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離
林墨警惕地盯著眼前這名不速之客,他當然記得這張臉,當初在羅佩爾宅邸地下所見識到的畫面讓他永生難忘。
「你是蘭恩羅佩爾。」
林墨冷冷地說道。
「嗯,看來可以省去自我介紹的環節了。」
蘭恩挑著眉毛,平靜的語調中帶有些許戲謔與隨意。
在一切重歸平靜之後,莎拉等人火速趕到了小鎮內部,眾人聚集在傾斜破損的鐘樓之下,眼前的情況大大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琴轉瞬間拔出了身後的太刀,對準了站在雷恩屍體旁的蘭恩,憤怒與悲痛的情緒交匯在絕對的殺意之間。
「蘭恩羅佩爾,你膽敢違反協議私自離開羅佩爾家族的領地,甚至殺害了一名護劍使,你現在是在和整個王都作對!」
蘭恩的目光始終聚焦在林墨身上,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面對琴的厲聲告誡依然充耳不聞。
蘭恩羅佩爾,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莎拉的大腦突然傳來嗡鳴,她沒想到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竟然同時出現了兩名神使。
莎拉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羅佩爾家族的故事,據記載維坦大陸出現的第一位人類神使就是羅佩爾家族的首任家主斐歐羅佩爾。
第一名神使的現世為昔日動蕩不斷的世界帶去了些微曙光。
然而斐歐的表現卻讓所有人大失所望,他將世人視作草芥,憑藉神使的能力蠱惑人們的心智,將信奉他的無知人民獻祭給死去的苦痛之神芙妮,只為博得神明的青睞。
所有傳到他耳中的不滿言論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敬奉他的人不斷增加,羅佩爾家族的威望也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了整個大陸都難以忽視的龐大勢力,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羅佩爾家族背後究竟有多少血腥過往。
斐歐死去之後,神使的力量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繼承在他的子嗣身上,從此以後羅佩爾家族的每一任家主都是受到芙妮眷顧的神明化身。
亞利合眾國成立之後,總統凱撒所作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向領土內的羅佩爾家族開戰,結果毫無懸念,凱撒與他手下擁有晶核的強大軍團以近乎壓倒性的力量幾近根絕了羅佩爾家族的勢力。
隨著羅佩爾家族的示降,總統凱撒與羅佩爾家主最終簽訂了一項協議,與其說是協議,不如說是將他們打入囚牢的鑰匙,羅佩爾家族最終被永遠限制在亞利合眾國的西部邊境,第一位人類神使的往事也就此覆上塵埃。
莎拉很清楚蘭恩不惜違反協議來到這裡的目的和眼前的林墨脫不了干係。
看到蘭恩如此輕浮的態度,琴不禁怒火中燒,舉起太刀便朝著蘭恩的方向劈去。
沒等刀身落下,無規則的模糊血肉從琴身前的陰影處擴散而出,隨即向前迅速附著貼合在琴身上,瘋狂增生的血肉很快便將她包覆纏繞在內,如同一個厚厚的蛹,只剩下掙扎難過的美麗面龐裸露在外。
熟悉的殘暴氣息再次撲面而來,林墨皺起了眉頭,眾人紛紛驚愕地朝後退去,看向蘭恩的眼神中滿是恐懼。
「你究竟想幹什麼。」
林墨不得不將蘭恩的舉措當作是對他的警告,剛剛才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他現在的狀態相當低落,如果選擇在此處與蘭恩再次交鋒,絕對不是明智的決定。
「放心好了,我只是將這名舉止粗魯的女士束縛在了那裡,我不想接下來的對話受到任何人影響。」
「現在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吧,萊尼先生。」
蘭恩一改方才輕佻傲慢的態度,語氣變得格外莊重。
林墨點了點頭示意接著講下去。
「據我所知你先前的身份只是農場里的一名底層農奴,平日的生活里受盡了欺凌與羞辱,也許是你所受到的巨大苦痛最終打動了神靈,他決定賦予你改變這一切的強大力量。」
「你知道嗎?一名毫無地位與身份的農奴能得到神的恩賜,一旦這個消息傳至外界,你非但不能一步登天,還會招來一系列難以擺脫的禍端。」
「和你背景相仿的底層人民不會崇拜你,他們只會心生嫉妒與憎惡,上流貴族們更是會想盡辦法抹除你的存在以確保他們身處的位置不會受到動搖。」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為你的身份,因為你沒有強大的後台撐腰,所以人們只會想在你還未能對世間造成影響前將你碾死在襁褓中。」
「你現在想通過神使這個身份獲得什麼呢?是金錢?地位?還是無數尊崇你的奴僕?這些我都能給你,你還能獲得羅佩爾家族的幕後支持,從此再無人能輕易對你產生威脅,但在此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必須承諾對羅佩爾家族保持忠心,宣誓向苦痛之神效忠,只要你能做到,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你。」
待到蘭恩說罷,所有人的目光盡數轉向林墨身上,蘭恩開出的條件對一名農奴而言確實具有足夠的誘惑力,可莎拉,杜姆杜姆等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他們相信理智的林墨一定能看出其中的隱情。
「我宣誓向苦痛之神效忠。」
林墨毫不猶豫地說道。
