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4章
他走到三人跟前,杜衡與他關係似是不錯,站起來迎接笑道:「許煜,你今日怎的有空出來聽曲?但你可來晚了,婉欣姑娘已經奏完進去了。」
許煜似是並不在意,杜衡與李天翊坐在一邊,只有花榮旁邊還有一個位子,他朝她詢問道:「這位姑娘,這個位置可有別人?」
大概是這個少年長得實在是好看,花榮見他與自己搭話竟不自覺愣了愣,隨後道:「沒有,許公子請便。」
許煜應聲坐了下來,道:「我是來討酒喝的,並不是來聽曲的。」然後挑了挑眉,看著桌上這三壇好酒,道:「看來我運氣很好,李公子珍藏多年的與君蘭都擺上桌了。」
李天翊見了他有些不自在,道:「你想喝直接跟我討不就是,我又不是那般小氣的人。」
許煜輕笑了一聲,道:「哦?那倒是我不痛快了,以後再饞你的酒,定會親自登門向你討要。」說著自然的順過那酒罈,給自己斟了一杯爽快的送入口中一飲而盡,道了一聲:「確是好酒,多謝款待了。」
李天翊擺了擺手,敷衍道:「客氣客氣,」又站起來拿起酒罈給花榮倒上了一杯遞予她,變臉般的殷勤道:「姑娘也嘗嘗。」
他雙手拖著那杯,花榮一時不知從何下手,因為不管是怎麼下手,都避免不了與他有一點指尖碰觸。
她猶豫不過一瞬,許煜已經利落的將酒杯從李天翊手中接了過來,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李天翊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愣了愣,但因算盤沒打成,隨即便又憤憤的坐了回去,對著許煜翻了個白眼。
花榮不知這位少年是看出了她的不便,還是只是順手接了過來,但還是客氣道了謝,端起酒杯仔細嘗了嘗,這酒入口辛辣,卻沁香入脾,回味悠長,道:「確實不錯。」
聽她誇讚,李天翊得意道:「自然是好酒,滿京城都知我從不欺美人。」
許煜在旁邊又倒了一杯,漫不經心的輕笑了一聲,他這一聲任誰也能聽出幾分譏諷,惹的李天翊又是一陣不快,倒是花榮意味深長的回應著笑了笑,笑的那位李公子心神蕩漾,兩眼發直,忙起身要幫她再斟上一杯,誰知她竟抬手婉拒,拿過杜公子那瓶醉元春倒上一杯,送入口中嘗了嘗。
在此期間,杜衡一直未再開口說話,但面上表情複雜,瞧見這一幕愣了半天,又被背後書童戳了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開了口,問:「姑……姑娘感覺,我這杯如……如何?」
花榮笑道:「杜公子這杯,幽雅細膩,醇香濃厚,正合適女兒家飲。」
那位杜公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他的書童是個有眼力勁的,看著許煜嘴角帶笑的坐在這位姑娘旁邊,心中危機感甚重,替自家公子沉不住氣,開口道:「前幾日我們便在朝夕班子那見過姑娘了,我們公子一直想尋機會與姑娘相識,那日見姑娘愛酒,這酒是我們公子特意從家裡一直帶著的,就想哪日再有緣見了姑娘能請姑娘喝上一杯,」說到這裡,杜公子的臉又紅上了一紅,忙制止他道:「閔玄,別胡說……」
那書童冒著頂撞上司的風險又補了一句:「我們家公子不善言談,但對於姑娘那是一見傾心絕無……唔……唔!」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杜公子慌張的站起來捂住了嘴。
花榮輕笑了一聲,朝杜公子謝道:「杜公子抬愛了,我只是一位普通商販家的女子,不值得公子這般牽挂,公子風采卓絕,前面定有良人在等,今日有幸結識,交個朋友,我敬公子一杯。」
那書童說完,杜公子早已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見她肯給他台階下,鬆了口氣,但聽她話語中滿是拒絕,又嘆了口氣,心雜陳,端起酒杯回敬,幹了這一杯。
好在話已說開了,他也不再扭捏,扶手施了個禮,坦然道:「方才冒犯姑娘了,在這裡給您賠個不是,既然姑娘肯與在下結交,在下當然求之不得。」放下酒杯,又道:「還未向姑娘介紹,我是南陽侯府家的,姓杜名衡,前幾日剛滿十九歲,家父是護國公,家母也是像姑娘這般,是南方米商家的姑娘,許是如此,所以看姑娘格外親切,閔玄不懂事,還請姑娘不要見怪才好。」
花榮回了個禮,道:「無妨,無妨,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杜衡客氣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人間自然是不能用她仙官的名字,花榮早想到這點,回道:「我叫郗榮。」
