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撕破臉
「鎮海公可看到寧一真師兄?」顧笙詢問。
「並未看到。」
「這一路上沒有受襲?」顧笙又問,按理五法宗不該放棄這個機會。
雖然有大軍保護,但在混亂之下直接襲殺鎮海公,怕是大月軍要直接潰散大半。
「有些許麻煩,不過已經解決。」鎮海公笑道。
顧笙若有所思,這鎮海公看來有些手段啊,要知道當時連驅物境的修士都出手了,襲殺鎮海公的也絕非庸手。
然而此時看情況,大軍卻沒受到多少影響。
可見鎮海公身邊是有高手在,只是不知道是鎮海公的人,還是大月的人。
回到飛舟上,顧笙將一枚玉符塞入法劍劍柄,一抬手,一道青光直奔北方而去。
裡面顧笙倒是將龍脈一事說明,現在還不清楚那條龍脈是怎麼回事,然而無論是大月龍脈被五法宗降服,還是五法宗遷了一條龍脈過來,意義都極其重要。
要知道每一處大型海島之上的龍脈都是有數的,而且其雖然不如神靈,但也不是那麼容易操控的。
五法宗如今弄了一條龍脈出來,這次的決心恐怕比所有人想的都大。
另外顧笙也將寧一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若說之前周氏兄弟開口,擠兌他出陣還好,然而此次將眾多弟子與大月軍都扔在原處,一個弄不好,整個大月軍都要崩潰,顧笙幾人都要陷在那裡。
客門弟子雖然是「一盤散沙」,但也不會允許如此行為。
等法劍激活飛走,大月軍也準備好,派出一支精銳人馬,打著一個將領的旗號,有些慌亂的朝著前方趕去,將領騎在馬上不斷大口喝罵催促。
古丸軍不知道大月軍具體情形,以為大月軍如同計劃那樣潰散,頓時樹林喊殺聲大作,先是一輪箭雨,隨後兩支軍隊衝殺過來。
其中還夾著四個和尚,大笑道:「我等在這裡等你們很久了!」
「你們還不歸順,莫非還要丟掉性命么?」
聲如雷鳴,頓時傳到所有人耳中。
哪想這些士卒雖然慌亂,卻迅速結陣自保。
「冥頑不靈!」四個和尚冷哼一聲,心想「給你們活路你們不走,那就別怪佛爺了!」
當即便要動手。
然而一艘飛舟迅速趕到,隨後一道天火瀑布自天空落下,幾個和尚一看便心頭大駭。
當日戰陣之前,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都知道天門宗有個修士的道術極其霸道,這火粘上就必死無疑。
四個和尚扭頭便要走,然而一道劍光落下,一個女子擋在幾人之前,一劍便刺穿一人額頭。
此時李劍心出現在這裡,就彷若討命閻羅一般。
當時的情況幾人看了,心知今天怕是難以善了,當即使出全身的本事便要拚命。
只見一個和尚渾身迅速膨脹,做出金剛怒相,雙手大如蒲扇,向前一拍便是一層層佛光。
另一人則是使出多臂明王法,漫天都是拳影指影,如同一面牆平推過去。
還有一人口喧佛號,一尊滿面慈悲的大佛自其背後出現,反手一掌拍向漫天的火焰,然而剛剛接觸上,那大佛武相竟然直接被點燃了,無數天火附著其上,大佛熊熊燃燒。
那和尚眼露驚駭,竟然連武相都能點燃,簡直匪夷所思。
然而不過一息之間,天火就順著武相將他一燃,只發出一聲慘叫便化作飛灰。
而前邊李劍心也跟幾人交起手,只見她身形變換,始終保持著一劍的距離,對方不管佛法還是掌風到了近前都被一劍破開,順勢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個窟窿。
緊接著定身珠落在一人頭頂,那人身形頓時一凝,便被天火卷進其中,片刻便化作飛灰。
一人體內劍意爆發,此人修為遠不如智遠和尚,劍意爆發之下,一身表皮肌肉骨骼紛紛破碎,宛如一朵血色之花綻放,只留下一地血肉。
