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頭有人兒
「牛!許哥真牛。」
「不愧是大學生,你這兩下子都能去參加比賽了,你們沒看那小娘們屁股扭的,嘖嘖……」一旁的黃毛已經喝的找不著北了,一根大拇指差點豎到了許東良的鼻尖上。
「就是,不愧是大學生,這舞跳的真帶勁。」
一旁的青年也跟著附和道。
這跟大學生有什麼關係。
大學可不教這個。
許東良笑了笑,一通酒喝下來,他早就摸清了這兩人的底細,黃毛就黃達通,家裡是做批發生意的,也是萬元戶。稍胖點的青年叫李遠,家庭也很不錯,是做糧食生意的。
「說這幹啥,都是瞎學,哥幾個圖一個樂呵。衛東,你可別裝死,趕緊的,瓶子里養魚啊。」許東良拍了拍身邊的趙衛東,後者呵呵傻樂了兩下,酒勁兒已經上了頭。
眼瞅著火候差不多了,許東良這才重開了一瓶,和趙衛東碰了一下。
「衛東,你說哥對你咋樣。」
趙衛東也明顯是喝高了,他抱著酒瓶子不撒手,勾肩搭背的靠在許東良的肩膀上吐泡泡,見到許東良問話,激靈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那沒的說,大舅哥,這往後要是我跟妮兒成了,你就是我親哥。以後但凡你有事兒,張個嘴,上刀山下火海,我趙衛東絕沒二話。」
趙衛東拍著胸脯子保證道。
就等你這句話呢。
「這樣啊,那哥剛好現在就有個事兒,你就說幫不幫忙吧。」
「啊?」
趙衛東一下子就傻了,他這話半真半假,就是借著酒勁兒上頭吹吹牛罷了,誰曾想許東良卻當了真。他酒醒了一點,不過礙於先前胸脯拍的砰砰響,趙衛東也不好直接拒絕,開口道。
「當然幫,老爺們說話一個吐沫一個釘,趙哥你說,有啥事兒都包在我身上,當兄弟的絕美二話。」
「敞亮!」
許東良比了個大拇指,又跟趙衛東碰了一下。「我記得你們家有兩間閑置的門面房吧,咋的,給哥用一陣兒?」
門面房?
趙衛東一聽就有點傻了,那可是他爹的寶貝,他有心想拒絕,卻不好直接開口。「許哥,你問這幹啥啊,我們家的門面房可是老頭子的寶貝,你要這個我做不了主啊。」
「那就是不借唄,行了,行了,不說了,你剛還拍胸脯保證上刀山下火海呢,現在連問你借個門面房都不借,我又不要你的,最多用一陣兒就得了。」
「算了算了,來大家喝酒!」
許東良看了趙衛東一眼,隨後嫌棄的嘟囔了一句,就要跟一旁的黃達通和陳遠喝酒。
可他這話不說還好。
聽在趙衛東的耳中他的臉卻是騰的一下就紅了。
年輕人最受不得激將,何況趙衛東剛喝了幾斤馬尿,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誰說不借了,往後你是我親哥,用用門面房怎麼了,明天我就給你拿鑰匙。我還就不信了,反正老頭子掙這麼多也是給我的,給哥們用用怎麼了。」
「好哥們!」
許東良一笑,親昵的摟過趙衛東的肩膀,碰了一下。「那咱也別等著了,好事兒趁早,趁著現在還是下午,你現在就帶我回去拿一趟鑰匙咋樣。」
現在?
趙衛東覺得自己是被逼上梁山了。
他剛想著明天找個由頭把這事兒給拖過去,可沒想到許東良竟然現在就想去拿鑰匙,可話都說了,豪言壯語也放了,這會認慫?趙衛東看了看一旁的黃達通和陳遠,他覺得自己是真丟不起這個人。
「行!」
趙衛東一咬牙就應了下來。
許東良一笑,拉著趙衛東就想往外走,身後的黃達通都蒙了,忍不住問道。
「許哥你接門面房幹啥,要做生意啊?」
「也沒啥,我就是想拿來開個錄像廳而已,到時候你倆可都得給我去捧場啊。」許東良笑了笑,開口道。
開錄像廳?
黃達通和陳遠對視一眼,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兩人都是趕時髦的,要不然也不能混成流里流氣的街溜子,成天到晚往歌舞廳里鑽,錄像廳他們聽過,不過那玩意金貴,價值不菲,據說萬把塊呢,只有省里的大城市有。
以前黃達通去省城的時候還去特意看過,他這身兒衣服就是瞅著港台電視劇里的流行配的。
可要開錄像廳,那可是要費老大勁的。
而且當下的政策也不允許,不然陳倉早就開的遍地都是了。
「許哥,你借衛東的門面房是開錄像廳啊,可那玩意難弄,得有批條才行吧。這玩意可不好弄,而且錄像機大幾萬呢。」
「就是許哥,別瞎忙活了,要是好開,咱們這兒早就有人開了。」
黃達通和陳遠忍不住勸道。
確實,90年代初期,國內對於外界引進的新鮮事物一直都視為洪水猛獸,錄像廳,遊戲廳這種文化傳播的行業在一線城市已經逐漸放開,不過像陳倉這樣的三線城市還是沒有徹底發展起來。
不過很快就不同了。
「別慌,錄像廳要批條我知道,不過沒事兒,咱上頭有人兒。」許東良微微一笑,丟下一句,拉著趙衛東就出了歌舞廳。
兩人全蒙了。
「有人,有啥人?」黃達通忍不住道。
「我哪知道。」
不管黃達通和陳遠怎麼想,許東良已經坐上了趙衛東的摩托車,這年月沒醉酒駕駛這一說,只要不被抓到,大馬路上任你騎。
趙衛東不情不願的從趙家拿出來鑰匙想說點什麼,可許東良卻沒給他反悔的餘地,一把抓過來就裝進了兜里。
「放心,最多倆月就還給你,走,趁著天兒還早,咱趕緊回去。」
「回哪?歌舞廳?」
趙衛東心不甘情不願,但豪言壯語都放出去了也不好在多說什麼。見到許東良還要往回走,忍不住問道。
「去歌舞廳幹嘛,當然去文化局。」
許東良點了根煙抽了一口,隨即伸手指了指頭頂,笑道。「剛都說了開錄像廳,當然要辦正事兒,都說了咱上頭有人兒。」
有個屁人有人。
老許家什麼情況趙衛東怎麼能不清楚?
他嘟囔了一句,隨即疑神疑鬼的看了許東良一眼,最終也沒多問什麼而是悶頭悶腦的騎上了車。
心道真的假的,是騾子是馬,到了地方拉出來溜溜就清楚了。
很快,兩人就到了文化局。
下了車,許東良大搖大擺的往前走,來勢洶洶的模樣,門口的大爺張了張嘴愣是沒趕攔著。
馬上到下班時間,辦公大廳裡頭正有幾個辦事員湊在一起聊天打牌,許東良走進去眉頭就擰了起來,手掌冷不丁的啪一聲就拍在了桌子上。
「誰讓你們上班時間打牌的?像什麼樣子。」
許東良哼了一聲,直視著幾個辦事員。
這一嗓子喊出來,幾個辦事員一愣一愣的,跟著許東良緊隨而來的趙衛東一個哆嗦,好懸沒咬到舌頭。
到文化局來撒野,許東良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