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傾覆天下(75)
帛裂聲清晰入耳。
夜雨冰冷,可這一刻比不過青年的心涼。
寬大的手掌捂住口鼻,輕易便將青年所有呼聲捂在掌下,青年渾身濕透,眼眶通紅只能絕望地掙扎。
「……唔唔!」
濕冷單薄的褻衣輕易便被從正中撕裂,男人沉默地將它往兩側扒開,一切便展露無遺。
佔滿泥土青苔的腳費力地踮起,青年渾身都在發抖,濕漉漉的臉蛋上不知道是雨還是眼淚,纖細的雙手扒在男人古銅色結實的小臂上,用力到關節發白卻也沒能掰開一點。
陰暗破舊的院落過於荒涼,如果死在這裡,在雜草的遮擋下恐怕外人都無法發現。
呼吸被死死窒住,瀕死的青年無力地仰著頭,喉嚨里發出哽咽地哀鳴。
滾燙的呼吸貼近,青年能感覺到男人野獸般沉默地在他頸間嗅聞。.
這個舉動近乎呷昵曖昧,極端恐懼和屈辱使得青年頭皮發麻,青年瘋了似的掙扎抓撓,發狠地把男人的掌心都咬出了血,可男人仍舊如山嶽般巍然不動。
就在青年即將窒息之際,男人終於鬆手,只抓著青年的纖瘦小腿,將人輕易壓進了骯髒的雜草。
「石……管易!」終於能出聲,青年劇烈的吸氣咳嗽,雙手極力地抵住男人貼近的胸膛,恐慌又迷惘地尖叫,「你做什麼?放開我!放開!」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交纏在雜草間的兩人渾身濕透,青年的聲音透不過雨幕,幼貓般羸弱得可憐。
雷聲隆隆,一道閃電劃過夜幕,驀然照亮了院中的一切,也就是這時,青年才看清了男人的臉。
「……」
真正極致的憤怒聽不到生息,青年想象不到沉默之下會是如此可怕的瘋狂。
「為什麼?」
終於,男人開口了,風封聽見石管易沙啞到近乎模糊的聲線:「……為什麼騙我?」
「……」
獨一無二的接觸,石管易以為自己找到了他想要的葯。
溫軟的身體,恰如其分的瘋病,虛偽卻不過分的狡黠,一切都合適到完美無暇。
誰能猜到一切都會毀掉。
他不是傻子,不會以為石沉君是無緣無故要成婚,更不會認為兄長石管卿是自發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
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猜的著,就像當初知道青年是裝純裝可憐有意勾引,也知道青年掩藏在眼底的冷漠和算計。
可笑。
一切都毀了。
——救命的葯成了催命的毒。
他帶回的不是葯,是放蕩的z,是惡毒的陰謀家,是危險的毒蛇。
而無聲染上蛇毒的他,一步步走進陷阱,維護親近,為青年阻攔攝政王,心甘情願帶他回石府,甚至在發現自己被當做踏板當做工具之後,僅僅只是憤怒。
憤怒。
他在憤怒什麼?
憤怒自己的矯情愚蠢還是那如同怨婦一般的嫉妒?
抓住青年的纖細的手腕,石管易將青年密密實實壓在濕軟的雜草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青年驚恐尖叫,卻只是一次次在青年的掙紮下將人抱緊,親密無間,肌膚貼切。
為什麼哭?為什麼怕?
我會殺了你嗎?!
「一開始是你先主動的,」石管易一字一頓,怒極直至冰冷,「你坐上我的腿,你碰我的手,以前可以碰,為什麼現在不可以?」
「你是在要勾引我,是么?」青年貼著青年的臉,雙目血紅可怖,「那你為什麼跑?為什麼抗拒?」
將你帶回來,你要的卻不是我,我連吃藥的資格都沒有了。
石管易像是想要確定什麼,他在青年的掙紮下極力將人擁抱,掰著青年的臉毫無章法地狂吻,被尖叫的青年抓得滿臉血痕:「為什麼躲?你厭惡我?厭惡我為什麼騙我?」
「你才幾歲?我父親又有幾歲?」石管易的全身都在發抖,面目猙獰:「你以為跟他,你能得到什麼?」
猛地挨了一耳光,不疼,青年厲聲尖叫:「滾!你滾!不要碰我!」
大將軍的眼睛都紅了:「你又在演什麼?」
費力表演的風封:「……」
我欲擒故縱我不想淋雨懂了嗎?
本來以為暗巷普雷,結果鬧騰半天就是貼貼抱抱,這TM要我給你多好的演技?