僅剩下的一人見狀口喧佛號,渾身佛光籠罩,朝著李劍心撲去,就是死也要拉著對方一起死。
不過顏如玉腳下一動便又跟他保持一劍距離,片刻間兩人從樹林里到樹林外,那和尚無論如何搏命都連距離都拉近不了,反倒雙眼成了兩個血窟窿,一隻胳膊也消失不見。
火鴉飛出,往他身上一撲,那和尚就化作一團火焰。
顧笙處理了幾個和尚,扭頭看向一邊,古丸軍正在瘋狂朝著林子里逃竄。
他們剛衝出來,就發現對方竟然早有準備,之前的亂象全是假象,之前看著還混亂不堪的軍容,轉眼間就如同銅牆鐵壁一般,盾牌在前,長槍在後,還每人一把手弩,迎面便直接射倒一批。
緊接著五法宗的幾個仙長全部身死,他們哪還敢停留?現在只恨自己跑的不夠快。
大月軍一路追殺半天,最終古丸軍的一萬伏兵,留下一路屍首,只逃走了兩千餘。
接下來大月軍一路向北。
除了古州方向還有大量人馬沒能翻過那道裂縫,不得不轉身抵擋古丸軍的不斷衝擊,其他部都迅速撤離。
多虧這個世界有著種種傳訊手段,否則數十萬軍隊連綿百里,又是敗退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指揮軍隊。
即便這樣,幾乎每天都有上千士卒逃跑。
而且古州方向的壞消息也在不斷傳來。
僅僅三天,古州那邊殘留的近二十萬人馬便損傷大半,五法宗的和尚更是直接在裂縫上搭了橋,大軍過橋一步步朝著北方逼迫而來。
而鎮海公這邊,一路上完全放棄紮營,大月軍士卒氣血強悍,日行達到了一百五十里。
至於古丸的伏兵,在那一波之後,其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消息,直接退去了,只留下些許痕迹證明他們曾經停留過。
大月軍連著行進三日在一處小城休息半日,收整從古州方向逃回來的潰兵。
緊接著又一路向北撤,五日後殿後的部隊便與古丸軍先鋒接觸,一邊廝殺一邊後退。
顧笙等人則是與一同向北,身處大軍之中,諸多士卒氣血相連,便連驅物境高手也會受到影響,何況鎮海公身邊還有個高手可以相助。
接下來幾日,五法宗的高手果然沒有來襲。
顧笙也不理會其他,只是留意攝提的進度,這麼久了,攝提總算要再次成長了。
幾日後,攝提的那些災殃蝴蝶消失大半,全都進了她肚子里。
而攝提身上爆發出一股充滿玄妙的氣息,整個人在短短時間不斷長大,體型直接大了一倍,直到八十公分才停下來。
而渾身氣息則開始變得有些縹緲難尋,就連氣質也越發的神秘與威嚴。
尤其雙眼之中,有著兩色光芒流轉,一是金色代表福運,一是灰色代表災殃。
顧笙在一邊安靜看著,不得不說神靈只要力量積攢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成長,每成長一個階段就如同修士突破境界一般,卻沒有任何關隘,期間也沒有任何危險,著實讓人羨慕。
片刻后,等攝提的成長徹底完成,顧笙才笑道:「恭喜。」
攝提偏過頭看了看他,然後微微點了點。
「你這次成長,變化有多大?當然,不是指身高上的變化。」顧笙好奇問道,沒有半點兒調侃的意思。
下一秒顧笙就發現福禍銅錢落到自己頭頂,無數灰色災殃落到他頭頂。
顧笙心中一跳,之前攝提用出福禍銅錢,自己完全能看到軌跡,這次卻壓根沒看到福禍銅錢是如何出現的,就好像跨過空間突然出現在自己腦袋上一樣。
緊接著就感覺周圍有無數惡意包裹自己,一根根黑線自虛空之中浮出,一端連在自己身上,而另一端則延伸進虛無。
顧笙剛起身,頭頂房梁卻突然塌下來,朝著顧笙當頭砸來。
緊接著整個屋子都塌了下來。
