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杜府老宅（一）

「是我姐姐的孩子，每天夜裡總是哭著說害怕！」

「多大的孩子？這樣的情況多久了？除了說害怕，還說了什麼沒有？」

「小外甥六歲了。四天前，姐姐帶著他回到杜府在鎮上的老宅，從第一個晚上開始，一到夜裡就說害怕，無論大人們怎麼問，他除了說害怕，別的都不肯說！」

「小孩子有時候去到陌生的環境，容易做噩夢，他分不清真假也是會害怕的，大人安慰一下，過幾天就好了，為什麼會想到請我呢？」

洛晚不明白，聽起來情況並不嚴重，趙娘子為何如此不安。

「一開始姐姐也覺得孩子只是做了噩夢，或者白天里受到驚嚇，沒放在心上。昨晚就讓府里一個小丫頭陪著睡了一晚，沒想到就出了人命！」趙娘子似乎也有些害怕，壓低聲音，繼續道，「聽姐姐說，那小丫頭像是被活活嚇死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我也是今天去鎮里看姐姐才得知這事，想著洛妹子你本事大，在姐姐面前提了一嘴，她連忙讓府里的馬車把我送回來，請洛妹子你過去看一看。至於酬勞，你不用擔心，多少不是問題！」

趙娘子的姐姐趙氏嫁給城裡的鹽商杜老爺做小妾，又頗得寵愛，日子過得不錯。

古時候的鹽是屬於朝廷專賣的，鹽商需取得官府的鹽引，才有資格在當地販賣官鹽。這杜老爺就相當於壟斷了遙城的鹽業，家財萬貫，富得流油。這的確是筆大買賣！

況且，能當上鹽商的哪個和官府沒有過硬的關係？杜老爺在城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話也有一定份量，處理好這事，說不定杜老爺還會介紹別的大客戶給她！怎麼算都是包賺不虧！

「現在就過去嗎？」洛晚心裡已有了決定，便想儘快把事情辦妥。

「是的，這不又快到晚上了，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一家子都人心惶惶，十分擔心孩子的安危！洛妹子你體諒一下，馬車就在前面，到鎮上很快的！」

「好，這單子我接下了！」洛晚進屋和李大嫂交代一下，讓她幫忙照看家裡，晚上帶著孩子睡，便跟著趙娘子上了馬車。

「女人，都出人命了，你也不怕？」阿司靠在女人肩上，輕聲問道。

洛晚望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趙娘子，小聲嘟囔：「你怎麼跟來了？」她現在總算知道，阿司有能力做到，說話的時候，只讓她聽到，別人根本聽不到。

「沒有本山神，怕你回不了家！」

「呸！滾！」

一個時辰后，青陽鎮。

一輛馬車匆匆駛到杜府老宅前，黑漆的大門緊閉，門楣上掛著一塊金漆牌匾，上書杜府二字。

老宅平日里並無人居住，只有兩個婆子在這邊打理。坐北朝南，在鎮上最熱鬧的大街邊上，現在天色已黑，小商販都收了攤檔往家裡趕，街上冷清了不少。

洛晚率先跳下馬車，趙娘子緊跟其後。

「洛姑娘，請稍等！」車夫來到門檐下，輕敲了兩聲門環。

不多時，一位大約十的小丫鬟出來應門，恭敬地行了一禮，「洛姑娘，我們趙二娘在正廳等著您，這邊請！」隨即將洛晚迎進宅內。

洛晚跟在小丫鬟身後，邊走邊觀察這宅子。

宅子兩進兩出，不算很大，但是布局風水極佳，是旺財旺丁的格局。不知是否是由於剛出了人命的關係，宅子內很安靜，並沒有下人頻繁進出。

「女人，為什麼這裡還挺正常的，沒發現陰氣？」阿司一直趴在洛晚肩上，他有些看不明白，不禁問道。

「嗯！」她也覺得奇怪，剛鬧出人命的宅子，在這裡卻沒看到陰氣的蹤跡，太不尋常。恰恰是這樣，反而讓這件事增添了一絲詭異。

來到正廳，她才明白為什麼剛才一路如此安靜，原來所有人都在這裡。

趙二娘抱著一個小男孩坐在正位，小男孩頭靠在她胸前，似乎是睡著了。一見洛晚進門，趙二娘忙讓身後的丫鬟抱過小男孩，親自迎了過去。

「洛姑娘，你總算來了！沒有你，今夜我們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趙二娘抬起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感激地看向洛晚，「這次回鄉只有我們母子，帶的下人不多。三個丫鬟跟了我多年，沒想到......小翠這就......」

趙二娘說著說著又抽泣起來，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趙娘子忙上前抱著姐姐，好生安慰。

洛晚心想，難怪杜老爺寵愛趙二娘，這樣柔情似水的女人哪個男人不喜歡。

但她不是男人，並不想聽趙二娘這些與事件無關的哭訴。

稍作寒暄后，她直接了當問道：「誰先發現屍體的？」

「是我！」剛帶路的丫鬟小荷答道，情不自禁又想起那一幕，眼裡驚恐有加！

「能詳細說說你發現屍體的經過嗎？」洛晚仔細打量小荷，她印堂微微發黑，有些魂不附體，的確是衝撞了屍體，又被嚇著了魂兒！

「是。

昨夜小少爺又再哭鬧著不要自己睡覺，趙二娘拗不過，就讓小翠陪在少爺房裡。

果然，有小翠的陪伴，小少爺整夜都沒有吵鬧，昨夜我們大家都睡得很好。

今天一早，我如往常一樣，準備好早飯後就去侍候小少爺用膳。

但是我敲了好幾聲門，都無人應門。心裡覺得奇怪，不應該呀，我們做下人的，隨時要侍候主人，怎能睡得這麼死！

於是，我就自己推門進去了，遠遠地就看見小翠和小少爺睡在床上，心裡就更奇怪了，我們丫鬟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和主人同睡一床，即使是小少爺要求的，也要在小少爺熟睡后，睡到地上。..

轉念一想，可能是昨夜小翠哄睡太累了，在床上睡了過去，我便輕喚了小翠幾聲，但她依然沒有應我。

哪知待我走近一看，那真是嚇死我了！她面色青紫已經扭曲，嘴巴大張，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眼睛圓瞪，眼珠子都快要蹦了出來！

我嚇得尖叫出聲，立馬把睡在裡面的小少爺抱了出來，然後幾個家丁就到了。」

「那你們昨夜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沒有！昨夜我們都睡得挺好的！」

「那小翠的屍體呢？」洛晚皺眉問道。

「這......她的樣子實在可怖，我們太怕了，已經送到郊外掩埋！」趙二娘似乎也沉浸在當時的場景里，眼裡儘是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