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這也在你的算計里嗎？
上下四方，徹底顛倒。
原本的世界被迷霧所籠罩，玻璃似的屏障讓他們天隔一方。
「高教授，是這裡沒錯吧。」
李晟將手中的油燈放在虛無的地面上，他試著感應了下自己留在現實世界的命運道標，確認聯繫沒有被切斷。
「是這裡了。」
高明點點頭，他看向眾人。
「待會我會開始介入節點，一旦破壞開始，油燈對我們的保護作用就會消散，你們必須儘力阻擋那些塵世游曳者，但是記住，千萬別逞強。」
他的眼神在秦放身上停留最久，後者尷尬地撓了撓頭。
「教授，我明白。」
高明嗯了一聲，轉頭看向李晟。
「李先生，你準備好了嗎？」
摸著潔白骨片，李晟迅速完成了這次測算。
禍福相依，九死一生。
還好，不是十死無生。
念及此處，李晟不再遲疑。
「教授，你可以開始了。」
油燈內的火焰只剩下黃豆大小，高明將其從李晟掌中接過。.
輕輕一吹。
呼——
燈滅。
幾乎是在火光消失的剎那間，無數宛若實質的冰冷目光落在李晟心頭。
霧氣蠕動。
巨大的滑膩觸手探出迷霧，冰冷的豎瞳照見眾人。
高明背對著怪物，他鬚髮飛舞，雙臂齊根沒入面前的扭曲空間內。
後背朝著怪物，毫無保留地將信任遞給了李晟幾人。
李晟眼神微動，天眼將情報如實傳入他的大腦。
三頭怪物。
「去！」
他單臂一揮，三個被他施加了陣法的無人機向著不同發現急速飛出。
這片空間是扭曲的，但並不存在障礙物，無人機可以肆無忌憚的以最高速度飛行。
牽動命運，無人機上的陣法啟動，秦放等人的髮絲、指甲附著在其上。
命運偏移，兩頭怪物的目光陡然變化，對沒有自我意志的塵世游曳者而言，命運相連就是獵物。
它們可沒那麼聰明放棄獵物。
「最後一頭交給你們了。」李晟說完便隱沒在迷霧中。
他臉色蒼白，動用羅盤干擾他人命運，即便有他們的命運憑依物，也並不輕鬆。
將自身命運隱藏，李晟徹底進入了虛無狀態。
拿起一瓶藥劑，仰頭飲下，高明為了這次行動，下了血本。
李晟消失了，但他也引開了兩頭怪物。
「袁華！」秦放大喝一聲，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別讓李先生瞧不起我們！」
咚！咚！
心臟如鼓點般響起，袁華雙手拿著一柄權杖，無數古奧的咒文在他腳下堆疊，恐怖的魔力直衝秦放軀幹。
「哈哈——」他放聲狂笑，也只有秦放能輕易承受這種爆躁的魔力增幅。
「白玲，再來！」
白玲如法炮製，她擅長精神魔法，為秦放的意志增添了一層防護。
面對迷霧中浮現的怪物，秦放咧嘴一笑，他拿起一根碧綠的針筒狠狠扎進自己脖頸。
「強植武裝，啟動！」
嗡——
粗獷的渦輪增壓，好似上個世界古老的蒸汽機，他脖子前戴著的三枚咒印嵌入胸口的護心鏡上。
隨即大量金屬甲胄從秦放的皮下展開，幾個呼吸后便組成了一件三米多高的龐大機甲。
塵世游曳者已從高空俯衝而下，機甲頭顱閃爍紅光，秦放毫無閃避的念頭。
砰！
遠比之前大上幾倍的怪物衝擊在機甲表面，此刻的秦放與之前的他相比判若兩人，在魔法與機甲的加持上，他非人的意志終於能夠徹底展現。
「來得好！」
他雙臂環繞，竟然生生用蠻力止住了怪物的衝進。
「開！」秦放大吼一聲，機甲旋轉，巨大的力量凌駕於怪物之上，竟將其當空扔出。
機甲踏前一步，清脆的機擴轉動聲帶起數千匹馬力，宛若門板的巨劍邊緣密布鋸齒被他一把抽出，機甲單臂猛握，鋸齒轉動，狠狠劈在怪物頭頂。
這是恐怖的殺戮兵器。
嗡——
鋸齒不斷摩擦。
在爆炸和雷霆下都毫髮無傷的怪物終於出現了傷勢。
一條觸手為了保護獨眼被利刃切斷。
但塵世游曳者可沒有智慧，它只是迷霧的清道夫。
轟！
以付出一條觸手為代價，怪物再次用出了他的獨門絕技。
豎瞳目光冰冷，直接穿透機甲的防護，作用在秦放的精神上。
白玲布下的防護只削弱了部分，餘下的能量依舊撞擊在秦放裸露的精神體表面。
機甲猛地晃了晃，秦放一咬牙，強大的意志將精神的所有躁動強迫壓制，他操控的機甲再度向前。
「來啊！」
他就是要和怪物，硬碰硬。
「秦放，你不能這樣。」白玲急了。
「機甲的壓力完全作用在你的精神上，你這樣打下去，就算意志再強也頂不住的！」
雖然聽見了白玲的提醒，但怪物可不會給秦放休息的時間，它可沒有受傷的感覺。
兩個巨物再度碰撞，秦放一手擒住怪物，一手揮舞著鏈鋸劍不斷切割著怪物的觸手。
