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永巷

瞧著面前姑娘猶豫的神色，柳素又緩緩開口喚了一聲：「阿如。」

姬如聞聲回過神，抬眸向她看去，片刻后微微點了點頭道：「好，我帶你去。」

柳素淡淡扯了扯唇角，目光中多了幾分暖意：「謝謝你。」

「跟我來吧。」待姬如話音落罷，柳素便隨她往凝光殿後園走去。

穿過園子行至後門處，姬如回眸瞧了她一眼，隨即拉開門提裙而出。

……

宮門外

溪疊停住腳步，俯身向為首的柳家老太君說道：「老太君，皇上吩咐卑職給您帶個話，長安侯今有異舉，皇上這麼做，是礙於悠悠眾口，所以不得不如此。」

「眼下雨寒天涼，還望老太君保重身子，先行回府，待皇上空閑下來，自會給老太君一個交代。」

聞言，李鴛抬眸看向宮門內的高牆，深深吸了口氣，眉眼間帶著濃濃的黯然之色。她雖不是十分了解李徹的性子，但也知不能逆著他的意思來。

畢竟李徹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如今既然鬆口給了轉圜的餘地，她也該見好就收。否則惹怒了這位君王，柳家今後，便再無寧日了。

沉默片刻后，她微微斂起眸子，緩緩開口道：「老身，謝皇上。」話音才落，李鴛忽而眼前一黑，向後栽去。

溪疊連忙上前去扶，身後的柳家等人面上頓時慌亂起來，秦攸寧連忙吩咐小廝道：「快！馬車！」宮門前頓時喧嚷起來。

正此時，柳慎也自大理寺趕來，瞧見此景不覺蹙起眉頭。一見來人，溪疊將李鴛交給柳家下人後，便趁機將柳素寫下的紙條塞進柳慎手中。

「柳大人，皇上吩咐，讓您好生照顧老太君。」聽得溪疊意味深長的眼神，柳慎微微握緊手中的東西，隨即頷首應道：「是。」

溪疊俯身行了一禮，繼而轉身往宮中走去。

柳慎目光微微一頓，不由得斂眸瞧了一眼，緊接著便聽得秦攸寧向他喚了一聲：「恪君。」

聞言，柳慎回身而去，連忙吩咐身邊的小廝：「快去請太醫。」

「哎！」小廝應聲后便快步離開。

瞧著柳家人漸漸自宮門前散去，街口一個身影駐足片刻，便閃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

寧安侯府

「侯爺！」一小廝模樣的人快步自外面跑進，進門回道：「侯爺，柳家的人都已經散了。」

「散了？」陸雲深雙眸微微一頓，不覺挑了挑眉，似是在思慮著什麼。

小廝連忙點頭應道：「是，柳家老太君突然就暈死過去了，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聽罷，陸雲深負手深深吸了口氣，眉目思量間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去一趟定安侯府，請林伯父來府上用晚膳。」待他話音落罷，小廝連忙應聲退去。

陸雲深抬眸瞧了瞧，思量片刻又喚道：「來人。」

聞言，門外的小廝頓時快步上前：「侯爺。」

「去請兵部尚書萬大人來府上用膳，就說本侯有要事相商。」聽罷，小廝利落的俯身應下，轉身朝外跑去。

陸雲深眸光微轉，心中似是在盤算著什麼。

……

皇宮

柳素隨著姬如自凝光殿的後門而出，便直奔冷宮的方向而去。

天色愈發陰沉，有雷聲自濃雲之後傳出，柳素瞧了瞧周圍，心裡隱約生出幾分警惕，不由得看了一眼身邊的姑娘，眼底劃過一抹不經意的思慮。

姬如攥著袖下的雙手，微斂的眉目中始終帶著幾分忐忑和猶豫。

不多時，兩人來到永巷外，姬如側目向柳素看去，啟唇道：「就在這裡。」

聞言，柳素瞧了一眼，心中不禁多了幾分疑慮，然而面上卻也並未表現出來，只溫聲應道：「我們進去吧。」m.

姬如點了點頭，便帶著柳素往裡走去。

在此看守的內侍瞧見兩人走近，一見是姬如，連忙睜大眼睛俯身堆笑道：「哎呦！奴婢給容妃娘娘請安！」

瞧著那內侍的模樣，柳素便也瞧出，姬如並非是第一次來此處。看來，這後宮里的事，她這個皇后也非全然盡知。

姬如淡淡扯了扯唇角，從腕上脫下一隻上好的翡翠玉鐲遞了過去：「本宮想進去瞧瞧，不知，可否方便？」

一瞧見鐲子，那內侍的雙眼中不禁放起光來，連連點頭哈腰，一邊接過一邊道：「哎呦！謝娘娘賞賜！這讓奴婢怎麼敢當！您裡邊請，小心門檻。」

見狀，柳素目光微微一頓，隨即斂起眸子，隨在後面一併走了進去。

「娘娘，您這邊請。」內侍殷勤的彎腰領路，穿過前頭的幾座院落，直至來到最後面的一處院子。

雨水敲打著滿是積土與雜物的庭院中，枯死的老樹無力倚在宮牆邊，在陰沉的天色下更露出几絲荒涼。

穿過庭院走上前去，房梁厚厚的蛛網上掛著搖搖欲墜的雨珠，一打開門，潮氣混雜著些許濃濃的腐味撲面而來，讓柳素頓覺有些反胃。

「你先下去吧。」姬如對那內侍吩咐道。

「是，奴婢就在外面候著，有什麼事您就喊一聲。」內侍說罷便恭敬的俯身退下。

房中未有一絲光亮，借著陰沉的天光，柳素蹙起眉頭，抬步往裡走去。只一眼她便瞧出，此處應是停放屍體的殮房。

柳素心頭一悸，只覺帶著潮氣的涼風吹進衣裳里，頓時有些不寒而慄。

「月齡？」她試探著喚了一聲，卻無人回應，隨即抬步往裡走去。

房內的角落中，她終於發現一個了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姑娘。

「月齡！」柳素大步上前，然而剛剛伸手觸碰到她時，心臟忽而漏掉了一拍。

面前的姑娘顯然早已沒了氣息，身上冰冷而僵硬，沒有半點活人的模樣。柳素呼吸一滯，蹙眉間雙目中滿是獃滯與愕然。

「月齡……」她呢喃著又喚了一聲，顫抖的手想要去撫面前姑娘的臉頰，伸出后卻停留在半空中，似是不敢繼續湊近。

此時窗外雨聲漸驟，柳素穩住顫抖的呼吸，淚珠順著眼眶霎時滑落。她回眸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姬如，此時模糊的雙眼早已泛紅。

瞧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姬如下意識後退一步，慌張的解釋道：「素素，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