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校園欺凌

「喂，你們聽說了嗎……」

「好像是12班的……」

「那個新來的插班生，炫耀自己得了那位公主殿下的垂青呢……」

四月，櫻花初凋，一樹粉白逐漸萎靡，呈現凄零之感。一股莫名的流言忽然在學院里流傳開來。

一個插班生說自己得了公主的賞識，美人纖指掩唇，美目巧笑。

一個插班生說公主深夜造訪，與他言談甚歡，留下了想要深入交流的號碼。

一個插班生說……

幸平創真拉開自己的儲物櫃，青灰色的儲物櫃外表被人用紅色的漆噴上了[住嘴！][不要再敗壞她的名譽了！]的威脅字樣。他拉開柜子，裡面果然又有小可愛在等著他。

「啊，已經不滿足於放恐嚇信，刀片以及毛毛蟲了嗎？」光線從外面射進柜子，隨著櫃門的完全打開，盤旋的小可愛也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一隻碧青色，大約人半根手指寬，布滿鱗片的冷血動物靜靜地躺卧著。似乎是被光線打擾，它緩緩地立起身體，一雙比一般蛇都要大上幾分的眼睛色澤略淺，就這樣冷冷地看著幸平創真。

有點居高臨下，帶著掠食者的審視。

深紫色的舌頭尖細分叉，三角形的背部鼓起，看起來相當有攻擊力，再加上這種鮮亮卻危險的碧色……

幸平創真：……

某人沉思片刻，去拿了掃把，把蛇給挑了出來。

一個半小時以後。

幸平創真拿著刷子，烤架上冒著雲一樣的煙氣。已經去了皮，原本白色半透明的肉塊在火焰的炙烤下逐漸轉變為細嫩的乳白，細小綿長的骨頭被撐開，鐵釺從中部穿透。他又刷了一層油，輕點，油滴滴落炭火冒出呲呲的濃霧。

孜然粉，蘇子粉，白芝麻……

烤好的蛇肉色澤金黃，好像覆蓋了一層蜜油，許微散落的白芝麻看起來尤為誘人，因為是斬成一小節一小節，整個撐開，以至於看起像截取了小魚的中間部分，撐開魚骨，刺穿起來燒烤一樣。

「唔……好香啊……大中午的，是碳烤蛤「蟆還是碳烤毛毛蟲？」一個活潑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用看就知道是霧野勝子。雖然是在極星寮的頂樓，但是燒烤的香味總是能傳得很遠。

「都不是，今天是蛇哦。」幸平創真轉動簽子，脖子因為熱氣，已經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你已經人神共憤到被人投蛇的地步了嗎？」跟在勝子後面的才波誠一郎冒了出來，他的手裡提了一袋子冰凍的狼魚。男生今天穿了一件純棉的白T恤，畫著四個插著嫩枝，冒出綠芽的空瓶子。

他們已經連續好幾天吃燒烤了。兩個人輕車熟路地走過去在早已預留好的位子上坐下，才波誠一郎拿出袋子里的狼魚，霧野勝子也拿出早已串好的時蔬。

啊……事情到底是怎麼進行到這一步的呢？

才波誠一郎摸出隨身攜帶的味增，看著勝子熟絡地把土豆片加在架子上燒烤，還有對面已經蜜黃，散發出陣陣香氣的蛇肉，不經回想起第一次，幸平創真在這裡烤毛毛蟲的情景。

綠色的，肥碩的，充滿汁液的蟲子，好像咬一口裡面的汁液就會爆漿出來……還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掙扎蠕動，成功嚇退了當時被燒烤香氣吸引上來的其他成員。

「欸？你們……要吃嗎？」插班生抬起眸子，金色的眼瞳里一片澄澈，手上的那一串，已經被烤得散發出蛋白質焦香的肉味。

堂島銀，紺野和涉，大黑一郎迅速搖頭。眼神里充滿拒絕，想吐，以及對幸平創真的深深敬意。

雖然幸平創真烤的不止有毛毛蟲，還有正常的五花肉……但是……看了這充滿綠色黏液，肥碩蠕動的大青蟲……誰還敢動？

不僅不想吃還感覺胃裡翻湧似海——

絲毫不覺自己現在在他們心裡可能已經和變態畫上了等號的幸平創真還在熱情地邀請著，五人中，其中三人迅速潰敗，隨便找了個借口偷偷溜走。最終接受他好意的只有對此饒有興緻的才波誠一郎，以及看起來柔弱，根本想不到會好這一口的霧野勝子。

然後他們還接著分享了碳烤壁虎，生吃飛蛾，油炸楊樹蟲……

黃褐色的壁虎，那麼小小一隻，烤起來根本沒肉，被火灼得酥酥的，連骨頭一起嚼下去。主要是靠醬汁調味，味道雖然稱不上難吃，但也絕不能說美味。

「太老了感覺……」誠一郎咀嚼著小小的壁虎，眉頭皺皺的。

「下回試試清蒸？」幸平創真提議道。

霧野勝子阻止了他的想法，「別吧，沒幾兩肉，到時候吃起來全是骨頭。」她眼珠子一轉，重新提議，「不如用油炸？」

「嗯，有道理……」兩個人點頭……

至於飛蛾，有勝子這個野外專家在，他們很快就搞清楚了飛蛾的品種。

「這是柞蠶蛾，鱗翅目，大蠶蛾科，柞蠶屬。6足4翅，各節上皆有暗色環，肩板，前胸及中胸前緣紫褐色，與前翅前緣的紫褐色線相接，前翅前緣紫褐色並雜有白色鱗毛，翅膀整體呈褐黃色，觸角呈葉子形狀。」勝子指著被他裝在透明玻璃瓶里的蛾子說道。

