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調查所Ⅶ

詭異調查所Ⅶ

「路童是單親家庭,她的父親叫路知行,是個本地人。」賀臨淵一字一頓,緩緩的說道。

邢舟看著他,一言不發。

「之前在地下室翻檔案的時候,剛好看到了路童的入學資料。」賀臨淵隨口解釋了一句。

「哦。」邢舟沒再繼續追問,「也許我們出去打聽打聽會有更多線索。」

走出校門,左右也不認識路,他們就順著大道直走,路過一家麵館,便停下了腳步。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為止,邢舟別說睡覺吃飯了,就連一口水都沒喝上去,能撐到現在不倒,全靠著平時的鍛煉以及宋漾的事情撐著。

兩人匆匆吃了一碗面,如果忽略賀臨淵挑三揀四的事兒,邢舟還是很滿足的。

賀臨淵叫來服務員結了賬,順便想打探點兒有用的消息。

「姑娘,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路知行的?」

那小姑娘一聽就蹙起了眉,面色有些古怪,「你是他什麼人啊?找他幹嘛?」

賀臨淵看樣子有戲,「我是他親戚,幾年沒聯繫了,現在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搬走。」

「他還有親戚啊?」這話聲音很小,那姑娘只是在嘴邊嘀咕了一句。

邢舟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你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嗎?」

「他呀...」那姑娘歪頭想了想,「在西妹冢村南頭,那兒有個兩米多高的小矮房,就住那兒。你們要是沒見著人,就去大街上轉轉,保不準能找到。」

「行,謝了。」賀臨淵挑眉,故作漫不經心的說,「現在的小姑娘漂亮又熱情,這誰招架得住啊!」半開玩笑的說。

小姑娘一聽這話,果真羞得滿臉通紅,誰都喜歡被人誇,尤其是被好看的人誇。

邢舟嫌棄又無奈的斜了他一眼,兩人起身準備離開。

「哎!」小姑娘又叫住了他們,「他那個人腦子有點問題,你們還是...小心點兒吧。」

邢舟一愣,迅速與賀臨淵交換了個眼神。

「你們是他親戚,肯定也不用我多說。」那姑娘呵呵訕笑了兩聲,便低頭去忙自己的了。

走出麵館,邢舟打開了剛剛充滿電量的手機,立馬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我們現在是在東妹冢,接下來我會去找路知行,你...」

「一起去。」賀臨淵說,「不介意吧?」

「隨意。」邢舟無所謂的應了一句。

跟著導航,他們很順利的找到了那姑娘說的『兩米多高的小矮房』,一點兒也不誇張,是真的很矮。

從外觀來看,整個房子也只比賀臨淵高了將近兩頭,還有外面的一堵圍牆,他一個跟頭就能翻過去了。

他們如無意闖進小矮人的地界了一般。

邢舟走到大門前,發現兩扇門敞開著,沒有上鎖,這他還是能理解的,畢竟像這樣的房子大概也招不來賊。

「進去看看。」邢舟舉步剛要進去。

「你之前也是這樣擅闖他人私宅的?」賀臨淵突然質問道。

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邢舟卻是非常認真的回答他,「我是真沒想過鬼屋還有人住。」

「你...」

「停!」邢舟及時打斷他,穿過院子,他們來到了屋裡,在門的正前方放著一張木桌,木桌兩旁是兩把紅漆木椅子。

往右看,是一張兩米寬的簡易木床,屋子的左邊則是一個髒得差點辨認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爐灶,旁邊還有一些廚房用品,完全就是集客廳,卧室,廚房為一體的。

「人應該剛出去沒多久。」邢舟盯著爐灶看了看,「煤球是剛換的。」

「看來我們得去大街上轉悠轉悠了!」賀臨淵懶散的伸了伸腰。

邢舟越過他,往木床的方向走去,在快要散架的衣櫃前突然停下來,若是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掉在櫃門的右下角那兒露出了一小塊深紅色布料。

他伸手抓住布料一角往外用力一拉,兩扇不太結實的櫃門就隨後「嘭」一聲打開了。

一股嗆鼻的霉味兒撲面而來,邢舟這才看清自己手裡的「紅衣服」原來是一件血衣服,只不過已經放得乾巴巴的了。

「嚯,有意思!」賀臨淵興緻盎然的湊了過來,「你數數柜子里有幾件帶血的衣服。」

邢舟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指望他會動手幫忙,就只好自己將帶血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總共二十四套,佔了差不多半個衣櫃。

「我大概猜出來是怎麼回事兒了。」賀臨淵悠悠的說道。

雖然他沒具體說出自己的猜測,邢舟卻直覺兩人應該是想到一塊兒了。

「童童,你最愛吃的糖葫蘆到了,童...」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沙啞中帶著一絲尖利的聲音,聽著讓人渾身難受。

邢舟轉頭看過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門外,穿得也是衣衫襤褸,破爛不堪的,他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

