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遺落的孩童
沒有了人帶路,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抓捕逃犯的幾個行動組新人警員大都坐在廢墟上開始聊起天,只有埃文斯站到那個小孩旁邊思索著什麼。
「怎麼?你想要把他帶走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哈德森來到他旁邊,臉色十分平靜地說。
埃文斯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向窗戶外的幾個同伴才說道:「他看起來很可憐。」
聽到這句話的哈德森,「噗嗤」一笑並掏出自己兜里的雪茄盒,看著裡面僅剩的三支完好的雪茄搖搖頭。
「埃……文斯?嗯,應該沒錯。」他邊說邊看向埃文斯,聽見哈德森叫自己名字,埃文斯應聲點頭,並回答道:「什麼?」
說著哈德森捏捏自己凍得僵硬的鼻子,再從雪茄盒裡抽出一支雪茄來到火堆旁講:「可憐嗎?埃文斯少爺。」
如同質問般的語氣令埃文斯疑惑又迷茫,他揉搓著自己的褲腳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只是作為自己內心身為貴族的身份告訴他不能落於下風。
於是他對著哈德森問道:「難道不是嗎?」
得到回答的哈德森蹲下身子,用剛剛燃燒著那根斷指的火苗點燃自己的雪茄,再狠狠往嘴裡吸一口吐出來。
「埃文斯少爺,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在幹什麼?」接著,哈德森一臉得意洋洋地樣子繼續對埃文斯問。
對此,埃文斯低下頭盯著這個小孩的稚嫩的臉,內心估算著他的年齡。
大概有九歲吧,埃文斯內心這麼想著,再回想到自己九歲時在幹什麼——周末會在自己家裡的藏書館看書,偶爾會參加派對,夏天會在管家的陪同下騎馬,每天下午都會有老師來教他寫字與禮儀。
九歲時的他有很多事可以做,那是的他每天的煩惱就是趕緊在學習完寫字與禮儀后和管家一起去跑馬,而現在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孩卻陷入沉思。
「想起什麼了嗎?」哈德森站在旁邊不斷給埃文斯添油加醋,對此埃文斯只好急忙地講:「讀書吧。」
得到這個回答的哈德森偏下頭,用左手撓一撓自己的眉頭然後說:「是啊,讀書寫字,學習禮儀,然後剩下的時間去跑馬,參加派對玩樂。」
哈德森的話讓埃文斯並沒有很驚訝,他只是撇嘴說道:「您也是這樣嗎?」
埃文斯的話讓哈德森感覺很可笑,他隨即抽一口雪茄,回答:「不,那是因為我接過一起十二歲的貴族殺人的案子。」
站在哈德森旁邊的埃文斯聽到這個回答后,立刻驚訝地看著哈德森。
而哈德森左手縮回自己兜里,不顧牆上的炭灰,靠在自己身旁的牆邊繼續說:「你猜當時他的父親是怎麼說的嗎?」
「他說,只是一個普通工人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甚至直接當著我和警司說大不了加點錢。」哈德森說完聳聳肩,看向還在閑聊的幾個警員。
這些說完,埃文斯內心既有些憤懣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哈德森跟他講這些與這個小孩有什麼關係,但還是對與哈德森所說的事情表示反感。
然後,他講道:「我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埃文斯說完這句話,哈德森立即哈哈大笑起來,粗狂的聲音讓坐在外面的幾個人都很懵,他們轉過頭看向屋裡。
但哈德森只是大笑,沒有其他表示,幾個人便權當是埃文斯給他講了個笑話。不過這個臨時小組的一員,幾個人還是沒有再閑聊下去,他們偷偷來到窗邊,想要知道是什麼笑話能讓哈德森這樣大笑。
「埃文斯少爺,我很佩服你說出來的勇氣,但是我要說的是,這真的是你自己能夠左右的嗎?」再后,哈德森立刻一臉嚴肅地瞧向躺在地上依舊在熟睡的小孩。
作為自己現在的上級的哈德森這樣對埃文斯講,讓他感覺是在嘲諷自己,但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反駁。
於是就開始對哈德森自己進行挑刺:「那是因為你自己沒有嚴格要求自己,所以才覺得不會這樣。」之後,埃文斯看著哈德森的眼神開始有些后怕,如同要吃掉自己的恐懼油然而生。
可哈德森沒有說什麼,他的眼神先是惡狠,再是平靜轉而露出一絲的黯淡,接著抽一口雪茄才嗤笑地問:「怎麼樣才算嚴格要求自己呢?」
這樣的問題居然令哈德森陷入如此巨大的沉默,這令站在他旁邊的埃文斯有些驚訝,同時也讓靠在窗戶邊的幾個人也很驚訝。
