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局
那小男孩兒在聽到郁南竹的聲音,緩慢抬頭,露出一張跟牆一樣白的臉,還有兩個大黑眼圈。
那一刻,郁南竹簡直夢回《咒怨》。
好在已經經歷過那鬼鄰居了,所以在面對這小男孩兒的時候,也沒那麼難接受。
可下一刻,他也沒怎麼眨眼,但那小男孩兒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彷彿先去都是他做的一個夢一樣。
但他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那兒的確有個男孩兒,郁南竹敢肯定,在林倩倩的故事裡絕對沒有這個男孩,但對方憑空出現又消失,足以證明,林倩倩這件事,恐怕沒他們知道的那麼簡單。
他連忙順著樓梯下口,一直走到一樓,可是一樓別說門,連個窗都沒有,所有能被光線找到的地方,都好像被水泥糊起來了。
一樓,沒有出口。
可那個男孩兒怎麼在外面的?他是不是這樓里的人?
郁南竹有一串的疑問,但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他不確定黃毛,或者周談他們那邊是不是有信息,但他目前還不打算去詢問他們,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過今晚上,他已經想好要乾的事了。
想著,郁南竹不慌不忙的回到自己房裡,關門前他還特意看了一眼鄰居的房門,隨後便回房睡覺了。
晚上過了十二點,郁南竹等了一會兒,卻意外沒有等到鄰居的拜訪。
可有句話說得好,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像第一天那樣,郁南竹叩響了鄰居家的房門。
門沒一會兒便被人打開,黑漆漆的屋裡最先飄出來的是一股惡臭味兒,就好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那樣。
緊接著,鄰居從裡面探出了半個身子。
在慘白的燈光下,明顯可以看出,鄰居的臉已經腐爛大半了,露出森森白骨還有模糊的血肉,那股腐爛的味道便是從她身上傳來的了。
郁南竹壓下涌動的喉頭,強忍著淚露出一個凄慘的笑容,「晚上好,漂亮的女士。」
女鄰居定定的望著他,眼眶周圍已經滿是裸露是血肉,怎麼看怎麼滲人,突然她詢問了一句,「你在抖什麼?」
說著,她勾出一個森寒的笑容,露出勾著血絲的牙齒。
郁南竹的眼眶越發的紅了,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噙著淚道:「您太好看了,一看到您,我就想到我死去的母親,然後我就想哭。」
這次鄰居卻沒有被他這套說辭忽悠過去,而是看了看他,眼中滿是惡意的說到:「你沒有吃我做的紅燒肉,為什麼呢?你為什麼不吃呢?為什麼?」
女鄰居的聲音越發的尖銳刺耳,眼看著下一刻就要暴走,而郁南竹卻強行擠出了一顆淚珠,劃過皙白的臉頰。
「因為您的紅燒肉看起來太好吃了,我媽走的早,我爹一手帶我到大,他苦了半輩子才走,臨死前也沒享福,導致我現在一看到什麼好東西,就想分享給他老人家嘗嘗。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如果您不信可以跟我回我屋裡看看,桌上還有香案。」說著,郁南竹彷彿真的被自己感動到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看的鄰居都懵了,啞口無言,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能責怪一個大孝子嗎?
她不能。
那這算是吃了嗎?
算……的吧?死去的人吃了也算吃了吧?
「那,你今天來,做什麼?」鄰居說話還是有些不大利索。
郁南竹見自己糊弄過去后,連忙收住了哭意,臉上重新帶上一抹淺淺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我,我想來您這邊蹭蹭飯,我爹昨晚給我託夢,說他很喜歡您的手藝,讓我到您這邊多蹭點兒。」
一席話,徹底把鄰居整傻了。
她不理解,她很不理解。之前也不是沒有玩家遇到過她,但哪一個不是被嚇得哭爹喊娘,怎麼到這個奇葩這兒……也是哭爹喊娘,可方式卻跟其他人有些出入?
別的誰不是躲著她,生怕她送飯,可這人不躲就算了,還來蹭?還說要用來祭奠自己爹?
這樣的大「孝」子,他爹知道嗎?
