的紅瞳,突然圓睜!
隨後,小皇帝驚愕地坐直身體,紅眸在昏暗的光線中,對上男人顫巍巍仰望的金瞳。
「你……?」
他濕潤不堪的唇瓣微張,明顯是愣住了。
但他坐直的動作太猛,估計是拉到了某個傷口,阿撒迦就聽對方悶哼一聲,臉色驟變。
「陛下……」
「……不準……看——」
一聲異常艱難的冷喝,還有一記算不得是巴掌的巴掌——
他的主人太虛弱了,柔軟的掌根,只能勉強推一下男人的臉頰。
縱使阿撒迦對尼祿的服從性已經根深蒂固,但下一秒,薔薇信息素卻像一顆小型炸彈,猝不及防在他的鼻腔中爆開。
男人的身體成了僵硬的雕塑,視線在萬般戀慕的少年臉上徹底生了根。
借著昏暗的光線,他能看見尼祿想向後掙扎退離,卻止不住閉眼打顫,甚至不得不張嘴咬住自己的拳背,以止住一切可能發出的聲音。
一種類似苦悶、卻異常勾人的神情,如潮水一樣在尼祿臉上漫開;
可就連在這種境況下,他那高傲不可一世的主人,還能一邊打著顫,一邊抬起烈火一樣的紅眸,發狠地瞪他:
「我說……不準……看……!」
阿撒迦還是獃獃睜著金眸看他,在那一刻,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神魂在何處。
他始終認為,尼祿是因為重傷劇痛,才會無法控制身體發抖,乃至連信息素都不受控地紊亂。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銀髮皇帝在桌上弓緊腰背、渾身顫抖的姿態,卻將他全副心神都攝住了——
太……太好看了。
太好看了……尼祿,他的皇帝,他的主人,他今生唯一信奉的神明……他太好看了。
怎麼會這樣呢?
男人的帝國辭彙庫,跟他稀爛的經驗一樣貧瘠,這讓他始終搜刮不出什麼新詞。
他只能獃獃盯住尼祿,大腦袋裡翻來覆去都是一句話——這種姿態的尼祿,真的太好看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天天看到,每時每刻看到,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這樣的尼祿……
他甚至覺得,只要能每時每刻都看見這樣的尼祿——他連命都不想要了。
啪。
臉頰上的響聲讓他回過神,他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早已經傾身上前,臉湊到尼祿近前去看,就差整個人爬到桌子上。
臉上的脆響,則是一記貨真價實的耳光——儘管力度還是虛弱的。
……啊,他被陛下打了……
阿撒迦那雙被勾得發直的金眸,這時才快速聚焦,看清了下方小皇帝仰起的臉。
尼祿慢慢不再發抖,只是臉色很難看。要不是皇家教育給予的修養,他很可能會當場咒罵出聲。
小皇帝咬著自己豐糜的唇瓣,仰起的一雙紅眸里,有一絲竭力壓抑的惱怒。
「如果我從除你之外任何一個人口中,得知今天的事……」
尼祿釋放被咬出牙印的微腫唇瓣,還在發狠地脅迫他:「我會讓你知道後悔怎麼寫。」
阿撒迦先是忙不迭點頭,但又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確認:「陛下,今天的事具體是指什麼呢?是聖山深處有不知名怪物這件事嗎?」
尼祿眸光一頓,目光懷疑地在他臉上逡巡良久。
最後,得出一個確定的結論:
阿撒迦對他的失態緣由,居然一無所知。
他倒不會因慾念失態這種事感到羞怯,在尼祿的個人評估體系中,這大致跟因傷勢過重、無法控制生理排放功能的程度差不多。
只是不管前者後者,那樣的姿態都會讓他顯得軟弱;一個強勢的君主,是不應該向他的追隨者展示這一面。
「給我可以擦血的布料。」
尼祿很快找回狀態,並因阿撒迦已經挨了一巴掌、還要獃獃俯在他身上感到不悅——像阿撒迦這種體型巨大的強壯戰士,俯在上方時,會有很強的壓迫感。
他不由輕踢了對方腹肌一腳。
阿撒迦便像觸電似的,猛地朝後跳開。
「陛下,我很抱歉……很抱歉。」
男人一邊磕磕巴巴道著歉,一邊從自己褲子上瘋狂割主人要的布料。
「聖山怪物?」
尼祿敏銳地想起了另一個關鍵詞,他一邊擦拭自己,一邊皺眉朝阿撒迦確認,「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銀髮皇帝身體還很虛弱,但神智比剛剛清醒了一些。當他坐在廢棄桌子上,專註聆聽稟告時,跟坐在議事廳主座的姿態沒什麼區別。
他從爆炸開始聽到搜救行動,聽到阿撒迦潛入地底、與不知名的觸手生物戰鬥時,他的眉梢微微動了一下:八九不離十,就是聖子。
但考慮到自己身上有所癒合的傷口,以及大腿內側莫名止了血的致命傷,聖子的舉動,似乎也並不含有惡意。
聖子這個存在,實在是……