除蘭恩之外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鏡,誰也沒想到林墨會答應的那麼痛快。
「明智的決定,那麼現在…」
蘭恩愉悅地鼓起掌來,沒等蘭恩說完,林墨旋即說道。
「在此之前,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林墨看了一眼身邊的其他人,神情之間抱有一絲顧慮。
「這裡不太方便,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當然可以,我尊貴的客人。」
林墨領著蘭恩來到了卡爾那已經破損不堪的舊居處,他們隨意找了兩把椅子坐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毀了苦痛之神的計劃?」
林墨語氣沉重地說道。
「什麼?」
面對林墨突如其來的說辭,蘭恩感到有些茫然與困惑。
「其實我早就成為苦痛之神的奴僕了,而我獲得的力量同樣是由她給予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一名舊神絕對不可能同時眷顧兩名神使,你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蘭恩突然站起身來,神情激動地朝林墨呵斥道。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血色霧氣逐漸從林墨體內涌動而出,浮現於上身的數道血紅色斑紋開始忽隱忽現,雙瞳不時地乍現出紅光。
虛幻的紅色髮絲正在瘋狂朝外擴散增長,凶煞嗜血的氣息瞬間擴散瀰漫在整間房中。
蘭恩怔住了,因為林墨身上飄散而出的,毋庸置疑就是苦痛之神芙妮的氣息,就連陰影中的血肉也受到了林墨的影響開始蠢蠢欲動。
林墨身上的異樣開始不斷消退,血腥肆虐的氣息也就此消散。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眼前的畫面大大超出了蘭恩的理解範圍,本就蒼白的臉龐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他惶恐的低著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你知道神種嗎?苦痛之神給我下達的第一條命令,就是潛入王都內部,抵達神譴地取得神種,而你剛剛殺死的那個人,正是王都派來護送我們的使者!」
林墨望著蘭恩,語氣相當兇狠。
蘭恩仍然沒能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對林墨的話置之不理。
林墨的心中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剛才的一切表現只是在虛張聲勢,他根本不認識那什麼狗屁苦痛之神,他只是根據所知的信息拼湊出了一套合適的說辭,而從蘭恩的表現來看這套說辭確實很有效果。
「不行,我必須要和芙妮談談,我要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萊尼先生還請你稍等一下。」
蘭恩轉過身去,摘下了臉上的半邊面具,面具下的紅色烙痕隱隱泛著深紅色的光澤,他彷彿完全失去意識一般,獃滯地站立在原地。
他原本是想藉機取得蘭恩的信任,勸告他必須聽從苦痛之神的旨意,好讓他們能夠順利離開,可眼前的狀況卻超出了林墨的預料。
不過他還有第二個計劃,他之所以把蘭恩引至卡爾的居所,原因在於即使他們談崩了,他也可以驅使靈力讓蘭恩跌落至房屋下的淵洞之中,從而爭取到逃脫的時間。
看來這第二個計劃是用不上了,林墨可不想坐以待斃,趁著蘭恩此時還沒有恢復意識,迅速朝屋外逃去。..
「我就知道那個該死的財迷經不起誘惑。」
莎拉怒聲喊道,對林墨輕易投敵的行為感到不恥。
「就是,只顧著自己享樂竟然忘記了患難與共的好兄弟,我真是看走….」
沒等杜姆杜姆說完,遠處的一道身影正在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快速靠近,眾人定睛望去,才發現是林墨正朝著此處狂奔。
還沒等林墨趕到身前,莎拉便破口大罵道。
「你不是向他宣誓效忠了嗎?還回來幹什麼。」
「白痴我那是詐他的你看不出來嗎?他現在被我牽制住了,廢話少說趕緊逃命吧。」
雖然不知道林墨使用了什麼方法拖住了蘭恩,但他此時焦切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偽裝,很難不讓人信服。
「可我只有一匹馬,根本不可能坐下所有人。」
莎拉向眾人告誡道。
就在眾人開始思考逃脫方法之際,一匹雪白色的俊馬從不遠處的廢墟之中緩緩走出,馬匹身上還配置了許多豪華奢侈的裝飾,讓人不禁聯想到方才舉止優雅斯文的蘭恩。
林墨當即決定利用這匹馬逃跑,他剛邁出步子便被杜姆杜姆攔下。
「你不會還想著把人家的馬給騎走吧。」
「生死存亡關頭,管它是誰的馬,騎上去能跑的就是好馬。」
林墨走至馬前,本以為白馬見到陌生人會變得暴躁不安,誰知白馬見到林墨之後竟意外的溫順,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抗拒反應。
當林墨感到興奮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其實不會騎馬。
杜姆杜姆將背在身後仍處於昏迷狀態的蒂娜放在了莎拉與米婭所坐的馬匹後方,繫緊了繩索防止滑落。
眾人望向身處於肉繭當中的琴,不知是該棄她在此處等死,還是現在幫她從痛苦中解脫。
寒芒從眼前閃過,鋸齒獠牙將肉繭連根斬斷,林墨利落的將百寒齒用皮鞭綁在身後,隨後上前將肉繭扛於白馬之上。
林墨沒有顧及其他人的驚訝目光,縱身躍至馬鞍之間,隨即大聲喊道。
「杜姆杜姆,你會騎馬吧?」
「會…會一點。」
「趕緊上來,準備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