不過他爹知不知道並不重要,鬼鄰居只知道一件事,她現在被人纏住了。
她惡狠狠扔下一句話,「沒有了」,隨後使勁兒將門摔上。
而郁南竹全然不買賬,他趴在門上,砰砰砸門,一邊砸還一邊喊,「你開門啊!你開門啊,你有本事給我送飯,你就給我開門啊!不就是吃你點兒飯嗎,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郁南竹不依不饒的砸門,活像昨晚上那樣,不過角色卻被調換了。郁南竹隨後力氣沒有昨晚鄰居那麼大,但也不算小,門被砸的哐哐作響。
黑森森的屋內,鄰居陰沉著臉,死死盯著那張被砸的哐哐作響的門。她總算體驗到了前兩天郁南竹的感受了。
不是害怕,是真的煩。
可再煩都沒有辦法,外面那殺千刀的,沒有違規,也沒有觸發死亡點,導致她現在只能這麼憋屈的躲在屋內,而不能動手將外面的人類殺了做紅燒肉。
她攢的積分本來就不多,要是把違規殺人的話,得十倍扣!遊戲系統這個黑心老闆!
她現在也就只能在心裡罵罵咧咧,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彷彿她不去開門,那人就要一直敲個不停。
這不行,這人類晚上還要經歷一場幾乎算是必死的局,要是因為她打亂了系統的安排的話,她辛辛苦苦攢的積分又要不保。
想著,她不情不願的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拉開,陰沉著臉望著門外該死的人類。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憋出這幾個字。
郁南竹不動聲色的收回拍的發紅髮腫有些顫抖的手,露出那抹假的不行的笑容,「我主要是想找您蹭飯,順便……」說著,他彷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鄰居險些沒因為翻個白眼導致眼珠子掉到地上,她冷冷說到:「紅燒肉沒了。」
瑪德,這點肉還是她用上一批玩家做的,本來就不剩多少了,本來想著可以在這批玩家中補一點兒,誰知道……
想著,她更加氣憤了,看郁南竹的眼神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了!
而郁南竹就像是沒看到一樣,「沒有了也沒事,我們可以談談我順便要做的事,今天我來了就是想問你一下,這樓里曾經發生的事。」
鄰居聽到郁南竹這話,終於明白了他的來意,她陰笑到,「原來你想知道這個啊,不過我記性不好,忘了,恐怕只有明天才能想起來。」
郁南竹:「沒事,您慢慢想,我明天再來。」
說著,郁南竹慢慢走回房裡,背後,鄰居看向他的視線中,滿滿的惡意,以及辛災樂禍。
明天?
你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還談什麼明天再來?
郁南竹回到屋裡,看了眼柜子上擺的那沓黃紙朱紋的符籙,眼神微動。
經過前幾天,郁南竹甚至已經猜到了那詭異窺視感出現的時間。
約摸在凌晨三點的時候,那無處不在的窺視感再一次出現了,十分的準時。本來已經睡著的郁南竹,硬生生被這股陰冷感從夢境里拉了出來。
不過今晚有些不同。
郁南竹感覺今天的窺視感已經不在是單純的窺視了,甚至從昨天開始,就已經不再是單純是窺視了,它開始行動了。
他明顯感覺到有什麼黏膩的東西貼著他身上一寸寸向上,那東西十分細膩,一時之間郁南竹竟沒能猜出是什麼東西。
他閉著眼,但強行操控著轉動自己的眼珠,然後動腳趾,手指。可那東西還在向上,一點點朝著他的脖子挪去。
郁南竹也猜到了對方的想法,恐怕是打算掐死他,可他現在身子還是僵著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在床上貼了幾張符,枕頭下放了把桃木劍的緣故,他沒有像前兩天那樣,怎麼樣都動不了。
可是,他現在也只能動幾根手指,身體大部分部位還處於沉睡狀態,但那東西已經爬到他他肩膀上了。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那格外細膩的東西纏住了他的脖子,並且在一點點收緊。
很快,他便有些呼吸困難,下意識的他嘴巴張開了些許,大口的呼吸,但並沒有很大用處,他臉上越發的紅了起來。
再要不了多久,他的臉色就會由紅變紫,然後呼吸漸漸消失,心臟不再跳動,他也會失去生命特徵。
郁南竹也十分著急,但可是沒有什麼辦法。
他意識那麼的清醒,幾乎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走向死亡,但卻什麼都做不了。
極大的求生欲襲來,郁南竹無比清楚,他現在不能死,隱約間他似乎想起自己還有事沒做完,他還答應了人,要一起干一件十分十分重要的事。
他怎麼可以死呢?
不,他不能死!
突然,手背上上一股劇痛襲來,那深入靈魂的疼,郁南竹的身子在那一刻被迫開機,他猛然睜開眼,抄起枕頭下的符籙朝著自己脖子上貼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那東西的反應也不慢,像泥鰍一樣從郁南竹的脖子上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