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黑暗中，靜靜的。

陳桃之的思緒還在活動。

不明白。

為什麼？

最不理解的是為什麼要抹去我們的記憶，這樣的話即使穿越回以往我們能做出的改變也有限啊。

沉默

黑暗什麼時候會結束呢？何時是盡頭，你說呢？沃得。

沒有回答。

你在嗎？沃得。

沒有回答。

就像她登場時的突然，她離開也是如此悄無聲息。

雖然她之前也沒派上多大用長，但至少很好的陪伴於他的身邊，他不是一個人。

而現在他第一次感覺有點冷，平靜而窒息。

黑暗什麼時候會結束呢？

思緒如海潮中的水母般隨波逐流著。

模糊的聲音伴隨著清晰的提示音響起。

「醒醒，醒醒，你還好吧？」

藍白的冷光，撒入眼帘，身邊的觸感，這是水？

等等水！我在水裡！感受著水體流入肺部，陳桃之立刻直起身子，但瞬間的脫力感讓他差點跌落，他似乎在這躺了很久了，幸好一隻手趕緊托住了了他。

「咳咳咳。」陳桃之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努力的想把液體擠出。

「我怎麼會在水裡這麼久，我死了嗎？這是冥府嗎？」他口齒不清的喃喃自語。

「對哦，我是艄公，你還欠我一枚金幣，不然我就把你扔回冥河裡去。」身邊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她似乎想營造一個恐怖的氣氛，但完全被自己甜美的嗓音給破壞了。

陳桃之擦著口鼻溢出的水漬看向了一旁的身影，陌生人？

這是一個身著藍白色服飾的少女，現在正做著鬼臉說「胡話」。

發現陳桃之看著自己，她沒好氣的道：「你腦子短路了？什麼為什麼在水裡，這是營養液啊，你忘了？」

突然被一個不認識的人凶了，陳桃之陷入了沉思。

「請問，你是？」

空氣從未如此安靜。

少女微笑著把他慢慢托向水中，甜美的聲音在他耳畔輕語。

「我是誰是吧，我是誰呢？喜歡開玩笑是吧，或許在水裡你會記起來呢？嘻嘻。」

陳桃之面臨巨大危機，他的頭髮已經能感覺到涼意了。

「這是謀殺。」他嘗試做最後的努力。

「呵呵。」少女的臉上浮現屑屑的表情。

水面漸漸沒過耳側，他閉上了雙眼，我命隕於此。水還在慢慢向上攀，這種時候越慢感覺越強烈，這時候他不禁回憶起了小時候的童謠，好像是關於蝸牛的，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啊，大概就是這種，等等如果是蝸牛的話，那還是水比較乾淨，這樣想似乎好多了。

少女看著緊閉雙眼，嘴唇微咬的某人，不太像開玩笑啊，還有這個表情，噗，先拍張照。

咔。

沒有沉入水中，反之的是被扶起，陳桃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塊毛巾蓋住了腦袋。

「喂，你好，這裡是一號位，測試員一號出現記憶模糊，對，請立刻處理。」在陳桃之的眼中，無名的少女撥通了門口的通訊器說完后，又對著陳桃之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說道：「你要是敢開玩笑的話，你就等著失去你的的調護員吧。」

「所以你忘記了這裡的相關記憶，並認為那的世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我這樣理解沒問題吧？」一名帶著溫和氣質的男人帶著微笑問道。

陳桃之按要求躺在沙發上，老實說柔軟到有些空陷的坐墊讓他感到有些沒有抵在實處的空洞感，他數著天花板上彩色花型玻璃罩的瓣數，突然聽到此處，他的注意力被重新奪回到前者身上。

一身的白大褂呼應著他醫生的身份，他的上衣口袋別著一隻墨黑的電子筆似乎在錄音，上面的小屏幕閃爍著時間。看著他，陳桃之總會想到Z小姐，不對應該是陳灼灼了，如果對方不是個醫生的話。

「嗯。」對此提不起興趣的陳桃之回答道，有些敷衍，但你想想，他剛剛經歷了一場複雜的角斗，裡面快速的情節，兇惡的敵人與激烈的碰撞等等都讓他心中難以平靜，更何況他現在身上還背負著扭轉一切都重任哩，哪有什麼興趣陪這過去探討什麼，他只想當遊戲劇情趕緊過了。

「你似乎很急。」男人悠閑的喝了一口咖啡道。「你雖坐在這你的心卻早已飄到那去了。你這種情況很正常，畢竟這個項目是跨時代的，一個完全模擬真實世界的虛擬世界，的確容易讓人陷入迷茫，你並不是第一個人，我們這裡有許多這樣的案例，其實原理也很簡單，過分的真實與模擬電信號的刺激絮亂了你的感知，你的大腦出於保護，隱藏了你的記憶，而將那裡作為真實世界。我們將這類不適者稱為：過真絮亂暫忘症，不過這只是一時的，很快就會好的，不用擔心，你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適合繼續工作了，不過你不是一個人，我安排你們集中恢復吧。」這時男人突然發現陳桃之盯著他。

「呵。」他突然笑了。「你怎麼證明你是對的呢？」

「很簡單，你沒有感覺過那裡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一瞬間，陳桃之的腦海中閃過了那一串串數據與流光，想到了自己操作時的編程。

看著沉默的陳桃之男人又道：「老實說，本來是不能說的，但為了患者的康復，我就提醒你一下吧，這個項目的背景設定在未來，所以充滿高科技，但模擬終究是模擬，你沒有發現，那些高科技群有點太貧瘠了嗎？」

「…」

「其實你重新進入後去拆一個就知道了，都是建模沒有內容的。」

「…」

門口，男子跟少女交代完后，將兩人送出房間。

「祝早日恢復。」

少女看著陳桃之，她微抿著嘴唇，流露出明顯的尷尬。

我竟然對一個記憶障礙者那樣的態度，還把他的疑惑當做開玩笑。

少女感覺自己身體里一個名為良心的東西一直在咬自己，一大口，一大口。

看著沉默的陳桃之，少女的思緒飛速轉動。

突然她說道：「對了，為了慶祝你完成工作，我們去吃大餐吧，姐請客。」

陳桃之俯看少女一眼：「我還以為你比我年齡小。」

少女的表情一僵，然後瞬間恢復：「沒，沒錯，小妹我請客。」

這一刻，少女身體里一個名為尊嚴的東西被良心的東西捂住了嘴。

今天你說什麼都對。咬碎銀牙。

雖然有少女承擔費用的大吃一頓，但在夜晚的寂靜中陳桃之不免陷入了沉默，一個個的信息像調皮的小傢伙一樣不斷蹦出在腦海中，紛紛擾擾糾纏在一起，煩的很。

一方面他還沉浸在之前那緊張乖戾的對局氣氛中，一方面他又深切的明白既然重置回一個月前是她計劃的一部分就說明可能之後還有不少的路途在等待著自己，自己急不得，同時他又難免想到數據，掌控，真實世界…，懷疑微弱但不止。

虛擬世界？重置回一個月。怎麼做？接下來該怎麼辦？…安靜的陳桃之突然坐起，然後躺下翻了個身，不管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