尼祿思索了一會兒,確實沒能找到確切的形容詞。
他又跟阿撒迦確認被俘狼騎和人質的狀況,得知人員都已經安頓好了,但阿撒迦也是從搜救起就進入地底,對帝國當前的現狀也了解不多。
等阿撒迦做好了安全繩,和縛人用的繩網時,動作卻慢了下來。
他覺得帶著尼祿爬出去這個方案,對尼祿還是太危險了。
哪怕換成是帝國權杖的戰友,或者是別的什麼受困人質,至少他的心裡都不會這樣沒底……
「怎麼了?」尼祿注意到他的異狀,一邊低低咳喘,一邊詢問,「繩索強度不夠?」
「……陛下,我在想,或許我應該先在甬道里搜尋出路,而不是一開始就採用最危險的方案。」
「你有聖山內部的路線圖嗎?身上攜帶的宙域方向儀是否能用?或者你的體質,對判斷方向是否有加成?」
銀髮皇帝問完,甬道里只有一陣沉默。
他們舉目望向這些盤綜複雜的甬道,甬道內部封閉無風,連感知風向的機會都沒有。
方向儀和通訊器早就失靈了,在這裡指望科技產品,顯然也是奢望。
尼祿倒是想過去找把他拖進來的聖子。但他向阿撒迦確認了來回的路程,時間成本比直接爬出去還要高,再考慮到聖子的合作度不明,最終只能作罷。
「來吧。」
尼祿朝還在躊躇的男人張開手。
他渾身上下都是傷和血,體內植入的神經動力裝置,自然也已經無法支撐他自主行走。
但他的紅眸依舊燃著一層火光,帶著讓人魂牽夢縈的篤定和決絕。
每當尼祿這樣看著人的眼睛說話,阿撒迦都會產生一個不容置喙的念頭:他認為整個銀河帝國,都不存在可以拒絕尼祿的人。
「帶我出去。回到我的帝國去。」
阿撒迦再不猶豫,俯身將尼祿從桌上抱起。
在他托著尼祿,將尼祿往自己身上縛牢時,尼祿的手指,卻被他脖子上的一根細繩勾住。
結實的細繩下方,還吊著一枚什麼東西。
他以為是阿撒迦的護身符一類,便隨手把那枚東西調整回原處。
結果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薔薇袖扣。
尼祿疑惑道:「這是我的袖扣嗎?」
——正忙著快速打結的阿撒迦,霎時間僵住!
尼祿捏著那枚扣子,看向男人英俊沉默的側臉:「不是嗎?只有皇帝禮服才會有薔薇制式的袖扣。」
阿撒迦像被施了啞咒,微張著嘴,卻不能出聲。
因為縛著安全繩,而跟尼祿相貼的胸膛里,傳出心臟愈發急促跳動的震感。
尼祿:「你為什麼把它帶在身上?」
他確實百思不得其解,在政務上再精明的腦袋,也猜不出阿撒迦為什麼要把皇帝的私人物品帶在身上。
指尖摩挲過袖扣邊緣,尼祿發現,阿撒迦似乎還在精心保養它,無論邊緣還是紋樣,摸起來都是細膩光滑的。
可這個認知,卻讓小皇帝更困惑了。
「為什麼?」
尼祿不太喜歡總被別人回以沉默,便強硬地將阿撒迦的臉扳過來,「怎麼不回答?」
少年鉗制他下頜的手指,始終是細白且柔軟的,像薔薇花藤一樣,很輕易就能掙開。
但眉眼冷峻的兇悍男人,卻像是被徹底壓制住,連移開視線的膽量都沒有。
他看著尼祿近在咫尺的紅眸,眼睫微微顫抖著,金眸里甚至顯出一種很可憐的神色。
他的大手還抱著尼祿的腰,心臟在兩人之間咚咚地狂跳著,耳根和臉頰都已漲得通紅:
「陛下……我……我因為……」
尼祿眯起眼:「因為?」
男人竟然慌得有些站不住腳似的,抱著他挪回桌子前。
尼祿的臀部被放回桌上,但他的上半身,被一根橫過胳肢窩的安全繩,縛在了阿撒迦的胸口,因此一時還無法向後分開。
阿撒迦低著頭,注視少年暴君那張高貴絕艷的臉,那張無數次在夢中出現、夢醒時分遠離的臉……
在垂死般的激烈掙扎過後,他的眸底,突然燃起孤注一擲的火光!
「——因為、因為從被您拯救的那一刻起——我……我就、就已經無法抑制地……」
甬道的最深處,突然傳來極細微的腳步聲。
阿撒迦聽力過人,立刻察覺情況不對。
金眸中因長久壓抑而濃烈至極的渴慕,像驚醒一般,突然煙消雲散。
隨後,他迅速側過眸,眼神如警惕的野獸般冷沉下去。
「陛下,請您暫時在這裡等候。我去查看情況。」
阿撒迦輕聲說完,就迅速熄去光線,又解開安全繩,將尼祿小心安置在桌下。
最後,他反手將腰后的軍刀摸在掌心,貼上甬道牆壁。
對方顯然是同樣經受嚴酷訓練的戰士,前進的腳步聲輕不可聞。
而且在相隔一段距離時,對方分明已經察覺到阿撒迦那股彪悍的殺氣。
兩方在黑暗中遙遙對峙,阿撒迦能聽見對面有爆能槍緩慢推開保險栓的聲音。
「……」
男人眼神沉沉,默默攥緊了軍刀。
他沒有通訊器,聖山外的情況不明,他身後又是尼祿,不能就這樣貿然確認對方身份。
萬一進來的是聖殿的人,或者情況更糟,是已經掌控了德爾斐的叛軍——
但是下一秒,對方卻主動亮明了身份。
「……我們是帝國狼騎。」狼騎們扶著槍套,警惕地低聲確認,「是小殿下在那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