顧笙身體一動便落到院子里,然而卻有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開始對自己充滿了惡意,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對自己充滿惡意,甚至想要殺死自己。
顧笙毫不懷疑這種狀態下如果和人爭鬥,必然會出現各種意外。
而在此時,他頭頂的福禍銅錢一翻,又有無數金輝落到他頭上,那一根根連在自己身上無形無影的虛線斷掉,周圍的惡意開始消散,轉而出現一種友善、親昵,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會成功。
「我就是世界之子,老天就是我爹」的那種感覺。
以前他也經常讓攝提賜福,然而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顧笙細心體會片刻,心中越發驚奇。
「你能對夜遊境修士降災了?」顧笙問道。
之前攝提僅僅能給夜遊境以下的修士降災,顧笙估計這次成長之後,攝提應該能對夜遊境修士降災了。
「還想起了一個術法。」攝提點了點頭又道。
「什麼?」
「天人五衰。」攝提平平澹澹的開口,顧笙聽到耳中卻如驚雷一樣。
天人五衰他還是從無夷那裡聽來的,人仙渾身不漏,可以長存,然而卻有天人五衰,因此也不是永恆存在。
這是人仙境高手會遇到的五道大劫,每度過一劫,便能多活一千年。
然而攝提想起來的術法竟然是天人五衰?
顧笙還真想看攝提施展一下,不過不是往自己身上施展,只聽名字就知道這門術法絕對不是好沾惹的。
只能哪次遇到五法宗的和尚再看了。
前提是攝提肯出手。
顧笙心裡有數,如果自己遇到危險,攝提肯定會出手。
不過其他時候,攝提跟鹹魚沒什麼區別。
顧笙又追問幾句,攝提才回答他,攝提僅僅想起了五衰中的一衰,具體效果,她也不清楚,只是腦子裡自然而然的出現了而已。
不過既然想起了天人五衰中的一衰,隨著成長,攝提早晚會想起完整的天人五衰,到時怕不是要橫著走。
……
大月軍隊一直在向北撤離,如今鎮海公對顧笙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顧笙既然說是三千里,他就一直撤出三千里。
唯一讓他不解的,是北方三千里並沒有大型城池,穿過一處如同葫蘆口的峽谷之後,便是大片的平原,並非易守難攻之處。
為什麼會在那裡?
而大月軍派出兩萬騎兵已經先一步趕往此處,便連顧笙也架著飛舟,趕到災殃密布的地點,正是一片平原之中,周圍沒有任何遮攔。
而在前方百里處,則是一條寬達數十米的峽谷,兩邊皆是連綿起伏的「關山」
「顧仙長,是這裡?」領兵將領問道。
「正是此處。」顧笙點點頭。
雖然他也有些不解,按照地形來看,在峽谷口設防,將古丸軍擋在峽谷里才是最好的方式。
然而從災殃來看,大月軍卻是在平原上將古丸軍擋住,而再向北則沒有災殃聚集。
「再向北十里紮營。」帶兵將領來時得了鎮海公的指示,一切以顧笙所說為準,心中哪怕疑惑也立即開始行動起來。
此處起碼要立二十萬人的大營。
接下來顧笙等人便在此地等候,第二日一艘大船出現在頭頂,隨後緩緩降落下來。
從上面跳下二十多人,隨後兩個人立在空中,一人正是寧一真,另外一人卻是個女子,抬手將大船收起。
「總算來了。」見到這一幕,顧笙等人心頭便是一松。
至於寧一真,顧笙直接無視他了,雙方現在就算沒直接撕破臉也差不多少。
「那是海棠師姐。」何臨峰提醒道。
顧笙等人出去,只見二十多個修士或談笑,或張望,一個都不認識,都是入門時間較長的弟子。
「見過師姐,以及各位同門。」顧笙上前笑道。
不少人目光固定到飄在他肩膀上,已經八十公分高的攝提身上。
竟然是神靈!