「你們是誰?!」明顯帶著排斥與敵意的語氣。

邢舟不用猜就知道對方是誰。

路童的父親,路知行。

他剛想要說話,賀臨淵就搶先道,「我們是來找路童的。」

「童童?你們找童童幹什麼?」路知行明顯帶著防備。

「我們是她的朋友,幾天前和她約好了今天一起出去玩的。」賀臨淵似乎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對答的暢通如流。

邢舟一半心思在路知行身上,剩下的一半全被賀臨淵吸引了過去。

「行,我這就帶你們去找童童。」路知行晃了晃手裡的糖葫蘆,憨笑了兩聲,「童童愛吃。」

路知行邁著不太利索的步子,朝他們走來。

「不對!」他突然間頓住,「童童不喜歡和男孩子玩兒,你們到底是誰?!你們是不是要來害死童童的!」

路知行突然發起瘋來,手上一松,兩串糖葫蘆直直的摔在地上,他雙眼充血,整個身體都抖如篩糠。

有那麼一瞬間,邢舟心裡也怵了一下,而且他也萬全沒想到最後關頭居然敗在了性別上,有些欲哭無淚。

路知行突然抄起手旁的木椅子,就朝他們砸了過來,邢舟眼疾手快的一手接了個正著,一口氣還未松下,就見他撲了過來。

邢舟想用手裡的椅子反擊過去,旁邊的賀臨淵迅速往前一跨,兩三下就將路知行鉗住了,他的左右兩條胳膊被賀臨淵反向鎖緊,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果。

即使這樣,路知行也絲毫沒有放棄,反而愈演愈烈,力氣也不減半點。

邢舟將椅子放了下來,轉過頭去看,隱約可見賀臨淵額頭上冒出了點細密的汗珠。他想上去幫忙,卻被賀臨淵用眼神制止住了。

路知行猛的張開嘴,一口咬在了勒著他脖頸的手腕上。

「嘶!」賀臨淵吃痛,手剛鬆了幾分,路知行在此時也突然加大力度,立馬掙脫了束縛,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走,跟上去。」賀臨淵話還沒說完,邢舟就已經起身往外走了,只是他反應及速度再快,到了門外,依舊晚了一步,最後連一個殘影都沒見著。

兩人立馬往大街上跑去。

「就算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幾秒之內就能跑出院子,更別說這整整數丈遠的長街了!」賀臨淵蹙眉,泄氣的踢了踢腳邊的石子。「一個活生生的人就不翼而飛了?」

邢舟看起來還算平靜,「你玩過捉迷藏嗎?」

「嗯?」賀臨淵被他這無厘頭的問題問得一愣。

「最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也許他當時與我們就只有咫尺之遙。」

賀臨淵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當時他很可能就是藏在我們的後面了?」

「估計是。」

他們原路返回,果然在院子里發現了一處可疑的地方,在無風的晴朗日空下,旁邊蓄了半滿的水缸里正在蕩漾著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水缸不大,剛好夠及邢舟的腰線,他用力將水缸向旁邊挪開了半米,下面果真有一個地洞。

洞口的直徑差不多有半米,容下一個成年男子是足足有餘的。

洞口下面是台階,他們順著一路向下,走了也就大概一層樓梯的高度,就到了平地。

再往前,他們又走過了差不多十來米長的窄道。

出了窄道,眼前一亮,視野也突然開闊,邢舟此時不合時宜的想起了桃花源記。

但是這個念頭在下一秒就被打破了,在足足有十多平方米的洞穴,或者可以說是房間,裝飾的更像是小女孩兒的卧室,粉色的傢具,粉色的生活用品,一切都以粉紅色為主,很少女心。

不過在四周都是沉悶漆黑的石壁砌成,慢處都瀰漫著潮濕發霉的氣味兒,即使顏色再鮮艷,光線再明亮,也遮不住它的陰暗。

更讓邢舟吃驚的是那個鋪著粉色床單的木床上正蜷縮著失蹤不久的宋漾,床邊坐著的是路知行,他正在用極其詭異又寵溺的眼神看著他,布滿老繭與褶子的手如深山老鬼的魔爪令人驚心動魄,卻又溫柔不知疲倦的輕撫在宋漾的臉龐,反覆摩挲,觀望。

仔細聽,還能聽到他的呢喃細語,「童童,童童...」

邢舟聽得頭皮發麻,他們一路坐過來小心翼翼,輕手輕腳。以至於路知行現在才有所察覺。

「你們果然是要害童童的!我給你拼了!」

他一改之前面孔,如突然失控的猛獸般,「我要你們都付出代價!」

路知行理智全無,出手也毫無章法,卻招招極狠,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剛開始,賀臨淵應付的還遊刃有餘,雖然不能完全壓制,將其制服,那也是佔了上風。只是路知行那奇窮無比的大力好似不知疲倦,兩人沒多久就持平相當了。

