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廢后

「柳太傅，這丫頭還小，初嘗人事，頭腦又那樣，八成昨日也是被嚇著了，所以才會誤傷了廷兒，依我看，柳太傅之言是不是過了些。」

柳太傅直言不諱，「太后，若醫官所言皇上不舉一事屬實，那我后縉朝的皇嗣綿延豈不堪憂？太后心疼侄女，也不該在此等大事上有所偏私。」

「是，微兒闖了禍自然要罰，只是可憐這孩子什麼都不懂，叫進宮來也是我安排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要說過錯，我責無旁貸，如此依太傅所說，我是不是也要罰，還得罰得更重。」

柳谷被壓了這一道，終究遲疑了半晌，「臣不敢有此意，只是太后以為該如何處理為好。」

「那就讓微兒這孩子移去北殿那邊住罷，著人廢除她的后位，再不可與皇上親近。我這番懲治，太傅可還滿意？」

北殿是後宮最偏的一處住所，形同冷宮。

……

「太后決斷的是。」

晌午宮人來宣了太后諭旨，把雲弄微連人帶物的一齊扔去了北殿。

北殿此地偏僻孤靜，有些常年沒人清理的地方，甚至雜草叢生，但對於雲弄微來說，卻正合心意。

她搬過來後腦海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謝天謝地，這次有驚無險不說，還又恢復自由了。

她收拾著自己的房間，轉念想到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那兩道傷口讓她現在想起仍然有些心驚。

這人可真狠。

雲弄微暗自嘆道。

這些天來，她知道了蕭季廷並沒有初見時看上去那麼簡單。長這麼大也還從沒見過一個敢對自己下如此狠手的人。

不過不管他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不管他這麼做又意欲何為，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不想捲入深宮這些你爭我斗的是非當中去，她只想過安穩日子。

柳谷退朝後直奔去福月閣。

門邊的侍衛本要通報，見是柳谷便躬身讓行了。

推門而入，走過幾個拐角進了內廳。

他一路上都在納悶自己這個從小帶到大的徒兒怎麼會突然就受了傷甚至還……不舉了呢。

這些年來，蕭季廷在人前總是裝出一副只知追風逐柳，朝三暮四的浪蕩樣子，身邊的「侍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可私下裡，他從沒碰過除了尚欣欣以外其他女人的身子，這一點，作為師父，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要說他和雲家這個丫頭那什麼未遂，打死他都不帶信的。

那這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個胸前扯著紗布，正凝神靜氣伏案臨摹的少年出現在柳谷眼前的時候，他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幾秒后，他大笑起來。

「哈哈哈……」

少年聽到了師父的話音，輕放下手中的筆，笑顏轉過頭。

「師父，您怎麼來了。」

「我不來怎麼知道你小子玩的什麼花樣。」

少年笑，展露出一排排整齊又皎潔的牙齒。

「你的不舉之症？」

少年壓低嗓音，「假的。」

「哈哈哈，師父一把年紀了，可經不住嚇，怎麼樣，廷兒胸口傷勢如何。」

「師父放心，我自己刺的，我有分寸。」

柳谷點頭，「唔，也好，這樣一來太后必定暫且不會再以納後為由，往你身邊安排她母族的人了，只是，真的對不住那孩子了，身世倒怪可憐的。」

「師父不該這麼慈悲，她姑母當年……」像是想到了什麼，少年停更了一下，「自我登基以來她一直把持著朝政不肯放手，野心勃勃，根本沒把朕放在眼裡，如今我只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哪裡就對不住她那個傻侄女了。」

柳谷聽如此說，看著面前這個英氣十足的少年，心裡有些感懷。

終於，他保護的這個小男孩，不再是當年那個躲在他臂彎里，眨著淚水漣漣的眼睫毛，膽小無助看著他的樣子了。

「話糙理不糙。」

蕭季廷歪頭，「不過我的確應該感謝她，若是別人，我斷然就不得不與之行那風月之事，日後想尋錯處貶了也總是要多等些時日，費勁些的，她的出現倒讓事情好辦了許多，也許是天意吧。」

柳谷扯須，有些欣慰，這小子一步一步算得比他還要清楚。

「那你這『不舉』之症，打算如何『醫治』啊？」

少年胸有成竹，「師父不必多慮，為了不辜負欣欣，這病得到了時候，才能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