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灰意冷
傍晚，傻根將糧食拉回家。
他跟張梨花都是垂頭喪氣。
走進家門，張氏十分奇怪。
「根兒，梨花？糧食咋拉了回來？」
「他們不收！說咱們的糧食雜質大，水分多，是四級！」梨花氣憤憤道。
「娘，是二毛在跟咱找麻煩，那個檢測員是他家親戚！」傻根同樣很生氣。
「我知道了，你們先吃飯，娘來想辦法！」張氏當然明白咋回事。
這件事她最清楚。
找麻煩的不僅僅是二毛，背後真正的主使應該是李世賢。
女人洗一把臉，將頭髮梳得又光又亮，還整理一下衣襟。
這才出門，直奔村南的打麥場。
打麥場里，山民的麥子全部收完，只剩下堆積如山的麥垛，好像連綿不斷的小山。
女人偷偷靠近一座麥秸垛，首先學兩聲貓叫。
「喵——！喵——！」
那邊傳出兩聲狗叫：「汪汪汪！嘚兒汪汪！嘚兒汪！」
暗號對了，她才信步靠過去。
「心肝兒，你終於來了！」那邊衝出一條身影，將張氏擁進懷裡。
「死鬼，等不及了吧？」張氏問。
男人正是李世賢，已經等在這裡好久。
「是啊！等得我心慌！」
李世賢毫不猶豫，拉上女人的手爬上麥秸垛。
他的手很不老實，摸向張氏的扣子。
扣子拉開，兩個人倒在麥秸垛上。
接下來是喘氣聲跟呢喃聲，麥秸垛晃蕩起來。
高高的麥垛忽忽悠悠，幾乎被攤平，碾碎，半個小時才停止。
然後，兩個人坐起來整理衣服。
「你訛我四百塊，還不準俺家的公糧驗收通過，就是為這點事吧？」女人問。
李世賢說：「對！當初咱倆說好了，梨花長大嫁給二毛，你咋將她許配給傻根？我咽不下這口氣！」
「俺家缺男人，也沒勞力，傻根體格壯，能幹活。」張氏道。
「那我家二毛咋辦？」
其實張氏跟李世賢好了很久，整整四年。
自從梨花爹死去以後，女人一直沒閑著。
常常跟李世賢一塊鑽高粱地，要不就鑽打麥場！
主要男人是村長，可以照顧她們孤兒寡母的生活。
當初生產隊沒分開，張氏不用下地幹活，照樣能拿到幾個滿勤的工分。
年底分糧食，李世賢也照顧她。
雖說現在生產隊分開，包產到戶，但村長的權利仍舊很大。
完全可以袒護她們一家人不被欺負。
「讓你家二毛再找一個吧，全村比梨花好的姑娘有的是！」張氏解釋道。
「可二毛就喜歡梨花，咋辦？」
李世賢也喜歡梨花，那丫頭長得美，胸大屁股大，是個生兒子的好苗子。
「不行！她已經嫁給傻根，你不準找她麻煩，不然，以後我就不理你！」
張氏只能威脅。
「好好好！那就不讓他娶梨花，但你必須答應我，咱倆每個禮拜見一次面，自從上次分開，你可把我想壞了！」
嘖嘖！李世賢又抱上女人親幾口。
張氏之所以讓傻根當入贅女婿，完全是想避開他的糾纏。
家裡有男人，就不用他幫忙。
但咋著也想不到，李世賢會處處給傻根惹麻煩，威脅自己跟他上炕。
現在目的達到，李世賢很高興。
他從懷裡拿出四百塊說：「這個給你，我就是走個過場，還能真收你的錢？」
張氏噗嗤一笑將錢收下，裝進褲兜里。
「那俺的公糧咋辦？今天傻根跟梨花去交，驗收不通過，也是你搞得鬼吧？」女人問。
「放心，只要你一直跟我好，保證萬事順利。明天你再讓傻根將糧食拉過去，一定會驗收過關。」李世賢趕緊拍馬屁。
「這還差不多。」張氏終於笑了。
「再來一次！」李世賢的手又不老實起來。
「嗯。」
兩個人又倒在麥秸垛上，晃蕩了第二次。
足足半個小時，才偃旗息鼓鳴金收兵，張氏將扣好扣子，出溜下麥秸垛。jj.br>
李世賢也提起褲子，準備回家。
哪知道剛剛站定，忽然不好，前面出現一條人影。
「梨花，咋是你？」張氏嚇得幾乎坐在地上。
眼前的人正是閨女梨花，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切。
姑娘怒氣沖沖，準備去找二毛算賬，正好路過打麥場，
忽然發現母親跟別的男人在干那種不三不四的事，她當場呆立。
眼淚順著面頰滾滾落下。
「娘！你咋能這樣？咋能這樣啊？！」
梨花一跺腳，氣得差點暈過去。
張氏特別尷尬，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不知道怎麼跟閨女解釋。
「丫頭，你聽娘說，娘沒辦法啊！這些年都是你世賢叔在幫咱們，做人應該知恩圖報！」
「你這樣報答別人？表臉！！」張梨花終於火山爆發。
她不想罵親生母親，可娘的行為卻讓她顏面喪盡。
「閨女，你體諒一下娘好不好？你爹死了，我也缺男人……！」
張氏真的很苦，沒男人的日子根本沒法過。
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失去男人，整個天就塌了。
「怪不得村子里風言風語，原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娘，你的脊梁骨都被鄰居們戳穿了！您真讓我失望！嗚嗚嗚……！」張梨花哭了。
「丫頭！你別聽外人嚼舌頭根子，娘是為了你們幾個姐妹好！這些年沒有你世賢叔，咱們早餓死了！」
張氏覺得自己有理，而且理直氣壯。
那些亂嚼舌頭根子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我就是餓死，也不想你用身體填飽肚子！以後你不是俺娘，咱們一刀兩斷！」
梨花說完跑了，一路走一路撒著淚滴。
淚珠兒滴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張氏嘆口氣，無奈地瞅瞅李世賢。
李世賢卻大模大樣，轉身哼著歌離開，根本沒當回事。
張梨花回到家，一頭撲在炕上，心跟刀子剜似得。
丈夫丈夫不開竅，老娘又水性楊花，丟盡她的臉面。
這個家還有啥可留戀的？
她心如死灰，不如走吧，眼不見心不煩！
到外面去打工，說不定能闖出一番事業。
注意拿定，她咬咬牙收拾東西，決定離開。
傻根走進屋子，發現媳婦的臉上有淚痕，關心地問：「梨花你咋了？」
「你別管！幾天後我要出山！」
「你到山外去幹啥？」
「掙錢，養活這個家！」
「有我在，錢的事不用你發愁。」傻根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證道。
「除了吃，你還會幹啥？我要的是丈夫！不是長工！」張梨花嚎叫道。
「真的要出山？你考慮好了？」
「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那好！那天我去送你……！」
傻根咬咬牙，巴不得女人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