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2章

要說碧落星君的消息最靈通的還屬妖界，當年妖界四大羽帝被她斬了三個，剩下一個下落不明，連當時的妖王也不能耐她如何，儘管三千年過去了，她這使妖聞風喪膽的威力依舊不減當年。

「哎哎，你們聽說沒有，她被放出來了！」

「誰啊？」

「就是那個，那個啊！殺人不眨眼，殺妖更不眨眼，兇狠殘暴，心狠手辣的從前仙界的第一武神！」

「她她她她碧落星君？！」

「就是她！」

幾隻小妖圍在一塊，一聽這消息皆倒吸了一口涼氣，此處乃是人界與妖界交界的一處的客棧，過往路人甚多，他們很有默契的緊張的四處張望了張望，其中一個年歲小點的樹藤小妖顫顫巍巍的問道：「請問，那位仙君到底長什麼樣啊……我從沒見過，只是聽爺爺輩的說起過她，有的說的長得極美，有的說極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你們有沒有見過的？跟我說說，若往後道上碰上了，我好把妖氣藏起來化回原型掛在哪棵樹上躲上一躲……」

「是啊是啊，傳說她有三頭六臂，面目猙獰，口中會噴三味真火，像咱們這些飛禽走獸的，她一下子就能把咱們燒成一盤菜！」

「對對，我還聽說，她一開始是喜歡吃妖，後來吃膩了，又去吃人這才被關起來的！」

「不是不是，你們聽的那些都是受了曲解了的說法，我聽聞那位仙君雖然是個武神，但不愛穿官服，終年就穿一身青色素衣，長得極美，老一輩的仙君都說，雖然仙界近些年美女排名從來沒算上過她，但如今的榜首比起她當年的風姿，那是半分不及。」

「不對，確實是三頭六臂四隻眼，我爺爺親眼見過！」

一位步履蹣跚的老龜精聽著他們爭論不休，終於忍不住，過來插了一嘴：「確是位極美的仙君，我親眼見過了的。」

他在這群人中似是極有威望，此話一出，眾妖皆面面相窺，齊問道：「不吃妖？」

那個老妖緩緩道：「不吃妖，也不吃人，一身青衣，風姿卓越，天下無雙。」

這時一個藤妖眼尖的看見他前桌的一位穿著青衣的姑娘，道：「大概是她那樣的嗎？」

他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女子察覺了他們的目光，嘴角微勾，客氣的舉起了手中的茶杯，敬了他們一下。

因她長得實在是美，柳眉如煙，清眸流盼，一笑更是美艷動人，眾妖齊齊看呆了，痴笑著舉起手中的茶杯隨著她飲了一杯。

只有那老妖呆若木雞的定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啞著嗓子顫抖著開口：「碧……碧落……」

此話一出，全場先是安靜了一下，接著爆發出一陣尖叫。

「啊！」

「啊啊！」

「啊啊啊啊！」

「碧落星君來了！快跑！快跑啊！」

不得不說，妖跑起來速度就是快，眨眼間一家生意紅火的過路客棧已空無一人，連老闆都丟下鋪子跑了保命去了。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雲淡風輕的喝了一口，對著這紫紅的月亮發了會呆。

這一片是綿延十里的杏林，被月色映的妖艷的杏花常開不敗，當年她走時是何般風景，如今便是何般風景，未曾有一點變化。

只是從前在這個小茶鋪里，明目張胆的交易販賣各種生肉，包括人肉的小妖比比皆是，有的甚至還會有妖背著整隻鮮活屍體的在這裡叫賣顯擺的，如今茶鋪就是茶鋪，肉鋪就是肉鋪，非但人肉沒有了，連普通的牛羊肉也都回到各自相應的鋪子上賣了，整個妖界的市容看上去都整潔了許多，若不是這些妖長得都千姿百態的，她差點以為自己來的不是妖界，而是凡間。

所以她被囚禁的這三千年，三界果然已經如天君所言，一切太平了。

所以，可以放下了。

想到這裡，她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口中滿是茶香，卻也略帶點苦澀。

突然，她瞥見角落裡居然還尚有一個身影，那人一身素色藍衣長袍，頭髮半扎半散，墨黑的頭髮一直垂到腰間，劍眉星眸，唇紅齒白，乃是一絕美的少年，此刻他坐的端正，是在正兒八經的歇腳喝茶。

