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小把戲
關府門前人滿為患,瞧熱鬧的百姓們里三層外三層圍著,後面抱著小孩兒的婦人也紛紛伸著腦袋朝里看,就見沈理用驢車拉著一口棺材停在關家門口,外面還掛著一層紅布,他半躺在棺材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含著一根稻草,悠然自得。
關家的管家帶著小廝,幾次三番上前去威脅,讓沈理把棺材拉走,若不拉走就會報官家。
但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沈理也只是咬著稻草,抖抖腳,淡淡說道:「報官正好,我二姐剛剛被關家小爺被休就過世,和離費沒討著,還搭上一條命,我也想官家瞧瞧,你們關府的人心狠手辣,看如今沈家沒落,費盡心思休我二姐之前是不是就已經下了毒手——」
說著,沈理還故意側面瞧了圍觀的百姓,百姓也開始紛紛議論紛紛,他才又繼續拱了拱火,「關家小爺扔下糟糠之妻,妄想與余家結親,我二姐何嘗不是死的很蹊蹺?」
此番情況不妙,管家無奈之舉,只得稟報太夫人,太夫人則讓小廝趕緊去請關家小爺回府。
關珩回府時,圍觀的百姓倒是挺配合,都為他側身讓出一條道來,走近一瞧那口掛著紅布的棺材尤為辣眼睛,若再找個茅山道士寫上一副急急如律令,大概率他會猜想棺材裡面裝的是一個睡著的殭屍。
沈悅怎麼會死?
她若是被鎖在系統里,那關珩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可這幾日沒見她有任何動靜,想必是真出了什麼事兒?
關珩雙手交叉放於身前,站在離驢車幾步遠的距離,仰著頭仔細瞧了幾眼棺材,還裝模作樣地詢問了一番:「這棺材里躺著的是誰啊?」
沈理聽見關珩的聲音,餘光一定,立馬將嘴裡叼著的稻草扔了,隨後,盤坐在棺材上,與關珩正面交鋒,嬉皮笑臉地說著:「喲,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關家小爺與余家小姐遊街了吧?」
關珩表情冷淡:「這好像輪不著你操心。」
沈理依舊笑裡藏刀,貧嘴道:「就算你拋棄我二姐不管不顧,有新人忘舊人,可再怎麼說,曾經也算你的小舅子,為你操心也是在理。」
「你拉著棺材在我府門口宣揚,咱們就算與沈家姻親一場,也瞧著分外氣憤。」
這句話,關珩是在提點沈理,既然你不顧情面,我也不必裝腔作勢。
沈理看了一眼棺材,愣了幾秒,醞釀情緒后開口說話時,鼻音明顯濃厚:「我可不是拉著棺材來威脅關家小爺的,我可憐的二姐因你而死,你怎麼著也得見見她最後一眼吧,你不能因為有了余家小姐,就忘了我二姐與你兩年夫妻的情分吧.......」
正提說余家小姐,就見她與左右手都掛滿物品的婢子,一前一後從人群中奔赴而來。
余曼迎面走向關珩,仰頭看沈理的眼神里滲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與之前在關珩跟前小鳥依人是判若兩人。
余曼來到關珩身邊,與他對視一眼后,頭腦清楚且邏輯清晰地說著:「他是來討要和離費的吧,那棺材里裝的鐵定不是沈家二小姐。」
關珩側臉睨了她一眼,瞳孔放大,表情明顯表現出驚異。
現在眼前這個少女,應該才是余家小姐吧,先前那副腦殘墜入愛河的模樣是裝出來的?
「你如何斷定?」關珩問。
余曼圍著棺材走了一圈后,又定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理,隨後,胸有陳竹地說道:「你瞧,棺材像是新買的,用紅布遮住是故意告訴別人裡面的東西見不得人,靈州城內百姓人人信奉鬼神之說,自然不會輕易掀開棺材,還有,若棺材里真是沈家二小姐,一向與二小姐姐弟情深的三少爺,怎會如此閑散又弔兒郎當?若真死了,他或許應該拿著斧頭砍向你,而不是現如今與你安然無恙的談話。」
關珩對於余曼清晰的頭腦表示欣賞,心生佩服地豎起了大拇指:「余家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呵,先前那個戀愛腦大概是氣氛營造出來的?
