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豬傷人

張梨花離開的頭天晚上一宿沒睡好，輾轉反側。

傻根聽到妻子的嘆氣聲，還發現她在炕上扭來扭去。

梨花的呼氣很不均勻，臉蛋紅撲撲的，嘴巴里也發出輕聲的呢喃。

兩個人成親十幾天，她還是個黃花大姑娘，身體十分焦渴。

「喔喔喔……。」外面的公雞叫了。

「梨花，該出發了！走嘍！」攔馬牆那邊傳來鄰家小妹的呼喊。

「知道嘞……。」梨花在洞房裡回答，窸窸窣窣穿衣服。

張氏也起來，捅開火為閨女做飯。

「二妹三妹四妹，快起來送送你姐。」母親沖北屋喊到。

「喔……。」幾個妹妹不得不起炕，歡蹦亂跳幫姐姐拿行李。

吃過飯，梨花要上馬車，東天邊泛出一抹朝霞。

好多出山的人已經等在村口的老柳樹下，熙熙攘攘。

梨花的腳步卻怎麼都邁不開，沖著家的方向不斷張望。

傻根說：「你走吧，馬車都等不及了。」

梨花流著淚撲進他的懷裡。

「傻根，俺這一走或許三五年回不來，娘跟妹妹只能交給你照顧。」

傻根說：「你放心，把她們交給我，保證一根毛都少不了！」

梨花很失落，又沖家的方向張望，老半天才抬腳上車，馬車漸漸走遠。

女人就那麼離開，心事重重。

藥王村進入一年一度的仲夏。

小麥收割以後播種上玉米，已經長到茶杯那麼高。

有錢難買五月旱，六月連陰吃飽飯。.jj.br>

意思是說，五月收割要打場晾曬，渴望晴天。

而到了六月，小麥收到家，秋莊稼播進地里，正需要澆水。

幾場大雨下來，省得澆地，還能增產。

可今年夏天卻一滴雨水都沒下，

太陽炙烤著大地，剛破土的玉米苗眼瞅著就要枯萎。

「娘，莊稼都要旱死了，咋辦？」傻根問。

張氏咬咬牙：「咱們挑水，澆灌田苗！」

「好！」傻根扛起扁擔走出家門。

張氏本就勤勞，利用柔弱的肩膀挑起這個家，種地是一把好手。

河水距離田地遠，娘兒倆挑了一趟又一趟。

不多會兒就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頭上的太陽十分毒辣，地上好像個大蒸籠。

好多婦女看到傻根，全都跟他開玩笑

「呀，新女婿下地幹活了？」

傻根點點頭：「嗯，不幹活吃啥？」

「傻根，梨花去山外打工，你一個人在家裡憋得慌不？」

傻根說：「憋得慌……又能咋著？」

「忍著唄，咯咯咯……。」

傻根知道她們在拿自己打趣，眼睛一瞪：「不理你們！」

從早上挑到中午，傻根足足挑五十擔水。

張氏卻腳步很慢，肩膀被扁擔壓腫。

傻根有點心疼，說：「娘，你回去做飯吧，二畝地下午我就能挑完。」

「好！」張氏放下扁擔跟水桶離開。

傻根仍舊忙碌不停。

正在這時忽然不好了，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

「救命啊，野豬咬人了！快來人啊……！」

那是小娟的聲音，她跟大栓叔正在那邊的地壟上吃飯。

凄慘的呼喊聲頓時嚇得他渾身一凜。

傻根趕緊拎起扁擔沖那邊奔跑……。

剪子嶺上有野豬，而且不止一頭。

每年的夏天跟秋天，它們常常下山來糟踐莊家。

山民種植的玉米，紅薯跟豆子都會被偷吃不少，惹急了還攻擊人，十分可恨。

晌午，小娟來給爹送飯，豬被飯菜的香氣引過來。

張大栓根本沒注意，飯罐就被山豬叼走，扭頭就跑。

「站住！別走！把飯留下！」小娟發現不妙，抄起一把鋤頭就攆。

因為準頭不好，當！鋤頭砸在飯罐上。

稀里嘩啦，裡面的麵條撒一地，飯罐也被打裂。

山豬發現食物被毀，頓時惱羞成怒，猛地豎起獠牙，直奔小娟拱來。

這東西會咬人，獠牙特別長，身上的皮毛也很厚。

努出嘴外的兩顆獠牙跟刀子似得，別說人，獅子老虎都不是對手。

「小娟！閃開！！」

發現這畜生攻擊人，張大栓趕緊將閨女保護在身後。

但是很不幸，他的小腿被野豬的獠牙刺中，穿出一個窟窿，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小娟嚇壞了，立刻沖地里的鄰居呼喊求救。

傻根不敢怠慢，抄起扁擔過去救人。

野豬的性格非常兇猛，看到他手裡有武器，眼睛騰地通紅。

「嗷嗚！」一聲嚎叫，奔他咬來。

「孽畜！不準傷人！」

傻根掄起扁擔，沖野豬砸過去。

可這東西的皮毛太厚，彷彿穿上一層盔甲。

根本沒傷到分毫，咔嚓！扁擔反而斷作兩節。

野豬嚎叫一聲，竟然改變目標，再奔小娟拱去。

眼瞅著兩顆大獠牙距離姑娘越來越近，馬上要刺中她。

傻根勃然大怒，瞬間將小娟擋在身後。

當時根本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雙手一分，抓住野豬的兩顆大獠牙。

一頭四五百斤的山豬竟然被他生生抱起四五尺高。

咣當！甩在地上。

然後單膝跪地，死死按住，

「去你娘的！死東西！」

咔嚓！野豬的獠牙生生被掰斷。

不但如此，他抓起一塊石頭，重重擊在豬的腦門上。

那畜生當場腦漿迸裂，踢騰幾下兩腿一伸，吹燈拔蠟嗝屁著涼。

屍體一點點涼透。

「啊——！」

張大栓跟小娟傻了眼，嘴巴張開久久合攏不上。

「好小子！天生神力，天生神力啊！」

老半天，張大栓才發出一聲感嘆。

小娟嚇得躲在傻根後面，大氣都不敢出。

傻根卻瞅瞅地上的豬，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哈哈！好東西，這頭豬至少能出三百斤肉，咱們有福了，今天打牙祭！」

四周的群眾也紛紛往這邊跑。

衝到跟前，傻根已經結束戰鬥。

「乖乖！傻子，這頭豬是你打死的？」有人問。

「嗯。」

「那這頭豬你打算咋處理……？」鄉親們流著哈喇子問。

他們很想把豬弄回家吃肉解饞。

幾百斤肉，足夠全村群眾吃好幾天。

這年頭大家都窮，全年不見葷腥。

山豬肉很好吃，可平時沒人抓得住。

傻根也不會給他們。

「爹！你的腿，腿咋樣了？」

此刻，小娟才注意到父親的傷勢。

張大栓卻搖搖頭：「閨女，爹沒事，傻根是最有名的神醫，一定能幫我治好。」

傻根立刻過來幫著大栓叔治傷。

抬手在老人的腿上點幾下，血立刻不流了。

然後他把張大栓攙扶上車，將那頭山豬同樣抱上去。

「妹子，咱走！回家殺豬吃肉，解饞嘍……！」

傻根趕著馬車凱旋而回，根本不搭理其他人。

那些鄰居只能瞧著他把山豬拉走，又是嫉妒又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