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礙眼

「請原諒我的拒絕，我討厭一成不變的事物與循規蹈矩的思維，抑或是正因如此，我無法忍受枯燥無味的生活，而不斷激發自身對未知事物的渴望。」

「你曾在羅絲面前放下誓言，要將自己的一切獻給祂。而我卻想登上無人敢於靠近的高山，拜訪高懸於天際且杳無人跡冰冷荒野，尋找奇妙虛空彼方的世界盡頭。」

希德爾轉開視線看向無人的低矮天花板，接著說道：「你是所有人眼中理想的伴侶，有教養，氣質好，臀部也相當有看頭，額。」

希德爾尷尬的瞥了眼女術士，後者對他面露微笑，希德爾太了解她了，如果不趕緊快刀斬亂麻，自己的狗頭恐怕不保。後者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

希德爾在心中暗暗叫苦，天見憐。他只不過去參加當地特色民族的傳統聚會，然後就被陰魂不散的三月女神纏上。

他只不過想到各地採風，為各地的旅遊業做出一些綿薄的貢獻。

講實話，這種弘揚各地傳統文化，體驗當地特色風俗的事情其實沒什麼好掛在嘴邊稱道的。

可這三月女神卻屢屢出來攪局，先是送小弟不成，她們想必是看清了希德爾淡泊名利的本質，這下又搞來了這出美人投懷的戲碼，想考驗一下希德爾這名老幹部。

希德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她們究竟看上了他什麼，反正不可能是他這副俊臉。他真怕下次他途徑一個教堂，裡面的修女懷著孕喊他孩子他爸......

不過還是得將眼前的事情處理好，省得後院起火，雞飛蛋打。

「其實你願意，我可以和你一起遠走高飛的。」穆莎端詳著希德爾的眼睛，語氣極為認真，「我已經明白了女神的意思。」

希德爾察覺到落在自己後腦勺上的死亡凝視。

希德爾苦笑道：「在珍妮的眼中我恐怕就是個管不住自己污穢眼睛的男人，我承認我經常忍不住偷瞄你。」

「我不在乎。」

希德爾忍住出言譏諷的衝動，道：「沒人能夠抑制從基因層面譜寫的生物本能，我相信現在的你可以時刻為我敞開胸脯，但我之前偷瞄你，你眼中的厭惡是藏不住的。」

「我知道人和人之間很難相互理解，我只希望你能感同身受。如今，你想讓我成為你手中取悅女神的籌碼，我對此的厭惡之情超過你之前的百倍。所有還望你珍重。」

此話一出，某人的死亡凝視弱了不少，希德爾自己這一關大概率過去了。

在希德爾平靜的目光下，穆莎有些低落的微微垂下了眼眸，抬起手將額前凌亂的髮絲挽到耳後。

希德爾發現她慢慢恢復了平日清冷孤傲的樣子。

「原諒穆莎今夜有些失禮的行為，我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我只是不想錯失機會。」黑裳的清冷女子，凜冽卻帶著柔和的聲音中蘊含著無比認真的意思。

穆莎沖希德爾笑了笑。那是一種輕車熟路、帶著饑渴的笑。這種笑希德爾再熟悉不過了，簡直就像是獵食者看見了獵物。

希德爾同樣笑道：「我喜歡你現在桀驁不馴的樣子。」

希德爾又一次注意到女孩冰冷的目光，又一次縮了縮腦袋。

穆莎輕抬下巴道：「我就不該對愚蠢的男性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大概吧？或許是你之前太過優秀，才會患上這種慢性優越證，才會覺得自己只要放下身段，我就會像其他男人一般對你予取予求。」希德爾笑道：「原諒我的直來直去。」

「但是我不打算這樣就放棄。」

穆莎凝視他，表情十分複雜。

希德爾笑道：「就像賭徒總喜歡試上兩手是么？即使你知道我不會兌現任何獎勵。」

「希望渺茫的堅持也好過放棄不是么？」

「嗯哼！也許吧，你也不是什麼溫室內養大的千金小姐，那我就沒必要反覆提醒，省得使你難堪了。」希德爾眨了眨眼。「你像跟著就跟著吧。我們在這裡待得時間已經夠久了，實際上她們粗獷的傳統其實讓我有些消受不起。」

穆莎微笑作答，「嗯，你喜歡隱私的。我明白。」

希德爾有些哽咽道：「你著不是在挖苦或者鄙夷人吧？」

穆莎沒有接話，眨著眼睛道：「她們是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的。不過不要害怕，愚蠢的男性，我會施展遮蔽法術，讓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裡。」

希德爾這時想起之前的儀式，嘀咕道：「我其實很疑惑，為什麼她們要召喚惡魔，進行有些邪惡的交合。」

穆莎接過話頭道：「那自然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被女神拋棄的卓爾種族轉頭尋求煉獄惡魔的力量。惡魔也需要人間的生靈為他獻上祭品。這其實是雙贏。」

