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委屈
雪柳很快拖了出去,院子里立即就傳來噼里啪的聲響。
木板子打在肉上,那股聲響格外刺耳。才剛打幾下,雪柳明顯就受不住了。
嘴裡開始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可是無論她如何喊,那落下來的木板也未曾放鬆一分。
叫聲漸漸變得凄慘,在這黑夜裡顯得嚇人。
「姑娘,你還是說了吧。」劉進忠站在一旁,盯著小太監們行刑。
他看著木板上的雪柳,皮笑肉不笑道:「今日你害的是誰,你心裡因該清楚。這背後之人是誰,你想瞞也瞞不住。」
「奴……奴婢沒有……」雪柳剛開口,後背上恨恨地拍下一板子。
她悶哼一聲,立即吐出口鮮血來:「都,都是奴婢一個人作為。」
劉進忠翻了個白眼,這麼冷的天人本來就累,還得出來處理這破爛事:「事到臨頭還敢嘴硬,到時候看你的嘴巴硬,還是板子硬。」
劉進忠說著,示意下手的人加重幾分:「繼續打,用點力!」
「不把她的骨頭打碎,她是吐不出真話來了。」
行刑的小太監得到命令,再落下時打的越發狠了。重重的一下,像是要拍斷人的骨頭。
雪柳痛的大喊一聲,一口血狠狠地吐了出去。嘴裡的鮮血都四濺出來,噴了自己一臉。
「你應當知道,殊良媛如今是殿下心尖兒上人。」這事關乎殊良媛,給劉進忠天大的膽子都不敢糊弄。
殿下對殊良媛何止是用了心?想到剛剛殿下跪在地上那一幕。心沉了沉,繼續道:「今日你這嘴裡若是吐不出東西來,剝你一層皮都是輕的。」
雪柳趴在長板上,不知是聽到什麼,掌心都抓緊了。
又一板子落下去,衣服都被打破了,後背瞬間皮開肉綻。
雪柳邊吐血,邊開始求饒:「奴,奴才是榮華殿的人。」
「奴才是榮華殿的人。」雪柳倒在雪地中,撕心裂肺的喊:
「救命!珍貴嬪救命。」
劉進忠立即進去稟報。
南殊轉了轉眼睛,低頭又將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上。
雪柳是榮華殿的人,這事藏不住,稍稍一查就知道了。
珍貴嬪不像是沒腦子的人,怎麼會這麼草率的就派了雪柳來。這不是明顯的等人來查她嗎?
南殊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心中那股不安越來越大。
她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那宮女旁的不說,只一口咬定是榮華殿的。」劉進忠站在原地,微微鞠著身子:「還請殿下做主。」
太子殿下久久不語,一側的太子妃卻是主動走了上前。
「榮華殿是珍貴嬪的人,這事還是要叫珍貴嬪來一趟。」太子妃煩的要死。
白日里珍貴嬪還來找過她,幸好她當時立即就拒絕了。可這人竟然一日都不能等,當晚就對殊良媛下了手。
如今殿下很快就要查到她頭上,看她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太子妃一想到這兒心中就對珍貴嬪恨之入骨,珍貴嬪出事與她沒半點關關係,怕的就是牽連到自己身上。
她深深吸了口氣,屈膝上前:「要不要叫珍貴嬪來問個清楚?」
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茶盞,扭頭看向南殊。
察覺到那股目光,南殊跟著抬起頭。她正忐忑不安,面上自然泄漏了幾分。
「殿下……」南殊正心慌意亂,珍貴嬪害她,她自然是想抓住這次機會將她剷除的。
可是,事情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雪柳也是,珍貴嬪也是,這些證據就像是主動送到她手上。
接,還是不接?
