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帝王心
襄陽王話語中的嘲諷,封清歌充耳不聞。
叔離京之時,本殿不過是牙牙學語的稚子,自是不知本殿性格。」
「成王敗寇,這次是本王失策了。」說著失策,封於明眼中卻沒有分毫落敗后的頹廢,「大侄女記得幫本王給皇兄問個好。」
叔放心,本殿必定記得。」
封清歌神情沒有絲毫破綻,就好像皇帝昏迷不醒之事,完全不曾發生一般。
見狀,封於明心頭添了幾分遲疑。
敏銳捕捉到他的眼神變化,封清歌腦海中神經越發緊繃,面上表情卻是滴水不漏,有條不紊吩咐侍衛上前通傳身份。
凡是有大過的皇室宗親,都會被押入宗人府,且要將此事記錄在宗室案錄之中。
一旦出現名字出現在宗人府案錄上,即便是被污衊,日後也難以和那把椅子產生交集。
只要將封於明關入宗人府,封清歌必定會完全將他的罪名落實,讓其永遠背著勾結亂黨,意圖不軌的罪名。
以她對襄陽王的了解,名節比面子重要。
絕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
日後,只要封於明一日不丟開對名聲威望的執著,就不可能輕易起兵。
進入宗人府會有怎樣的後果,封於明同樣清楚。
見景瀾從宗人府內走出,他內心一慌。
「大侄女,本王入京阻攔亂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封清歌不等封於明繼續「訴苦」,直接道:叔,本殿為了你的名聲才未將此事公開處理,你也莫要為難我。」
封於明臉色黑沉地盯著封清歌,剛欲辯解,就看到景瀾上前道:「殿下,來龍去脈已經記錄完畢。」
「封清歌!你一介女流之輩,過分插手宮中國事,調遣京城將士,難道有牝雞司晨之心!」
叔,本殿該誇你聰明還是蠢笨?」封清歌略帶笑意的傳音,宛如誅心利刃,「若是之前將這個罪名扣在本殿頭上,百姓和將士說不得都會心生疑慮。但此處除了你我二人,便是本殿長樂宮的侍衛,你覺得他們會出賣本殿嗎?」
「封清歌!覬覦皇位你就不怕引起群臣憤怒嗎?」
聽到此話,封清歌嘲諷一笑。
叔,這等髒水還是莫要往本殿身上潑。」
這世間哪條規律制定,女子不得掌權?
不願讓女人掌控大權,不過是因為那些愚蠢低劣的男人害怕失去手中權力罷了。
聽聞兩人對話,一直默默關注著封清歌的景瀾神情微凝。
其他人看不出來封清歌幾乎無甚變化的神情,但他卻能從那雙精緻絕美鳳眸中看到一絲野心和渴望。
對權勢的野心,對高位的渴望。
今日之前,公主殿下明明還只是一個略有些囂張跋扈的小公主,怎得一日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景瀾城府遠超同齡人,但終歸只是一個的少年。
這點城府,在重來一次,並且和長大后的他相處了許多年的封清歌面前,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她看得出少年眼中的困惑和驚訝,並沒有解釋。
只是寬大袖袍之中的雙手,緊緊交握,捏出一道道失血導致的白痕。
「本殿想做之事,無人能夠阻攔!」
精美鳳眸攜帶不符合她年齡的凜冽威嚴,沒有正面回答,也將心中想法透露了個七七八八。
侍衛們皆低著頭,假裝自己是木頭石雕,唯有景瀾視線緊盯著封清歌不放。
封於明愕然看著兩人情狀,內心突然多了幾分算計。
「大侄女,你貴為一國嫡長公主,婚姻大事可兒戲不得。」
「我的婚事如何,不勞襄陽王費心。」被戳中心事的封清歌冷臉甩袖,「景瀾,叔畫押!」
「是。」
景瀾拿著手中寫好的案錄上前,封於明不斷掙扎,想要掙脫侍衛的鉗制。
他力氣極大,幸好景瀾提前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不然還真有可能被他掙扎開。
兩個侍衛合力按住了封於明,景瀾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拖著封於明沾滿硃砂的手掌,向著案錄空白處按下。
「封清歌!」
襄陽王的聲音終於是染上了一絲驚慌,而封清歌卻從這慌張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
叔放心,侄女會命人好好伺候你,必定讓您在宮中也如在襄陽般自在。」
封清歌特意咬重了最後兩個字,像是尖刀一般,刺在襄陽王心中,氣得他差點吐血。
「本王為超品親王爵!除了皇帝無人能動我!」
「本殿是當朝嫡長公主,超品之上,一人之下!即便是親王爵,我也動的!」
「住手!」
眼見著襄陽王手掌即將觸碰到紙張,突然一聲有些虛弱的威嚴聲音從身後響起。
封清歌一愣,而後眼中凶戾閃過,對著景瀾冷聲道:「按下去!」
景瀾低頭避開皇帝要吃人的目光,狠狠將襄陽王手掌按在紙張之上,一道有記錄效力的案錄徹底形成。
「封清歌!這筆賬,本王記住了!」
封於明壓低聲音吐出威脅之言,隨後豁然抬首,滿腹委屈地看向封于禁:「皇兄!大侄女不分青紅皂白便將弟弟壓入宗人府,此事您可得給皇弟一個交代!」
聽著他顛倒黑白的話語,封清歌轉身福禮,剛欲解釋,便被皇帝厲聲打斷。
弟放心,朕必定給你一個圓滿的交代。」封于禁保證完,就對著身側心腹太監冷冷囑咐道,「安德海,將榮慶送回長樂宮,無朕的命令,不得讓任何人入內探望!」
封清歌不可置信地看著封于禁,見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除了皇帝威嚴,看不出一絲一毫其餘情緒,她心中莫名一冷。
「兒臣謹遵父皇命令。」
禮節完美的行禮完畢,安德海本想上前,卻被封清歌一句話定在原地。
「本殿會走,不勞煩公公。」
安德海訕笑著站在原地,不住看向皇上,將皇上輕輕點頭,讓開身子,道:「奴才恭送殿下。」
封清歌對此充耳不聞,優雅邁步離開,景瀾猶豫片刻,拿著案錄追了上去。
封於明想要阻攔,卻被皇帝派上前噓寒問暖的太監宮女攔住,根本沒有突破重圍的可能。
身後發生的一切,封清歌聽得一清二楚,腳步變緩了一些。
「鸞兒,別生父皇的氣。」
嘆息無力微小聲音順著清風送入耳中,封清歌原本變緩的腳步驟然加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處。
父女兩人錯開的一瞬,封于禁便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表情上前。
「榮慶年齡小不懂事不必與孩子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