邢舟趁賀臨淵拖住他時,徑直走到了宋漾旁邊,試圖將他弄醒,在經過了拍打,推攘及多種方法后,他依舊不省人事。

不過最起碼確定了宋漾是安全,無性命之憂的,邢舟暗自鬆了口氣。

他剛一轉頭,就看到了路知行再次從賀臨淵手中掙脫開來,這次他非但沒有趁機逃走,反而向邢舟撲了過去。

「童童!不許動我的童童!」尖利又沙啞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絲顫抖。

邢舟躲避不及,只得迎面而上,他自知自己沒有賀臨淵那樣好的身手,也比不上路知行的大力氣。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賀臨淵竟然會袖手旁觀。

堪堪接過一招后,邢舟還沒有做好調整,便迎來了第二拳,他瞅準時機,奮力提出右腳,正中路知行的小腹。

拳頭輕擦過邢舟的臉龐,路知行應聲倒地,這一腳也將他本就沒穩住的身體向前一帶,險些載過去。

在最後一瞬間,邢舟眼疾手快的用腳尖勾住床腿來穩定身形,他並沒有鬆口氣,又趁機而上,在路知行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又給了他一拳,用盡全力將他踢出了兩米外。

好巧不巧的又落到了賀臨淵腳邊,賀臨淵三下五除二就將其制服,並扯下身上的領帶用來做捆綁的工具。

邢舟此時也將宋漾抗了起來,兩人一人拖一個,剛從暗道里上來,就隱約聽到了外面似有若無的警笛聲,正在逐漸逼近。

邢舟一愣,他直覺這警笛聲是沖他們來的。果然,沒等他們出了院子,一群穿著得體有型的深藍色警服的人一涌而進,個個手上舉著一把手槍呈防範姿勢,正顏厲色道:「不許動!」

以邢舟的性子自然不會慫到舉起手來,他一如之前平靜,環視了一周,差不多來了十多個警察,將本就不大的小院子圍得更是水泄不通。

四個人很快就被帶到了聊城分局,一路無話,一旁的賀臨淵也默默無言,邢舟一度感覺他似乎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雖疑惑不解,但也決不會相信賀臨淵是因為見到警察而慫了。

邢舟壓下心頭的疑惑,直面警察的問題,「不認識,我們和路知行沒有關係。」

做筆錄的是兩個警察,其中一個胖乎乎的警察看似有些不耐煩,他伸手拍打桌面,如對狡詐的嫌疑人一般不客氣。

「不認識?不認識那你們怎麼在一塊兒!」

「朋友在第十二中學附近失蹤,我們是根據線索找到那裡的。」也算是實話實說,邢舟看似很配合的回答了問題。

可能是堅定不示弱的語氣讓那個警察有些不爽吧,依舊厲聲大問,「你們去哪裡幹嘛?!」

「那裡有規定不讓人去嗎?」邢舟雖懶得與他人計較,但是無故被「嚴刑逼供」,換做誰心裡也都會不爽吧。

胖胖的警察明顯就是欺軟怕硬,見邢舟態度一硬,便也慫了,「沒有。」

「那警察就可以隨便抓人嚴刑逼供嗎?」邢舟繼續逼問。

這大帽子扣得有些突然,對方也被氣得語無倫次,「我們是警察,有權利向你進行詢問,你也必須配合警方調查!」怕邢舟依舊不當回事兒,他又說道,「路知行涉及一件重大的連環殺人案,你要是解釋不了你們的關係,你就等著坐牢吧!」

「既然是連環殺人案,那第一件案子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邢舟耐著性子,雙指捏著脖頸前的玉扳指一下又一下的摩挲,以緩解自己的情緒。

那警察脫口而出,「二十四年前。」

「鄙人有幸,剛好出生在二十三年前。」邢舟頓了一下,「如果是我上輩子犯了什麼法,那閻王爺應該已經定罪了吧?」

對方顯然沒想那麼多,現在被他這麼一說,也感到有些窘迫,「既然你去過那個破學校...第十二中學,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他著重點了下最後四個字。

邢舟神色漸冷,「沒有。」

那兩個警察明顯不信,卻拿他沒有辦法。

「你們說路知行涉及連環殺人案,那我想知道他殺了多少人?被害者都是什麼人?」

邢舟看他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道,「我現在是你們口中的『嫌疑人』,不會連了解最基本案情的權利都沒有吧?」

「路知行涉及二十四起命案,被害者都是當地的小女孩兒。」說到這裡的,那警察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且每件命案都相差一年,也就是前後一共二十四年。」

「你們是如何得知路知行就是兇手的?」邢舟的聲音隨著指尖在桌面上的敲打緩緩入耳,一字一頓,不疾不徐。好像有魔力般慢慢的將人引導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有人電話舉報,並且還說了路知行所在地以及所有被害者屍體的位置。」

邢舟點頭,繼續追問,「你們知道舉報人是誰嗎?」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很少說話的瘦高高的警察,看起來還比較機靈,「是我們在詢問你,你只管配合就好了,那來那麼多問題!」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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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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