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賠錢

「對了，小嗣，我問問你，我大姐她做的什麼生意？」蘇平謙隨口問道。

小嗣道：「回少爺的話，大小姐她在外面做的是藥材生意。」

藥材生意…如此說來，我大姐是個開藥鋪的，蘇平謙忽然想到，回來的時候，聽另外一個家僕說到大姐生意上有些事情，難道是藥鋪出了問題？

「先前小的看大小姐出去時急匆匆的模樣，雖然大小姐只說藥鋪有事情，沒詳說到底什麼事，但小嗣感覺藥鋪或許是又出問題了。」稍後，小嗣補充道。

聽聞此話，蘇平謙不由地皺眉，道：「又…怎麼說，莫非藥鋪經常出問題？」

「唉，」小嗣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自從大小姐開藥鋪后，過不得四五日，便總有大大小小的麻煩上門，可好在大小姐都一一解決，另加上藥鋪平日生意還不錯，才堪堪堅持了下來。」

說到這裡，再蠢也能想到那麼多事情的背後肯定是有人在搞蘇馨苑的藥鋪，不然，再怎麼離譜也不可能四五日一麻煩，明顯有人在特意針對。

首先，蘇平謙想到的是仇人和競爭對手，思慮一番，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如果是仇人，完全沒有必要大費周章製造這麼多麻煩，而倘若為競爭對手，那麼對方為了搞垮蘇馨苑的藥鋪，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了。

「安定門大街上是有兩家藥鋪，一家香苑堂和一家養興堂，其中香苑堂是大小姐開的，而另外一家養興堂實質上和大小姐亦有些頗為複雜的關係。」小嗣道。

「什麼關係？」蘇平謙狐疑道。

「未開設香苑藥鋪之前，大小姐曾和養興堂的老闆幕後合作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好像因為一些矛盾，大小姐離開了養興堂，自己開了一家香苑堂。」

至此，他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在香苑堂背後搞鬼的就是養興堂。

其實說到底，此事就是養興堂仗著自己而今在名聲上、勢力上都要超過還未崛起的香苑堂，因此想第一時間消滅掉未來的這個競爭對手。

可該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蘇平謙顯得較為無奈，現在的他不僅沒有半點人脈，甚至手無縛雞之力。

要不他抄兩三張後世的藥方給大姐，放在如今，怎麼說也能包治百病，提升一下藥鋪的生意。

「不知道明朝有沒有健身房，這副弱小的身子，碰到同齡人還好，但凡大我兩歲的都可以吊著我揍。」蘇平謙心想，末了，低語，「也不曉得我這身子骨抗不抗揍。」

「少爺說什麼？」小嗣湊近身子。

「沒什麼，院里逛得也差不多了，我回去睡覺了，希望明早睜開眼就能看見我大姐。」蘇平謙雙手負后，悠閑地吹著口哨離開。

他還真期待這位憑一己之力扛起整個家的大姐到底長什麼樣子，趕緊睡，一覺醒來便是明天。

「小少爺不是從來不關心家裡的事情嗎，怎麼得了離魂症彷彿跟換了個人似的，並且連平日里最懼畏的大小姐也不怕了，反而想見到大小姐。」

原地，小嗣盯著蘇平謙離去的背影喃喃道，眼神之中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翌日一早，蘇平謙硬是被蘇恆叫醒，極不情願的起床后，一番洗漱完，饔時【yog：早飯】，蘇恆想帶他去祠堂上課。

「不去。」蘇平謙了當拒絕。

好不容易熬過那十六年，現在你又讓他去重複當初的體驗，無論說什麼，他也不會去的。

更何況，蘇恆講四書五經，他聽得懂么？而且，原來的蘇平謙去了祠堂也是睡覺，純粹是浪費時間，倒不如躺在家裡的床上舒服。

「我可是向你姐答應過每日帶你去家塾的，如果你不去，大姐定然會生氣，到時候看你如何是好。」蘇恆道。

「我姐，我姐是誰？」蘇平謙驀地抱住腦袋，臉色痛苦道，「你是誰，我又是誰？」

看見弟弟這副模樣，蘇恆頓時慌了，他一心想著讓蘇平謙未來考取個功名，好入朝為官，但一時間竟忘記如今弟弟得了離魂症。

「平謙，你沒事吧？我是你二哥。」

這一會兒，倒成蘇恆不知如何是好了。

少頃，蘇平謙見目的已達成，旋即撫著額頭，輕聲道：「二哥，我沒事。」

「沒事，沒事就好。」蘇恆鬆口氣，道，「平謙，你別想太多，這段日子你就好好在家休息，不去家塾了。」

蘇平謙點點頭，神色頹廢地看著眼前男人，聲音低沉道：「二哥，你快去祠堂吧，同學們等著你授課呢。」

「哦，是。」蘇恆一拍後腦勺，今早耽擱久矣，恐將誤了授課時辰，他連忙起座跑出院子。

待蘇恆離去，蘇平謙立馬從頹廢的神色中走出來，轉眼變得生龍活虎，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起身離開飯桌，一名家僕立即上前收拾，蘇平謙猛地於門檻處止步，回頭喊道：「放鍋里熱著！」

隨後，他來到院子門口，腦袋向外不停張望。

「少爺，您這是？」

小嗣抬頭便見到站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的蘇平謙，趕忙朝這位小主子靠了過來。

「等我姐呢。」蘇平謙隨口應付。

小嗣大吃一驚：「以前，少爺最害怕大小姐了，怎麼如今的少爺性情變得如此不同。」

「用你管。」蘇平謙冷哼，一個家僕話怎麼這麼多，但他也從話里聽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意思。

曾經的他很害怕這位大姐，難道說蘇馨苑與其名字並不相符，是一個相貌可怖，亦或者性情暴躁的女人。

正想著，一道身影映入眼帘，與他相對而立，兩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交織在一起，女子一對輕盈秀澈的桃花眼，猶如一泓清泉盈盈流動。

她一身白色翠煙衫，青山水墨綠草百褶裙，站在近處便可聞得蘇馨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若有若無的葯香氣味。

蘇馨苑眉間積滿了一層淡淡的憂愁，她臉貼近蘇平謙，擔憂問道：「回來的路上剛好碰見蘇恆，他告訴我你得了離魂症，你還記得我是誰么？」

「大…大姐。」蘇平謙語氣結巴了，這樣的距離，他免不得俏臉微紅。

「好，還記得大姐就好。」蘇馨苑美眸中閃動著晶瑩的淚光，以前她對蘇平謙確實嚴厲了些，可心裡卻是十分關心這個弟弟的。

「姐，你忙活一晚上，先去吃飯罷，飯菜還給你熱著呢。」蘇平謙扶著蘇馨苑的一隻手臂走進院里，站在後頭的丫鬟連忙跟上。

蘇馨苑柔聲道：「平謙，懂事了。」

將大姐扶至飯桌前坐下，趁此機會，蘇平謙則把平常跟在蘇馨苑身邊的丫鬟小玉叫到外面。

小玉屈身施了一個萬福，道：「小少爺，有何吩咐？」

「你平常追隨我姐，那我問問你，昨天藥鋪里出什麼事了？」蘇平謙問道。

「啊，」小玉愣了愣，著實沒想到小少爺找到她是為問此事，回想到昨天的事情，她語氣哽咽道：「藥鋪里又賠了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