「哇塞，柞蠶蛾這麼大的么？」幸平創真的語氣里充滿驚奇，他用手指彈了彈玻璃瓶，裡面的巨型蛾子晃了一下，雙櫛形的觸角擺動著。翼展超過16厘米，身布黃色花紋，個頭足有小蝙蝠那麼大。

「啊，一般的翅長是50~65……這個應該是其他地方的品種？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柞蠶蛾是可以吃的，而且味道相當鮮美……」

「欸嘿嘿嘿……」三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幾天後又有人在幸平創真的抽屜里放蟲子，被意外發現是楊樹蟲。「我的天吶，為什麼會有人把這個投給你，這玩意兒在古時候，一斗米也才換這麼一條的啊！」霧野勝子叫起來，然後三個人愉快地分食了這條蟲子，還感覺蠻好吃。

「就是有點少，要是多來幾條就好了。」誠一郎剔牙。

「得了吧，這種蟲子很難搞的，一般也不會用來嚇人，鬼知道這隻怎麼進的創真君抽屜……」霧野勝子翻了個白眼。

「雖然我覺得每天吃點新奇的東西也不錯，但是創真你是不是要考慮一下怎麼解決這個事情？被欺負了如果不發聲的話，很容易變本加厲的。雖然你心態很棒，但天天燒烤加餐也不太好……」誠一郎一手轉動著狼魚，一手接過男生遞過來的烤蛇肉。

「唔！好吃！」誠一郎眼睛一亮。

「啊……話雖那麼說……但是這種東西，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吶……」

校園欺凌這個話題，一直存在著，哪怕是在遠月這樣的豪門學校，依然不可能不見蹤影。反而因為是豪門，欺壓弱勢的學生，發生惡劣的事情，要比普通的國中高中，來的都要肆無忌憚。

也許是因為家境不夠格，匹配不上周圍的同學，也許是因為來自鄉下，土氣的打扮，也許是那時不時蹦出的奇怪口音，拖後腿的成績，內向的性格……甚至胸大，過於漂亮，讀書成績過好，都會被人孤立。

女生會因為帥氣的男生在廁所撕逼，男生也會因為高高在上的女神而大打出手。

威脅，恐嚇，械鬥……小說里的劇情並非如荒島般孤立，而是半真半假般映照在生活中，甚至發展得比小說還要恐怖。

難以插手，難以管制。幸平創真雖然沒被人捅個六刀，半路敲磚，把牙打下來之流，但是這種冷暴」力的恐嚇，也很難受啊。

「恐嚇信也就算了，噴漆就有點過分了啊，你們不知道這玩意兒很難搞掉的嗎？」幸平創真頭疼地看著自己柜子，監控的話，又拍不到這裡，也不知道誰搞的。用橄欖油肥皂清洗……因為之前遇上過想要強拆他家餐館的開發商，怎麼清理這些自噴漆，他可以說是相當輕車熟路了。只是清理了沒過多久，又會出現新的，索性也就不再管它。

「但是扔這些毛毛蟲，壁虎，癩蛤「蟆……你們真的不是還在小學嗎？」幸平創真忍不住吐槽，拿毛毛蟲去嚇唬小女孩應該是小學的伎倆了吧，現在還用？初二了！成熟一點好不好！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的呢？

然後這些小禮物都進了某人的肚子，還按照口味分成了三五九等。

總感覺那些人知道，會被氣死呢。

雖然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甚至投喂還能拿來改善下伙食，但終歸是有點噁心。幸平創真試圖破解，但是完全沒用——

由年級擴散，整個學校都沉浸在質疑他的氣氛當中，「不是我說的」「我沒有說過」「我真的見到她了」「確實談的挺開心啊」這些解釋根本不起作用，反而更像是一種詭辯和炫耀。

我不是，我沒有，這種開頭蠻正確的，勉強感受到了你的誠意，但後面確實見過了，談的也挺開心是個什麼鬼？所以你想表達的是話不是你流傳出來的，但是公主確實對你垂青有加？我怎麼聽著感覺更欠扁了呢？你小子是想被暴揍是吧！.

總之幸平創真的大實話完全沒有人相信，那張名片也被稱為是偽造的污衊，他被說成是故意放出這些流言的登徒子，輕浮下作的小人。

隨著流言的越來越誇張，插班生受到的差別待遇也越來越明顯。甚至同為極星寮的成員也受到了影響。

不僅如此，正常的上課也變得一波三折，經常有學生給他搗亂。不管是故意搬空食材還是把調料打碎……這種噁心人的手法，簡直像喉嚨里卡了一根魚刺一樣。

不致命，但是感覺煩。

「啊……真是……我也是，會發火的啊！」

某節料理課上，幸平創真看著再度被惡意搬空的食材區，臉色徹徹底底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