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裝病
宴無聲被關進牢房的這些日子,宋苒悠哉悠哉的,每天不慌不忙。
就連身邊的書儀都為此感到驚奇。前些天每天催著找人的是她,現在人被關進牢房不慌不忙的也是她。
彷彿興趣徹底消散了似的。
直到皇帝暗戳戳派人來問宋苒想怎麼處置宴無聲,宋苒才像忽然想起來這個人似的,對皇帝說讓他將人放了。
皇帝愛女心切,自然不肯。
不管民間有多推崇那宴無聲,奉其為聖僧,但歸根結底,那也不過是個和尚。
一個和尚,也敢妄言皇家生死?
長公主幼時,就有無數道士說她此生就是個小福星,定能快快樂樂長命百歲。
人總是信自己願意信的,何況是被權力浸染了幾十年,以至十分自大的皇帝?
反正,在他眼裡,這宴無聲說他的女兒早夭,還說她活不到今日,這簡直就是滿口胡言,故意咒人去死。如此惡毒的和尚,豈能輕易放過?
就算不殺了他,也必須得從重處罰,施以殘酷刑法,如此才能出口惡氣。
宋苒擁有原身的記憶,毫不意外皇帝的拒絕的行為。
在皇帝拒絕她的第二日,她就開始裝病。
太醫急匆匆來公主府診病,但不管怎麼把脈,公主殿下的脈象都十分平穩。明明這身子健康極了,但人就是一臉虛弱地躺在床上,像是隨時要昏迷過去。
宮裡的太醫來了一茬又一茬,呆在公主府整整三日,都沒有搞清楚公主生的是什麼病。
怪,怪極了。
太醫令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但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公主殿下是在裝病。畢竟人家堂堂長公主,要什麼有什麼,有什麼必要裝病?
於是只好又急匆匆回了宮,滿頭大汗地向皇帝解釋:「陛下,公主病得蹊蹺,恕臣無能,無法得知公主病因啊!」
太醫令的衣服都被汗打濕了,濡濕地黏在背上,他看著皇帝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下去,深覺脖子發涼。
在皇帝要怒聲斥責他的前一秒,他福至心靈,顫顫巍巍地說:「臣聽聞,前些天聖僧曾,曾言公主早夭,莫不是,莫不是……」
皇帝怒而拍桌:「直接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太醫令擦了把汗,「莫不是,公主,染了些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以至身體虛弱?」
不幹凈的東西?
皇帝皺著眉頭,斥責:「荒謬!朕的女兒朕還不了解?她怎麼可能會染上不幹凈的東西?她平日里最是善良賢德……」
話未說完,皇帝自己都感到心虛,聲音一點點低下去,最後徹底沒聲了。
他這女兒,他是了解的。
被他和皇后寵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天天就盯著人家貌美小郎君瞧,只要是她看上的,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得給人弄到手。弄到手之後,若是不喜歡了,便又棄如敝履。
他聽說,前些日子,公主府才處死一個,被府里的眾多侍衛摁著,硬生生灌下了一杯毒酒。
再想想那聖僧說的話,說不準,府里,就是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呢?
皇帝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帶上皇后,倆人一同出了宮,去公主府上看宋苒。
往日里活蹦亂跳的女兒,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連飯都吃不下幾口,看得皇帝和皇后心疼極了。
皇后坐在床邊,握著自己唯一的女兒的手,眼角濕潤,「我的乖囡啊,好端端的怎就病成這副模樣了?」
宋苒臉色蒼白,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讓母后擔心了,女兒沒事,就是有些頭疼。」
皇帝背著手站在一邊,心如刀絞,暗道這怕不是那穢氣入體了。
這時候再想起那和尚,更是覺得後悔,當初怎就怒上心頭直接將人給關起來了,若當初能多問幾句,提前除了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他的女兒就不必受這遭罪了。
皇帝看著病卧床榻的女兒,沉著臉吩咐,「來人,把聖僧請到公主府來。」
聞言,宋苒虛弱地望向皇帝,「父皇,別。」
皇帝緩和了語氣,「囡囡,乖,聽話,讓聖僧來你府里看看,是否真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若有,正好讓他將東西超度了。」
宋苒勉力撐起身子,靠在皇后肩頭,「聖僧被世人如此推崇,前些天卻被父皇不分青紅皂白地打入大牢。女兒的意思是,讓我親自去接他,好生和人賠個不是,免得聖僧心有怨氣。」
皇帝下意識生氣,「他敢!一個和尚,也配你堂堂公主去和他賠……」
「父皇!」宋苒蒼白著臉大聲叫他,似乎還有些生氣。
房中伺候的人察覺到情況不對勁,連忙悄悄退出去。
周圍的氣氛頓時僵持下來。
皇帝沉著臉看她,宋苒也不懼,用虛弱卻又含著幾分怒意的眼神看回去。
她本是艷極了的容貌,如今病懨懨的,嘴唇蒼白,連生氣看起來都是可憐極了的樣子。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過了一會兒,皇帝先敗下陣,嘆了口氣,妥協說:「罷了罷了,你既要親自去接他,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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