「每天六點就起床,晚上十點才回去,每天我都要解決至少三四起案件,我在自己進入蘇格蘭場的時候就要求自己要嚴苛。」這麼說下去,哈德森的語氣越來越重,像是要把字從嘴裡摳出來。
「但是你知道,我碰到的第一個案件是什麼嗎?」然後的哈德森狠狠吸一口雪茄,再講:「一群工人家屬要求賠償自己已故丈夫卻一直拖延的工錢。」
之後,哈德森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像是要歇斯底里但又害怕吵到小孩,因此他極力剋制地壓低自己的聲音,即便脖子上的青筋快要爆出來。
「多少?我至今都無法忘記那個價格,三英鎊。」哈德森幾乎湊到哈德森的臉上,並用自己拿著雪茄的手比劃出數字。
面對哈德森的質問,埃文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下去,他獃滯地盯著哈德森充滿怒火的眼睛,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瞬間變的通紅。
之後,埃文斯被哈德森的氣勢嚇到,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
見狀的哈德森也稍微平息下來,剛暴起的青筋正緩緩的重新隱藏進皮膚里,再後來他講:「三英鎊,埃文斯先生,你知道這三英鎊是怎麼來的嗎?」
埃文斯搖搖頭,表示並不知情,哈德森僅僅是笑一笑才說:「那是那些工人每天工作18個小時工作將近一個月才有的。」
「結果,那次他依舊沒有交錢,而且還用他的木杖將那些人毆打一頓。」繼續說下去的哈德森,漸漸冷靜下來,剛才的激動變得有些麻木。
然後,他用那有些嘲諷的語氣喃喃道:「我將那個用木杖毆打的傢伙關進監禁室沒一天,就被我的巡佐放出來,而我因為把他關起來,被要求禁閉七天。」
「我問過很多人,包括將我關禁閉的巡佐,他告訴我只是因為,他是一個有錢的貴族。」哈德森說完沒有繼續抽下去,而是看向躺在地上的小孩。.
到此時,埃文斯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哈德森的話,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突然沒有一絲底氣,他只能固執地回答:「我不會這樣的。」
瞧向埃文斯有些彷徨的眼神,哈德森沒有再往那個案件說下去,他對著那個小孩慢慢講:「看到那個礦燈了嗎?」
順著哈德森眼睛的方向,埃文斯見到他說的簡易礦燈——只是一根破爛橡膠帶箍在脖子上面,掛著一盞他手掌大的燈泡,連接它的電線通向小孩的衣服里。
衣服和臉上全是黑色的煤灰,在衣服的褶皺處還有些煤渣,這時的埃文斯好像知道這個小孩是哪裡來的,可他不是很確定。他看向哈德森,希望能讓他給自己確認。
露出一絲震驚的埃文斯在哈德森的注視下慢慢蹲在小孩旁邊,哈德森這才講:「他只是大火里僥倖活下來的一個童工。」
「但他不也應該有活下去的權利,不是嗎?」在哈德森講完的瞬間,埃文斯立刻說著,然後將小孩抱起來。
哈德森沒有反對這一句話,而是說:「如果你帶著他走,那麼就會將他處於和我們一樣的危險的境地。」
「那要是我們不帶走他,他可能連明天都沒有。」埃文斯的話讓哈德森愣住,他獃獃地看向這個年輕警員,即便手裡的雪茄因為長時間沒有吸氣而熄滅。
「你說的沒錯,作為一個貴族你確實可以嘗試讓他過上和你小時候一樣的生活,但其他人卻不會這麼想。」哈德森又一次提醒埃文斯,他沒有阻止埃文斯將躺在地上的小孩抱起來。
面對哈德森的提醒,埃文斯也沒有再理會,他直接將小孩生疏地抱在懷裡,再想哈德森借一個腰帶。
這一次,哈德森知道了他要什麼,於是解開自己陳舊的有些斑痕的腰帶,然後走出屋內。
再窗邊見到幾乎一半過程的幾個警員,立刻整齊肅立在窗戶邊上不敢出聲,而來到門邊的哈德森被這幾個傢伙突然的行為感到怪異。
但他也沒有太驚訝,而是在門前愣一整子,便走到這條路的對面查看周圍的情況。
哈德森一腳踢開還有點點火星的炭灰,見沒有什麼東西,哈德森走進另一間屋子,裡面沒有燈光,相比與剛才的屋子還要壞一點的是,這裡連窗戶都沒有。
於是,他在簡單搜索沒有問題后,哈德森看向貧民窟那頭的煤煙囪。此時,埃文斯低下頭從屋內走出來看向目光有些銳利的哈德森,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而站在窗戶邊上盯著哈德森的幾個行動組警員,看向埃文斯,並來到他旁邊開始詢問剛才發生什麼。
埃文斯沒有回答他們具體內容,只是告訴他們他要帶著背上的這個小孩,隨後無奈地笑一笑。
而站在旁邊準備評頭論足的幾人重新看向哈德森,也沒有之前的那麼桀驁不馴,只是有些不適地跟在埃文斯旁邊來到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