南殊心中猶豫,還未開口,太子殿下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
「別怕。」握住她的掌心緊了緊,隨後太子殿下扭頭往劉進忠那兒看去:「去把珍貴嬪叫來。」
劉進忠往下磕了個頭,立即就出了門。
南殊跟著看去,不知這個決定是對錯。
她嘆了口氣,轉身時餘光忽然對上太子妃的目光。
太子妃站在角落裡,那雙眼睛正牢牢地落在她的手上。那雙眼睛里像是帶著火,一眼不眨的看著。
她愣愣的跟著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掌心正被殿下十指緊扣,牢牢握住。
***
珍貴嬪來的倒是快,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人就到了。
她到的時候,雪柳正被打的奄奄一息院子里都是血腥味,濃厚的逼的人直擰眉頭。
珍貴嬪踩著步子走進來。
風雪大,她身上披著厚厚的的披風。裹的厚厚實實的,一張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白。
卻絲毫都不損這張臉上的美色。
南殊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人,眨了眨眼,珍貴嬪再如何,這張臉都是美的。
也難怪殿下之前對她嬌寵多年。
只是,前兩日這人瞧著還依舊是張揚傲氣的厲害,今日卻倒先是變了一副摸樣。
南殊挑了挑眉,看著珍貴嬪站在大殿中央。
她目光痴痴地看著殿下,隨後才像是記起來般,立即低下頭。
瞧著珍貴嬪這段時日應當是吃了不少苦,原本玲瓏有致的身段活生生的瘦了一圈。屈膝行禮的時候身子微微輕顫著,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嬪妾扣見殿下。」
「賜座吧。」太子殿下道。
珍貴嬪懷孕九個月,卻生下個死嬰。身子骨瞧著還沒好全,虛弱的仿若風一吹就要倒似的。
劉進忠急忙搬了椅子來,親自扶著珍貴嬪坐下。
「殿下今日叫嬪妾來,可是有什麼事?」珍貴嬪說著,扭頭又咳嗽了兩聲。
「嬪妾在睡夢中被驚醒了,聽聞劉公公說出了事,心中慌亂的厲害。」
屋內炭火點著,乾燥的很。南殊又素來比旁人要拍冷,她這屋子裡的炭要比旁人要多點上幾盆。
離的近的奴才熏的後背都冒汗了,可珍貴嬪坐在椅子上,面色卻依舊一片雪白。
太子殿下忽而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他摩挲著手中玉扳指,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門口那人你認不認識?」
雪柳被打的渾身是血,如沒了骨頭似的直接被拖了上前。
她趴在地上,那張臉上血色皆無。渾身上下都在發顛,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劉進忠伸出手,將雪柳的臉給抬起來:「這宮女說是榮華殿的。」
二十大板下去人不會沒命,但卻讓人生不如死。
「娘娘,您仔細看看。」劉進忠道:「這宮女是不是娘娘宮裡的?」
南殊挑著眉,看著珍貴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像是當真兒什麼都不知道般,對著地上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
隨後才一臉無辜道:「嬪妾不記得。」
「這大半夜的出了什麼事,惹得殿下發這麼大的火?活生生將人打的都要沒命了。」
雪柳的確是快要沒命了,趴在地上有氣出沒氣進。
劉進忠站在身後,腰微微彎曲著:「娘娘不知,這奴才放蛇差點兒害了人。」
宮裡的奴才長得都是顆七竅玲瓏心,劉進忠只是道:「娘娘,您在仔細看看。」
「這宮女親口說是榮華殿的人。」
「珍貴嬪。」雪也像是反應過來,趴在地上掙扎著伸出手去抓她的腳:「珍貴嬪,珍貴嬪救我啊。」
「珍貴嬪,珍貴嬪!」
「珍貴嬪救我。」
雪柳的手掌心被石頭磨破了,掌心上面都是血。她用力抓住珍貴嬪的斗篷,白狐毛的斗篷上很快就被染紅了。
「珍貴嬪,珍貴嬪救命啊。」
雪柳又哭又鬧,珍貴嬪卻是嚇得連連後退。那張沒了血色的臉更加白了。
她扭頭猛然,看向太子殿下:「殿下。」
太子殿下坐在最中央,深夜裡,那張臉掩蓋在黑夜中瞧不清面上的神情。
珍貴嬪身子一軟:「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她消瘦的厲害,穿的卻還是去年的舊裙。白狐毛的斗篷下,衣裙顯得有些陳舊。
那雙眼睛眼也不眨的看向殿下,可太子殿下的雙眼裡神色都是冷的。
可無論看了多久,眼底里的神色卻無半分動容。
「殿下……」珍貴嬪身子一軟,雙膝無力順著牆角滑下。
珍貴嬪就這麼跪在地上,神色凄慘:「莫非在殿下心中,嬪妾就是這樣的人不成?」
她滿是凄慘,活像是受了委屈。
而地上的雪柳也跟著喊,嘴裡一個勁兒念叨著:「娘娘救命,珍貴嬪救命。」
兩人一哭一鬧,屋子裡只聽見哭哭啼啼的聲音。
太子殿下只覺得被吵的頭疼,他伸手揉著眉心,指腹在眉心處壓了壓:「住嘴!」
雪柳不敢在喊了,而珍貴嬪跪在地上只是默默的流淚。
劉進忠瞧見殿下這幅模樣就知道殿下已經在壓著火了。
他彎腰上前,在一旁規勸道:「珍貴嬪,您要是知道些什麼還是開口吧。」
「您看這時候也不早了……」
珍貴嬪跪的筆直,腰肢纖細柔弱,面上妝容精緻。虛弱的跪在地上,顯得楚楚可憐。
她揚起頭,淚水順著眼角劃過:「嬪妾……沒做……」
「不知是誰故意陷害嬪妾,還請殿下明察。」
南殊單手撐著下巴,眨了眨眼,覺得珍貴嬪這一幕有幾分熟悉。
她那時候也是這般,故作矯情,用這樣的手段來勾引殿下的。
只不過……這些都過時了。珍貴嬪換湯不換藥撿起來用就算了,她還打算如何脫身?
南殊一臉面無表情地轉過頭。
太子殿下的神情她瞧不清楚,但……珍貴嬪畢竟是被他寵了多年的人,且還給她懷過孩子……
南殊偏頭咳嗽了一聲,太子殿下瞬間回過神來。握住她的掌心緊了緊,關心道:「沒事吧。」
南殊搖了搖頭,泛紅的耳尖陷在雪白的絨毯里。她眨了眨眼,嬌怯怯的道:「珍貴嬪說不是她做的。」
「那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