海棠收回目光打量一下顧笙,微微點頭,開口直接道:「如今對抗五法宗乃是宗門大事,我不管你們心中有何想法,互相之間有何仇怨,接下來都放到一邊,共同對敵。」
顯然她來之前便知道了一些事情。
這話一說,不少人的眼神便有些微妙,顯然聽出其中的意思。
之前來到這裡之人竟然分裂成兩批,其中一部分竟然是以一個夜遊修士為首,反倒佔了多數,而另外便是寧一真,驅物境的高手。
這倒是有意思了。
不少人都眼神玩味。
「此事自然是應當,不過我想問一句,之前五法宗驅動龍脈夜襲,不知道寧師兄到哪去了?而且這麼多天都沒見蹤影。」顧笙冷笑一聲問道。
之前的事哪這麼容易放過?當日自己若不是跑得快,說不定就要折在古州了。
「你在質問我?」寧一真雙眼勐的爆發精光,緊緊盯著顧笙,神色雖然看不出喜怒,卻給人一種即將爆發的壓迫感。
而且一爆發必然石破天驚。
顧笙雙手捏印,一臉冷笑:「只是好奇。」
手中捏的卻是青帝印,他自信寧一真一擊之下打不死自己,海棠的話已經說明,她顯然得了尹余的吩咐,不可能給他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大不了拼著受傷,先削寧一真二十年壽命,算是收些利息。
「先不說我有沒有必要告訴你,你有沒有資格知曉。我就好奇,是誰給你的膽子?」寧一真扯了下嘴角,似乎是在笑,不過眼中皆是怒意。
一個夜遊境的修士,竟然敢質問自己?
哪來的膽子?
「當日已經提前通知寧師兄,五法宗的人會在晚上動手,結果寧師兄卻不見了蹤影,而五法宗的驅物境高手卻能肆意出手。
知道的,是知道寧師兄恨不得我早死,不知道的還以為寧師兄不敢與五法宗的賊禿交手呢。」
顧笙言語越發鋒利,彷彿鋼刀一樣,讓寧一真心中怒火更甚。
其他人的目光也越發的玩味了。
看著寧一真的目光也有些怪異,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那寧一真這可真是枉為師兄了,甚至是丟人現眼。
不過他們也好奇,顧笙到底哪來的底氣?門中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弟子?
不少人互相用眼神詢問,竟然沒人見過,畢竟身邊有個神靈,這太顯眼了。
按理來說就算沒見過,也應該聽說過。
「莫非是今年新弟子?」不少人心中冒出這個念頭,隨後又覺得不可能。
新弟子中的佼佼者,說不定會派到這來,但新弟子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海棠也饒有興緻的打量寧一真,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剛才說什麼了。
「好好好,既然你這麼相死,我就成全你。」寧一真眼中皆是暴怒,一座山峰從他袖子里飛出,化作百米方圓轟然砸下。
不少人目光一凝,看到寧一真竟然祭出這件法器,顯然是動了真怒,是要一擊砸死顧笙。
別看這座山只有百米大小,不算太大,實際上是有高手拔下一座高峰煉製而成,威勢無匹,便連同為驅物境的高手也不敢讓他砸上一下。
然而此時一道劍意衝天而起,只見李劍心背後展出武相,彷若能將天都斬開,化作一道線斬在那山峰法器底部。
撞擊聲不絕,那山峰竟然被阻礙了一息。
與此同時伍蘇直接展出白猿法相,那白猿手中竟然拿著一根風火棍,直衝上去。
顯然這些日子伍蘇的實力又有了突破。
「青帝印!」與此同時顧笙雙手捏印,一隻青白大手在寧一真頭上一抓,頓時抓出一絲生機。
緊接著又是一抓。
寧一真一看其他弟子竟然敢出手阻自己法器,再察覺那大手竟然抓走自己十年壽命,心中越發暴怒,就連眼中都宛如雷霆。
「你們該死!」寧一真暴喝一聲。
「好了!」另一個驅物境高手突然開口阻止。
「滾開,今日誰攔我,我便殺誰,我要這幾個小雜碎死!」寧一真抬手那山峰法器便勐的向下一壓,李劍心和伍蘇臉上都是一白。
「攝提!」顧笙突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