沒再理這個懂哥找茬精,風封猛一起身推開石將軍的鉗制,攏著身上快要爛成抹布的褻衣就跑出了院子,連多一句的廢話都懶得說。
【攻略對象石管易好感值:69%,殺戮值:30%】
屋外大雨磅礴,石管卿已經坐不住了。
不想激怒石管易,所以沒有阻攔他把男人帶走,可雖然知道石管易不會對人做什麼,這麼大的雨還是讓他有點不安。
草草披了件外套,拿了蓑衣皮帽打算出門去找,可剛一開房門,石管卿正撞上匆匆而歸的青年。
滿身的潮濕髒亂,青年狼狽逃回,眼眶還泛著紅,衣物髮絲更是凌亂得引人遐想。
石管卿看著面前仍在抽噎發抖的青年,心裡驀然咯噔一聲,不好的猜想霎時湧上心頭。
「怎麼回事?」石管卿連語氣都不敢重,生怕真的發生了什麼刺激到人,「怎麼……身上都濕了?」
其實他想問的是青年臉上的指痕和手腳處的淤青,可看見那雙滿是淚水哭得發腫的眼睛,他又問不出來了。
光看那指痕都知道,男人是被強硬捂住了嘴,而這大雨傾盆的夜裡會發生什麼,簡直想都不用想。
風封看見石老哥這一臉的緊張震驚糾結譴責,輕易就猜到對方想象了些什麼。
其實也不算想錯,石管易欺負人,只是沒到那個程度。
不過風封也沒打算解釋,他自顧自進門,自然地接過石管卿遞過來的帕子,開始痛痛快快地擦頭擦身。
啊,大雨天起爭端,瑪麗蘇狗血劇情果然無處不在。
而這邊,猛然紅著臉別開頭的石管卿滿心憤怒憐惜,心想看看這人都被嚇成什麼樣了!他一個新斷袖就在旁邊,可青年心如死灰居然都看不到,直接當著他的面就擦起了身!可見心理陰影有多大。
看看那濕透了貼在男人身上的褻衣,看看那筆直白皙的大腿,再看看男人那雙濕漉漉泛紅的眸子……
要不是他是個正經的大好人,換個男人說不定直接頂不住要撲上去再把人狠狠地欺負一番!
石管卿邊想邊覺得自己真是個禽獸,明明青年都那麼難受了,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地亂想。
風封這邊簡單清理過身上的雨水,石管卿便拿了件他的褻衣給青年披上。
風封沒提剛剛的事,穿上衣服就鑽進了被窩,舒舒服服睡下了。
石管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問,只拿了張小毯去羅漢席上睡了。
青年剛發生過那種事,肯定很不願意讓男人再碰,他得自覺點別往上湊。
——好吧其實真正的的原因是他知道自己定力不夠。
青年那被一副被糟蹋了的樣子,是個男人都頂不住,他怕看見青年穿著他的褻衣就控制不住犯錯誤。
屋外雨聲淅瀝,石管卿躺在羅漢席上注視著陷入沉睡的青年,嘴唇動了動說一聲晚安,翻過身去也便睡了。
月十五休沐,不用上朝。
風封起得不算晚,起來之後就利落的梳洗穿衣,之後慢悠悠摸去廚房,自己下面做早點。
昨晚的事沒給他造成多大的影響,石管易的崩潰在意料之中,畢竟當時打定主意拿大將軍來對付攝政王的時候風封就想好了,要找一個能同時制衡住他們倆的人來保底。
要知道石管易和陳戚可是多年的盟友,但凡這兩人腦子清醒了發覺他攪事拱火,那說不準聯手就要他翻大車。
石老將軍是最合適的兜底人,但對於大將軍石管易來說,這就是最具毀滅性的打擊。
——挺好。
人嘛,總得多收點打擊才會成長。
這樣想著,風封瞥了眼站在門外遙遙盯著他的大將軍,樂呵呵又多打了兩個雞蛋。
海王的廚藝值絕對滿點,又不是做給其他人吃,只要合口味就好,風封敲完雞蛋就只切了點蔥花,簡單利落做了鍋雞蛋面。
石管易昨晚在門外站了一夜,淋了一夜雨,也不知道是要幹什麼,反正從風封起床出門開始,就一直默默跟在青年身後,不遠不近地注視著。
風封壓根沒理會他,自顧自到廚房備菜煮麵,煮好了就拉把椅子坐在灶台上吃,全程目不斜視,像是沒石管易這號人。
他以前也愛煮雞蛋面,因為好吃且簡便,澆上陳醋,風封能一嗦三大碗。
一碗湯半碗醋,風封愛吃酸,非得酸得嗆鼻才吃得爽口,那雞蛋一煮裡面都是濃濃的酸湯汁,香得不行,就是費嘴又容易竄稀。
面是下人頭天晚上就準備了的,一半拉麵另一半發麵之後用來做饅頭肉包。
風封一個人蹲廚房裡吃得熱火朝天,又酸又燙爽得直冒汗,結果剛嗦下去一碗準備再撈,一轉頭卻見石管易進來了。
嘖。
沒等青年繞開他去撈麵,石管易開口,卻是問:「你就那麼喜歡石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