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拿捏的死死地
慕氏集團。
賀驍邁著穩健的疾步敲開辦公室的大門,附在男人耳邊低語了幾句。
慕雲起並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一邊簽署文件一邊說道。
「去訂今晚到海城的機票。」
「需要隨衛嗎?」
「不用。」越少人知道越好。
難保鍾世堯不會派人監視他,有些事,他需要暗中調查。
「是。」
剛準備離開,賀驍又被叫住。
「她怎麼樣了?」
「鍾小姐已經安頓好了,老宅那邊的做飯師傅也……」
慕雲起停筆,抬頭瞥了他一眼,賀驍頓時後頸發涼。
「呃…那個…何醫生看過了,說…說卧床靜養,就是傷口很深,他盡量不留疤。」
「盡量?」
「我…我去跟他說,一定不留,一定。」
慕雲起的目光重新回到文件上,賀驍直到離開辦公室才鬆了口氣。
都是男人,慕總怎麼就……唉,比不過比不過。
晚餐時間剛過,何圳青就敲響了葉南的房門。
「好不容易下了班,還要佔用你的時間,辛苦了何醫生。」
葉南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脫掉上衣,白色的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有的地方已經滲出了血色。
「醫生不分上下班。我現在要拆紗布了,會很疼。」
溫潤的聲音縈繞在她耳後,葉南點了點頭,默默咬牙。
傷口的血膿和紗布粘連在一起,她明明疼得后槽牙都在打顫,就是悶著頭一聲不吭。
為了讓她減少疼痛,何圳青用剪刀從一側剪開紗布,再慢慢拆下。
一道道不平整的鞭痕爬滿後背,有好幾處是被鋒利的鋼鉤劃開,而兩邊翻開的皮肉,已經在昨晚被他縫合到了一起。
再次看到這一幕,何圳青依然覺得觸目驚心。
儘可能放輕上藥的動作,想著說些什麼好能轉移一下她的痛感。
「今天我差點被人威脅。」
葉南抬了抬眸,大概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抱歉,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何圳青捏著消毒棉花的手一頓,這不是他本意啊,怎麼還道起歉來了。
「放心吧,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慕雲起,他就是只紙老虎,也就你怕他。」
「我是下屬啊,冒犯上司,萬一罰了月薪,就要喝西北風去了。我還想著……攢錢買個小房子。」
買房是葉南考慮了很久的事。
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在慕家,萬一出任務時發生意外傷退了,她總得有個去處。或者等退休了,可以用來養老住。
慕雲起給她的月薪不低,這十年她也攢了一些錢,湊一湊差不多可以付首。
「北城的房價可不低。」
「所以才買小一點的,一個人住,三四十平就可以。」
「我可以給你推薦熟人,價錢會便宜很多。」
「真的?等到時候……」
慕雲起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女孩背部赤裸,男人仔細的塗抹著藥膏,兩人有說有笑,倒顯得他像個不速之客。
葉南頓時一怔,下意識把胸前的遮擋又往上護了護。
往常這個時間慕雲起都在公司,她沒想到他會回來,更沒想到會來找自己。
「嘭!」
用力摔上門,他大步離開。
「去機場。」
回到車上的慕雲起渾身散著陰沉的氣息。
下車時還好好的,這又怎麼了?賀驍覺得不對勁,也不敢怠慢,啟動車身向機場奔去。
慕雲起突然闖入又離開讓葉南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有任務交給她。
「何…何醫生…」
「很快就好,別急。」
何圳青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被慕雲起拿捏的死死地,小他十歲的年紀,正是大好年華偏偏搭錯了筋,何苦呢。
送走何圳青,葉南套上一件小褂去找他,默默做好了挨訓的準備。
路過中廳,鐘意正優雅的吃著一塊草莓甜品,看見她進來便隨手打了招呼。
「葉南。」
「鍾小姐。」
「你傷口怎麼樣了?」
她聽說了,整鞭,傭人清理主院里的血跡用了三個小時。
其實這事不怪她,意外來臨,誰也無法預料。
「謝謝鍾小姐關心,我沒事了。我…我來找慕總。」
「你找阿雲?他去機場了。」
去機場?要出差嗎?那為什麼不帶隨衛?