聽他們這樣你來我往的說了好一陣,李天翊沉不住氣了,忙道:「原來是榮姑娘啊,姑娘瞧著眼生,可是從外地來京城做客的?」
那桂花佳釀香飄十里果然不枉虛名,花榮對那酒格外感興趣,李公子眼尖的很,忙殷勤的給她斟上了一杯,花榮邊接邊客氣道:「算是吧。」
李天翊道:「在京中可有親眷?」
花榮道:「那倒是沒有。」
李公子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鍍金令牌,上面赫然雕著「宰相府」三個大字,遞給她神氣道:「在下李天翊,我父是當朝宰相,母親是瀅心公主,姑娘來這京中,人生地不熟,這京城雖大,但難免也會有些心懷叵測之人,姑娘這般品貌獨自行走太不安全,我與姑娘一見如故,還請姑娘一定要收下我這令牌,有事可到宰相府尋我,我必為姑娘撐腰做主!」
花榮手下作勢猶豫了猶豫,見他堅持,也就伸手接過道了句謝。
李天翊討好著笑道:「姑娘可千萬不要與我客氣,今日我與姑娘一見如故,姑娘在這京城想玩什麼想喝什麼,儘管跟我說,我定帶姑娘吃最好的飯,喝最好的酒,享最好的樂!」
他最後那句話里明顯帶著藏不住的輕浮,花榮膚白如玉,袖口略寬,拿起酒杯的時候衣袖輕輕滑下,正好露到小臂的位置,朱唇輕啟,一杯下肚,滿足的勾了勾唇角,勾的李天翊心癢難耐,一直抖腿,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花榮又飲了一杯才道:「那就多謝李公子了。」
許煜無聲的斟了幾杯酒,面無表情聽著三人談話,瞥見李天翊的神情動作,似是覺得極其礙眼的皺了皺眉頭。
只聽「哎呀」一聲,李天翊一下從桌上不見了人影,花榮疑惑的朝他的位置瞅了瞅,只見他極其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邊爬邊罵道:「這什麼破椅子!你們老闆呢,老闆呢!快給勞資滾出來!」
聽到他這邊的動靜,眾人紛紛朝著這邊看了過來,只見他的四條椅子腿極其整齊的同時碎成了木屑攤在了地上,暗暗叫奇,雖然他是宰相府的華貴公子哥,但因那椅子跟他的樣子實在是滑稽,大家都忍不住低下頭偷笑了幾聲。
花榮也覺得這椅子壞的奇特了些,忍不住掩面笑了一下,又忙裝出一副擔心的表情,關心道:「李公子你沒事吧?」
在美人面前丟了顏面,李天翊臉上掛不住,憋得通紅,揮了揮袖子忍著屁股上的疼痛,嘟囔道:「沒事,沒事。」
老闆一聽框的是宰相府家的那位,嚇的連連試汗,很快便從台後走了出來,到了跟前看見地上那堆木屑,滿臉難色,忙道:「李公子,李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哎呀,我們家這桌椅都是選的上好的木材,斷不會如此輕易的……但既然怠慢了公子,以後只要是李公子過來,我們都給免單!位置隨李公子挑,您看如何?」
老闆的態度讓李天翊方才丟失的顏面稍稍撿回來一些,再加上看到花榮在這,不好發作,甩了甩袖子,道:「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本公子今日便不跟你計較,就當是本公子今日倒霉。」
那老闆一聽便知他這是打算放過自己這店了,心中舒了口氣,作勢對著下人喝道:「還不趕緊給李公子換張椅子!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嗎?!也不知平日里是怎麼訓的你們!不想在這呆的趁早都給我滾蛋!外邊有的是想頂替你們的!」
聽他這樣一吼,身邊的一個小廝連忙給李天翊搬了個新的椅子來,錦心良緣的老闆的這個態度讓他很是受用,重新坐下之後,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下去吧下去吧,別耽誤勞資在這跟朋友喝酒!」
幾人聽了,又是點頭哈腰的一陣奉承,這才抹了抹臉上的汗回了後台。
李天翊經人一捧,臉上又恢復了方才的意氣風發,這一桌人除了方才花榮問了她一句,杜衡跟許煜都默契的未搭理他,可見他倆確實是非常不待見這個宰相府的公子,李天翊自己也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沒有拂袖而去,只是因為花榮還在這裡,怕自己走了,這個美人隔夜就成別人的了。
他呵呵笑了兩聲,繼續道:「方才讓榮姑娘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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