余曼見關珩誇獎自己,臉頰上的那一抹紅再次攜上,羞澀地低頭點頭。
「談多少和離費了嗎?」余曼問。
「還沒呢,估計馬上要開口了吧......」
果然,關珩話還未說完,沈理則見形勢不對,立馬起勢,站起來指著關珩裝腔作勢地罵道:「關珩,死者為大,你與這余家小姐在我二姐面前一副恩愛無疑的模樣,是逆了死者的大忌!」
關珩俊眉輕蹙,眸中情緒頗為不屑:「那躺在棺材里的是沈小虞?」
「不然呢,你以為?」沈理心虛地緊了緊眉頭。
「那即是沈家二小姐,我可見她最後一眼?」關珩問。
「死者為大,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要開棺驗屍?」沈理皺著眉頭,嘆了嘆氣,「現如今,我沈家沒落連為二姐下葬的銀錢都拿不出,你還遲遲未歸還和離費,你說,我把棺材落在關府門口是不是無奈之舉?若我二姐瞧見你這般無情,定會.......」
關珩眉目淡然,笑了笑:「她定會怎樣?她要是知道,我拒不給和離費,還會選她下葬的日子與余家小姐完婚......」
「你說,她會不會從棺材里蹦出來?
沈理知道關珩不好對付,只是沒想他竟然如此無賴:「關家小爺是打算鐵定要賴著不給和離費了吧?」
關珩說:「你把棺材打開,若棺材里躺著的是沈家二小姐,你要多少和離費,我都給。」
這挑明就是在故意給沈理下套,明知道棺材里躺著的不是沈悅,他又怎麼會去走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險路?
余曼淡淡地注視著沈理,氣焰囂張:「沈家三少爺,這是不敢開棺驗屍吧?沈家二小姐是死是活還沒個定論呢?」
「這人都躺棺材里了,余家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三少爺過不了窮日子,為了銀錢,有可能把自家姐姐給殺了,以此來關家訛錢?」
余曼大膽的揣測與激將法,果然讓沈理惱怒了,他開棺驗屍則說明他說謊,他若不開棺驗屍就要默認余曼的猜測。
然而這時,人山人海中突然有一群人「殺」出了一條路。
竟是沈悅手裡拿著一本宅院情史的話本子,身後還跟著一群小屁孩兒,在她身旁不斷地唱有關關珩與余家小姐的童謠,更讓她感到無比頭大的是,客棧里說書的說書先生,見著她也跟著跑出來,敬業的伴隨孩童的歌聲,不停地說著別人的愛情故事。
儘管此時的沈悅從病榻上憤然爬起來,一聽沈理到關府鬧事兒,一路摸爬打滾趕來,小嘴煞白,四肢四力,頭髮凌亂,但氣勢絕對不輸余曼半點,指著她罵了一句:「狐狸精,你這是咒我死呢!」
沈悅被洗腦了,徹徹底底的被那些小孩兒,說書人,柳雨巷寫話本子的撰書人給氣瘋了,自己用命護著的男人,怎麼就必須得拱手讓給別人?
更何況,這個余曼還是之前那個冷血殺手月仙子的替代版,沈悅怎麼就輸給她了?
「你怎麼來了?」
儘管他們步步緊逼,可沈理眼瞧著自己和離費很快到手,沈悅的出現,打斷他的所有計劃。
沈悅瞧了一眼坐在棺材上的沈理,眉頭一皺:「你放心,這棺材錢花的不冤。我現在就是死,也得必須跟她鬥爭而死。」
沈悅停住腳步,站在余曼跟前,咬牙切齒地蹬著她,還將關珩往自己身後攬了攬:「你倆要是敢完婚,這口棺材,我還就讓沈理搬進你們完婚的前堂供著!」
余曼唇角微微抽動,笑了笑:「無謂,你若願意,你下葬的日子與我們完婚的日子真可選同一天。」
沈悅:「.......」
這女人怎麼就油鹽不進呢?
系統派了兩個猴崽子來阻斷我完成任務,硬要我去搞事業,現在倒好,身體越發抱恙,被別人懟了,竟然腦子轉不過來,無言以對了。
沈理沒眼看下去,聳肩嘆氣:「前面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怎麼又變回了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