獨眼豎瞳目光冰冷，再度攻擊秦放裸露的精神。
機甲猛烈搖晃，卻毫無放手的念頭。
白玲的臉色也蒼白了幾份，構建的精神防護屏障被擊中，同樣會對她造成很大的影響。
塵世游曳者的觸手斷裂大半，豎瞳上也出現了細密的裂痕，但它的動作毫無遲緩，和之前一樣悍不畏死地撲向機甲。
轟！
兩頭巨物再度碰撞在一起，四周迷霧都被風壓吹開，露出了遠方嘴裡叼著無人機的龐然大物。
第二頭塵世游曳者。
白玲和袁華的臉色同時大變。
「糟了，李先生出事了？」看見怪物口中的無人機。
白玲幾人瞬間明白，李晟出問題了。
而這頭怪物出現在的位置正好處在秦放和他們之間，隔斷了彼此。
「秦放小心！」
不需要白玲提醒，機甲內部的警報已經將情報送達秦放的腦中。
他雙手盪起巨劍，轉身就要回防。
利刃切開怪物的身體，但它全無後撤的念頭，竟然就這麼任由巨劍貫穿身體，直接順著劍刃撲到了機甲上，將其狠狠纏住。
「該死的，滾開！」
機擴聲不斷嗡鳴，引擎發出咆哮。
怪物身上的傷口不斷被撕裂，但它看見了自己趕來的同伴，再無保留。
巨大的豎瞳全完睜開，怪物的身體漸漸消散，從後方開始不斷融入迷霧，體內的能量全都灌注到了獨眼之中。
第二頭怪物已然降臨，這是一隻類似於蒼蠅，長著兩個巨大複眼的怪物，它直接盯上了白玲他們。
口器猙獰，下半身化作霧氣，直撲二人。
「白玲！」
秦放眼睛充血，他沒有想到，李晟居然會失敗！
恐怖的意志居然生生突破機甲的限度。
渦輪的響動震耳欲聾，他居然直接把怪物從中撕開。
被撕裂的怪物徹底化作煙霧，但那獨眼卻頑強地懸浮而起，它體內的積蓄的能量徹底貫入了這一次的凝視中。
秦放瞬間動彈不得，它拚命想要挪動機甲，但意志卻被來自遙遠迷霧的凝視鎖定。
冰冷的目光從望不見地底的深淵天穹傳來，直刺向人類最脆弱，裸露在外的精神原體。
咔——
凝固時空內傳出一聲脆響。
機甲的胸甲彈開，一個草人竟晃悠悠地鑽了出來，一片死寂的空間內，只有它能移動。
！！！
秦放雙目圓瞪，這不是李晟讓他貼身放好的東西嗎？
它看著草人縱身一躍，居然擋在了自己身前。
「等的就是你！」
迷霧中，一道人影咋現。
赫然是剛剛離去的李晟。
「李先生？您怎麼……」白玲愣住了。
李晟不是已經失敗了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
秦放也愣住了，看著好像一直等在這兒的李晟。
又看向那頭攔截怪物凝視的草人，秦放的大腦無法理解。
不僅是他們，第二頭怪物的意識也出現了絲毫紊亂。
目標中，突然多出來了一個並不存在的人。
李晟眼瞳閃爍，手中的骨片不斷翻飛，命運越發清晰。
剛才他根本沒有離去，隱沒自己的命運，就是為了等待眼前這一刻的到來。
趁著怪物在半空宕機的剎那，李晟向前一步，他拿起小刀直接割裂掌心，將鮮血塗抹在怪物額前。
「這是命運的選擇。」
左手緊握羅盤，指針逆時針旋轉了一圈。
命運出現了偏離。
凝聚塵世游曳者全身力量的注視落在了草人上，將後者瞬間化作齏粉。
力量毫無損耗，順著命運的軌跡直接傳向李晟。
他抬起雙手，二指併攏。
「轉移。」
凄厲的將四周的迷霧都震蕩開了。
怪物兩隊複眼瞬間炸裂，恐怖的精神傷害差點兒將它的靈魂撕裂。
瞬間，原本的死局土崩瓦解，兩頭怪物一死一重傷。
這就是李晟要等待的命運，引走怪物，終究會被它們再找回來。
最好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其徹底消滅！
「秦放！」
遠處，機甲剛恢復行動能力，李晟的指揮便傳入耳蝸。
「來了！」
聽到命令的一剎那，秦放抽起巨劍，機甲雙腿噴射氣浪。
他一個泰山壓頂，門板大小的巨劍狠狠劈進怪物身軀。
在靈魂受到重創的情況下，它只能抬頭，張開口器就要準備最擅長的靈魂波動。
「不許。」
李晟單手握拳。
偷竊！
怪物的思想被命運延緩，本該釋放的精神風暴推測了零點幾秒。
而就是這個剎那，巨劍當頭劈落。
鋸齒髮出金屬的咆哮聲，秦放七竅流血。
超負荷！
轟——
劍刃從頭到尾，直接將怪物分成兩半。
而這時，遠處的迷霧內，第三頭怪物姍姍來遲。
而在它來之前，它的同類就這樣被徹底消滅了。
機甲面罩打開，看著地上兩具逐漸消失的屍骸，又看向那頭被李晟引走，這才趕到的怪物。
秦放大受震撼。
「李先生，這也在你的算計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