葉南的大腦轉的飛快。
不帶隨衛是不想引人注意,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可越少人知道的事,就越危險。
萬一發生緊急情況,賀驍自己根本就頂不住,她得趕緊追上去!
「你找阿雲有事?」
「一些工作上的安排,沒什麼事了。鍾小姐剛出院,要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看著葉南匆忙離開的背影,鐘意只覺得有些奇怪,想不通原因,就低下頭繼續挖甜品。
飛機平穩進入雲層,機艙內,慕雲起打開頭頂的閱讀燈,立刻有空乘人員過來問他需要什麼,又被無情的打發走。
剛才的畫面還在他眼前不停地回放。
雖然醫生眼裡只有病患,不分男女。但這丫頭還能赤身裸體的跟何圳青談笑風生。
反而見到自己才急著遮住身前,她那會兒倒是知道有羞恥心了?!
還有什麼?對,買房。呵,看來是雛鳥的翅膀硬了。
慕雲起攥緊拳頭,眼中是難以掩飾的慍色。
小丫頭如果敢跑,他一定會讓她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場!
到達海城時正是深夜,賀驍訂了一家普通酒店,兩人要在這住一晚。
「慕總,康復醫院打來電話,說方詩嶺最近幾天的病情比較穩定,明天可以探視,但時間不宜過長。」
「她精神康復的可能性有多大?」
「人體的腦組織非常特殊,一旦受損很難修復和再生,如果能把人帶回去,說不定何醫生會有辦法。」
「她還有親屬嗎?」.
「有。早些年就是她的弟弟和弟媳把她送到了康復醫院,可失聯太久,人還沒有找到。」
慕雲起陷入了沉思。
十年前發生的一幕幕好像還近在眼前。
父母的突然離世,一直是他的心結。
母親宋瀾是宋家獨女,也是生化工程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專家。
研究所突然爆炸,父親慕晉懷義無反顧的衝進了火海,沒想到發生了二次爆炸,兩人屍骨無存。
爆炸波及甚遠,方圓幾里遍地殘骸。
那是慕雲起第一次見到什麼叫做「屍山」。
葉南就是其中為數不多還在喘氣的一個,被他帶回了慕家。
事故發生在北城,消息被總統府強行封鎖,滴水不漏。
沈培良作為當時的元首,野心一向很大。
而鍾世堯是當時的北城司令,最得民心。趁著機會一舉除掉了沈培良,拿下總統府,成功上任。
父親離世,慕家一時間群龍無首。
當時慕雲起剛滿18歲,頂著本家叔伯們的壓力,從祖母手裡接過了掌權人的位置。
他一邊上學一邊管理公司,一熬就是幾個大夜。
而他的親叔叔慕崇懷,作為慕家二把手可沒少在暗地裡給他使絆子。
直到他羽翼漸豐,如今應付起這些人來早已是遊刃有餘。
十年間,從家族企業到上市集團,慕家在慕雲起手裡幾乎翻天覆地。
沒人敢不忌憚他,可樹大招風,盯上慕家的人也變多了。
這麼多年,每逢午夜夢回,他經常噩夢纏身。
父母的離世不明不白,他隱隱覺得,爆炸背後牽扯甚廣,沈培良固然逃不開,但鍾世堯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人。
所以他一直在暗地尋找當年爆炸中的倖存者。
只是真相的火苗每次剛要燃起,就又會被現實撲滅。
而方詩嶺就是他找到倖存者中,唯一一位研究所的工作人員。
她是當年研究隊核心小組的組長,也曾是母親的好友。
慕雲起有預感,她身上一定有至關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