只可惜她剛出雪山，視力還未恢復好，沒有福分欣賞到這絕美面容，難得有個人留下來陪她，她來了興緻，柔聲問道：「小兄弟，你不怕嗎？」

聽她搭話，他放下茶杯抬頭，淡淡道：「不怕。」

「哦？」她覺得挺有意思，笑的蔫壞，「聽說那位仙君，可是會吃妖吃人的呀！」

他沖她笑了笑，道：「是他們胡說的，那位仙君明明是個好人。」

她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眸低有一抹痛楚一閃而過，「好人」這個詞，如今用到她身上，竟也開始覺得有些諷刺了，她道：「你沒聽說她突然發狂，殺了一百多個人嗎，還連累同門，使家門蒙羞，如此般人物，怎還能算是個好人？」

「是那些人該死，」他淡淡道，「殺一些該死的人，有什麼值得好被問罪譴責的。」

這個回答倒是讓她有些意外，她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個人，看不清他的長相，但不是凡人，卻也無半分妖氣，問道：「你怎知，他們該死。」

「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她聽完竟不自覺的失聲笑了出來，笑夠了才道：「小兄弟，出去可萬萬不要說這些話，否則他們會以為你是她的同僚，讓你無故受牽連。」

那人輕輕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道：「仙君之後打算去哪？」

「凡間吧，」她喝了口茶又道：「你可知，旦古如今在何處，可在你們妖界？」

他道：「自從禍水死了之後，旦古就未再露過面，不知道縮在哪個角落裡苟且偷生。」

她被關進去了三千年，他竟也沒再出來，是生怕她出來再去找他算那黑虎山的賬嗎？她輕笑了一聲，道：「那如今你們妖界，四大羽帝可有人補上」

「有，夜雨青山，孤疏斜影，鬼魅將軍，以及叛逃了的半江紅水。」

半江紅水竟也能爬到羽帝的位置上了？這她倒是沒能想到，「她還是那副德行？」

「狗改不了吃屎，所以現在的妖界容不下她，連夜跑了。」

「你們妖王不管她？」

「妖王下令，誰能殺了她把羽帝尾戒帶回來，誰就可以接替她，直接成為下一任羽帝，修為不夠，妖王給補，缺多少，補多少。」

那那些小妖不得擠破頭了去找，她不禁笑道：「你們妖王可真是會偷懶。」

他挑了挑眉，笑道：「過獎，過獎，實際上他除了長得好看，也沒多大本事。」

這人居然不畏懼妖王，說出這番話，想來又是個想挑戰王位的，花榮未在意，繼續道：「你們妖界的修為，誰修的高，化出的人形便越俊俏，前妖王柳相也是長了張俊美的臉，只可惜再美也隨他的原身，一臉狐相。」她頓了頓，又道：「這麼多年了，那半江紅水也不是很難抓吧，怎麼，到現在還沒抓到？」

「她潛在凡間，從未露面，但最近傳出消息，她與天聖國長明城的幾處官宦人家有些來往，若仙君感興趣，不妨去查一查，興許會有些蛛絲馬跡。」

聽他這樣一說，她接下來的行程忽然也有了些目標，道：「今日多謝你了，你的茶我請了。」說完放下幾粒碎銀子，起身出了客棧。

凡間自是要去的，紅水跟旦古也自是要抓的，但在那之前，她還有個地方要去。

她走後，那個男子一改方才的正襟危坐，托著腮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許久，他的眼中閃著複雜的流光，似是戀戀不捨，也似是回味無窮。

這時一個錦衣華服的青衣公子搖著扇子走來，看他這副模樣，調侃道：「行了，別看了，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的望夫石呢！」

說完正要在他身旁坐下，誰知那人瞥了他一眼，放下手將身子靠了靠，修長的雙腿交錯的搭到那位子上，表情似是有些不快。

覺察到氣氛不對，那位公子尷尬的笑了兩聲，轉而坐到對面的位子上，道：「終於把人給盼回來了，以後什麼打算？」

那人淡淡道：「她要去凡間。」

「怎的？你也去？」

他挑了挑眉，似是在問：「你有意見？」

「去，」那青衣男子趕緊道，「必須去，放心這有我，你安心的去追你的仙君，我在這給你處理妖界政務做好後盾，保你沒有後顧之憂，需不需要我動手，給你整個身份什麼的？畢竟在凡間，有點身份好辦事。」

「不必，」他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道，「我在凡界還有個分|身。」

青衣男子遲疑道：「可……那是代你歷劫的，若你強行收回，怕會遭反噬啊。」

他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收回去做什麼，打暈了隨便扔到哪個犄角旮旯不就行了。」

「……」

青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那……可是你的分|身。」

他抿了口茶，對此毫不在意，起身便打算離去，臨走前瞥了一眼青衣男子的衣物，似是覺得礙眼，命令般的丟了一句話，轉瞬便消失無蹤。

「以後不準再穿青衣了。」

那公子一聽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我叫夜青啊！不穿青衣還能穿紅衣不成？紅水都穿紅，你不然也叫她別穿紅色好了！強妖所難，強妖所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