「走吧，我們去看看！」

希德爾問道：「看什麼？」

穆莎笑道：「當然是去看看那些被女神拋棄的可悲生物，她們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卓爾了。」

「有那個必要麼？」希德爾提醒道：「我們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瞧你的架勢，你莫非還要把這裡鬧得底朝天。」

「這樣跟你說吧，每個卓爾家族都會和煉獄的迷誘魔建立聯繫，但像今晚這麼強的迷誘魔可相當稀少。可為什麼這麼強惡魔卻被一個老弱病殘的半魔物墮落家族掌控。他絕對有能力去尋找另一個更加強盛的家族供奉他。」

希德爾皺眉不語。

穆莎細聲問道：「那你猜猜為什麼她們還能維持如此脆弱的羈絆。」

希德爾轉頭看向窗外翻滾的迷霧，說道：「這隻惡魔能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肯定是這個墮落家族經過幾百年精心培育下努力的成果。」

「她們之間肯定之前肯定有契約的約束，但對於那隻惡魔來說打破契約最多付出一些代價。既然他沒有這麼做，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惡魔的真名被這個墮落者家族掌控並且世代流傳了下來。」

穆莎笑道：「沒錯，而且惡魔的真名是介於二維和三維的存在，是無法隨便被紙張記錄下來。所以它肯定就藏在這個村莊的某個角落。」

希德爾接話道：「而且這個墮落者家族的血脈已經非常接近混沌，如果想要壓制血脈中的混沌意識，避免時不時陷入混亂狀態，她們必須引入新鮮血液去中和體內的瘋狂。」

穆莎詫異道「這個你是怎麼知道。」

希德爾笑道：「獵魔人就是和她們相同的人，一邊狂熱的追求血脈和魔葯的力量，一方面又不得不與其中的瘋狂作鬥爭。」

此前，希德爾就翻閱過獵魔人手冊，上面記載了一些關於獵魔人和術士的血脈實驗。

「她們的祭典不會持續太久，等到其他人離開。我們便有機會，那個老嫗她絕對知道真名的所在。只要把她抓住，我有把握讓她開口。」穆莎說道。

「就這樣？」希德爾問道。

穆莎詫異道：「不然還能怎樣，她們明天肯定會跟我們圖窮匕見，即使沒有她們也會以各種借口要求我們留下，趁著她們還沒開始布置。我們肯定要打對面一個出其不意。」

希德爾心中暗暗打算，然後說道：「可以！不過我想單獨行動，晚點再和你們會合。」

「去幹什麼？」

希德爾撇了撇頭上的天花板，笑道：「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希德爾轉身從窗戶鑽出，他選擇了一條直接指向的老嫗房間道路。

他輕鬆的爬上屋檐，同時用耳朵敏銳的觀察附近是否有騷動聲傳來，確定周圍一片死寂后。

他撬開了窗戶上的鎖，讓一陣黑霧隨著他一同進入探索陰暗的房間。

第一個是類似種植園的房間，盆栽內種植著各種蘑菇，雖然房間內一片漆黑，但希德爾知道這些植物的顏色應該相當罕見。

希德爾沒有過分留戀，他快速穿過了溫室，在第二道門外停下，他小心的聆聽門內的動靜，然後猛力推開門。

希德爾彎腰進入房間，不出意外房間內是空蕩蕩的。

這是一間書房，書柜上堆滿了各類的書籍。

希德爾小心的翻閱其中的古籍，通過閱讀他也大概知道卓爾家族大概都是一副什麼樣的德性。

『在黑暗精靈世界內權和力，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這是她們最原始的宗教動機。有趣的是她們將任何施加於其他人的暴行，都是以蜘蛛神后的名義執行的。

作為崇尚混沌和黑暗的神祗，不擇手段的競爭便是取悅女神最好的方式。所有人都必須按照女神設置好的階梯奮力向上，博取她的歡心，淬毒的匕首沾染同胞的血液，為了一己私慾倒戈同袍，最後在滿足女神的道路上漸漸走向滅亡。』

快速翻閱完一遍之後，希德爾閉上眼睛，重新開始審視身邊的那位卓爾。

除此之外，希德爾居然發現，在這些藏書之中居然有一些關於煉獄惡魔的法術模板。

具體包括：【燃燒之手，虛弱魔法，腐蝕蜂群，魅誘術】

希德爾看完之後便興緻缺缺的合上了古籍。

這些煉獄魔法的使用有幾個大前提，穩定且理智的意識，足夠的煉獄血脈，以及完整的法術模板。

希德爾明顯不符合上述要求。

希德爾眼眸中閃過一絲精芒：「煉獄惡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