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是夜。
這一夜的空氣實在太悶。
平興城內看似平靜,實則不然。
夕影山莊的幾乎出動了所有的探子打聽夕萍的下落。
卻依舊一無所獲。
風一笑的雙眉從夕萍失蹤那一刻起就從來沒有鬆開過,他的臉上滿是沉鬱。
她為何會突然失蹤?
是自己離開的,還是歹人所為?
為何夕影山莊名震江湖的探子都無法探得究竟?
這樣想的自然還有夕陽。
他很沉靜。
江劍七郎一直站在他的身後。
他不敢去看江劍七郎的表情——多年來一直暗放心底的女人突然失蹤,那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
他甚至連想到都不敢想。
他只是感覺到江劍七郎將手中的飛雲劍握的很緊,然後沁出死一般的灰sè。
很靜。
大堂內靜的出奇。
柔柔的火苗輕盈跳動,忽閃在夕陽的臉上。
他們在等一個人。
或者說,在等一隻雕。
小哥已經出去四個時辰。
這四個時辰里,空氣窒息的令人髮指。
如果說這世上夕陽最不願意做的事情,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等待。他沉靜,但是在等待中他的沉靜會顯得那樣無助。
或許,這世上每一個多情的人都不願意做等待的事情。
夕陽一口一口的灌著酒,他只希望時間快些過去,小哥快些回來,然後將夕萍的消息告訴他。
風一笑在大堂內來回踱著步子,火光下的影子意外蕭條。
逐依蜓往香爐中添些碳,時不時望著屋外。
霧氣正濃,天上沒有一點星光。
風卷著寒氣破進稍暖的大堂里,夕陽輕輕打了個寒顫。
小哥在清寒中的雕嘯里回到大堂,他的白衫上竟有幾縷鮮紅。
風一笑慌忙道:「有消息了嗎?」
他的聲音不知道何時變得顫抖起來。
小哥的眼睛垂下。
風一笑的眉頭鬆了下,接著皺的更緊,目中湧出淚來。
眼淚是鹹的。
但有些淚只能往肚子里流,那就不但咸澀,而且酸苦。
江劍七郎極穩立著,忽然顫了下,目中的灰sè暗淡了下去。
夕陽一怔,然後望著小哥身上的血跡,道:「你沒事吧?」
小哥搖搖頭,正yù說什麼,肩上的白羽大雕忽然不安起來,yù振翅逃開,他的眼神忽然冰冷起來。
然後,夕陽看到了木子文。
木子文的眼中似乎只有逐依蜓,他道:「夜寒,為何還不睡下?」
逐依蜓望了一眼夕陽,才答道:「我睡不著。」
她忽然覺得有一種壓迫感,木子文的氣勢壓的她喘不過來氣。
木子文凝視她。
他離她很近,可以看見她在微笑,然而她的身子卻是在微微發抖,他冷道:「你怕我?」
逐依蜓道:「我……」
這時,夕陽恭聲道:「師兄,您就別嚇唬她了。」
逐依蜓跑到了夕陽身後,默不作聲。
木子文黑白分明的眼珠沁出一抹俏殺,冰冷的就像是寒冬枝頭第一朵白梅。
他似對空氣道:「你這樣關心她,為何不娶了她做你的莊主夫人?」
夕陽身子一震,眼中有莫名的痛苦。
他笑道:「師兄也學會開玩笑了。」
木子文靜靜的望住他,半晌,道:「你不想做莊主?」
這時說話的是竟是小哥:「他已是莊主,又何來不想做莊主一說?」
木子文瞳孔一緊。
夕陽道:「夕影山莊是爹留下的基業,莊主一位定應能者居之。」
木子文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這麼說,你要讓位了?」
夕陽道:「我只是暫代莊主一位。等爹的大仇一報,應當另選莊主。不知,大師兄意下如何?」
木子文道:「既然如此,應選一位副莊主。」
夕陽對木子微笑:「那麼副莊主就由大師兄擔當吧。」
小哥面容一僵:「不可……」
木子文轉頭對視他,瞳孔比冰霜還要冷。
江劍七郎的眼睛似灰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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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
寂靜的深夜。
寂靜的湖水。
寂靜的夜霧。
瀰漫滿天,裊裊如煙。
小哥的白衫在夜霧中溫柔璀璨。
江劍七郎走來。
小哥輕聲道:「你來了。」
江劍七郎道:「是。」他望住湖邊的小哥,道:「你喚我來此,有何事?」
小哥忽然轉過身來,目光灼亮如火:「你不覺得奇怪嗎?」
江劍七郎靜候下文。
小哥道:「僅僅一個月,山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夕影山莊只怕江湖地位不保。」
江劍七郎望著他,道:「江湖上的門派已有異動了?」
小哥點頭,道:「少莊主怕是有危險。」
江劍七郎道:「你是否發現了什麼?」
小哥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又暗淡下去,肩上的白雕輕輕吟了幾聲。
他沉默良久,終於道:「師父死的蹊蹺。」
江劍七郎的眼中猛然閃現暗光,道:「是。」
小哥靜靜吸氣:「你擔心她嗎?」
江劍七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心裡卻已是沉痛一片。
他雖不能和夕萍在在一起,但若是能rìrì見到她,看著她好,自然他已無憾。
只是……
他垂下頭良久,又抬起來:「連雕兒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小哥搖首,淡眉微皺,又道:「路上我你遇到了一個人。」
江劍七郎道:「誰?」
小哥凝神細聽周圍的動靜,待到無人後,沉聲道:「木師兄!」
江劍七郎一怔,面容灰芒冰冷:「他?」
小哥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練功,並不是夕影山莊的武功。」
江劍七郎驚大雙眼,良久道:「他變了。」
小哥道:「是。」
江劍七郎看著他身上的血跡,道:「你身上的血……」
小哥道:「幾個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已斬於白月彎刀下。」
江劍七郎的掌心立刻冰冷:「你懷疑是他指使的?」
小哥沒有說話。
風從湖面刮來,冰涼刺骨。
江劍七郎道:「其實你早已懷疑他,包括師父的死。」
小哥的表情複雜起來:「我不說出來,是擔心少莊主。」
江劍七郎站的很直,道:「我能明白。」
說完這句話,他又道:「你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