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求結盟
「你去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們，雖然沒有什麼證物，但我父親應該能分辨出是非，如果真的沒法對話……那就儘可能離這裡遠一些。」
羅慎快速向著剛剛回復意識的狗兒交待道，事發緊急，不能在這裡繼續拖延。
「知道了！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大哥的！」
狗兒回答得也乾淨利落，在他心中羅慎的事情優先程度比自己要高，而且莫名其妙就被控制的記憶沒有消除，這樣的話，不可能有一戰的資格。
「好！多謝了！」
這樣懂事，令羅慎很是感動。
「大哥多加小心！」
狗兒脫離了羅慎的懷抱，背後生出兩扇如同植物纖維編織而成的寬闊飛翼，凌空一展，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略微一些不太習慣的樣子。
為了不讓羅慎擔心，狗兒即使飛得十分困難也毫不示弱，就像剛剛學會飛翔的鷹鷲，縱使現在是一隻還不太會飛的雛鳥也依然有著最為兇猛的血統，將來必定成為翱翔於天空的王。
「接下來……」
欲言而止的羅慎神念一閃，抱在身後的武裝海靈也展翼俯衝，目標是大山墜落之處。
地貌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也許地下的水脈本身是溫泉，也可能這一帶有火山，地面上砸出的深坑冒著滾燙白煙，水溫已經接近沸騰。
如果沸水就能殺死這樣的怪物就好了。
沸騰的湖面本身就不平靜，儘管還沒到氣泡翻滾的程度，但也能切實地感受到水面下的不安氣氛，這與水溫已經無關。
就像在等待著羅慎到來，湖中央升起了一個明顯的小島，突出水面，越升越高。
當那物體升起之時帶出的湖水下落之時，才看得清白眼繚繞的地方出現的是一個怒容巨漢，向著湖邊大步走來。
「算計朕的竟然是你！除了那賤人以外還有人在覬覦朕的力量嗎！」
用腰間重劍撥開水面前行的蠻王鬍鬚一根根豎立著，全身湧現的靈氣將被浸濕的披風瞬間蒸干，接觸到蠻王皮膚的湖水也嗤嗤作響，化作更為濃厚的蒸氣。
那雙噴火的眼睛在蒸汽迷霧當中閃著嗜血的紅光，現在蠻王只剩下唯一的一個意志，那就是將羅慎砍成碎片。
「何必呢，又不是真正的人類，非得裝成一副有喜怒哀樂的樣子。」
如果說蠻王是火熱，羅慎就是冰冷。
能讓羅慎真正以冷眼相對的人已然不多。
「胡說八道！朕就是朕！能統治星球唯一的王！豈是你這種鼠輩能夠明白的！」
重劍撥開了湖面的白煙，大步前行的蠻王已經接近湖邊。
「哼，滿足於自己的幻想當中無法自拔么？機神光輪啊，沒想到你竟然是一件這樣的東西。」
羅慎針鋒相對地立在岸邊，輕輕哼了一聲。
機神光輪，據說是機神的武器，有著異乎尋常的力量，堪稱所有的機神部件當中最強之一。
然而這個機神光輪也有自己的意志存在，與瘋狂的機神心臟和陰暗的機神靈覺不同，它竟然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個體，也就是蠻王。
這類似自我催眠，本來蠻王是一個虛假的形象，但是在機神光輪「讓人相信事實」的力量作用之下，它自己也相信了自己創造出的「事實」，認為自己就是天命之人，註定要掌管八荒四野，九州七海，甚至屏蔽了原來的身份，只剩下了蠻王這一重人格。
這是一種諷刺么？
「你必須死，這是朕的旨意！無人有資格違抗！」
蠻王的腳步由快速前行變成了奔跑，沉重的身體在大地上留下一個個深坑與裂縫。
「連自己都忘記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力量！」
羅慎始終站在原地，輕蔑地注視著狂奔的蠻王，嚴陣以待的武裝海靈懸浮在身後。
「你這鼠輩！」
怒吼的蠻王將重劍高舉過頂，平地上掀起一陣兇猛黑風，將地表沉積的爛泥污水盡數卷上高空。蠻王手起劍落，寒光將污濁的水幕從中一分為二，向著羅慎頭頂劈落。
重劍的力道十分驚人，且比看上去鋒利許多，空中亂卷的石塊樹樁之類尚未觸及劍刃，便被銀色劍鋒切開。
殺死！全部殺掉！
兇殘的血光自蠻王眼中肆虐亂涌，因為這一劍已然命中，直至現在還沒有誰能夠抵擋住這樣的一……
「好玩嗎？」
羅慎抬起右臂，擋在略略垂下的額頭之前，表情隱在陰影當中冷聲問道。
如此巨大的劍，想要命中如此小的目標，倒也是一件值得誇讚的事情。
「你！胡說什麼！」
蠻王只覺得雙手一麻，重劍竟再也無法斬下去分毫，劍刃的確命中了羅慎，抵在他伸出的右臂之上。
「不僅滿足於虛假的權勢，還滿足於虛假的力量么？像個蠻漢一樣揮劍亂砍有意思？你反而還覺得很高興是不是！」
「你……你做了什……」
蠻王大大的眼珠詫異地瞪著出現龜裂的劍身，羅慎連發力的動作都沒有，全憑自身肉體的強度擋住了這一劍。
「既然醒不過來——那就這樣去死吧！」
羅慎丟下一句硬邦邦的話，身影突然在蠻王面前消失了，本來身形過於粗大的蠻王就很難準確地捕捉羅慎的動作，下意識地抽回了只剩下半截的重劍橫在胸前。
「哐！」
半截重劍的表面鈍響突生，一個小小的孔洞有如子彈穿過的槍孔出現在劍身之上，未帶蠻王驚呼，從孔洞中央穿過的羅慎緊握鐵拳，向著蠻王的胸口儘力一轟。
「嗚啊！」
蠻王的巨軀被這股力量轟得雙腳離地，向半空短暫地浮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失去了平衡，被鬍鬚包圍的巨口猛地張開，吐出一汪漆黑色的血。
「能夠操控人心——你就覺得自己強大無比，甚至用自我催眠的方法操控自己的心……簡直有病。」
羅慎右拳收回，蓄勢待發的左拳早就充滿了力量，又向著蠻王轟出一拳。
浮在低空的巨體向著湖心滾了出去，在地面上壓出了一條相對尚淺的河流，水波在湖心中央濺得海浪般高，整個湖中的沸水卷向岸邊，竟使得這新鮮的湖水面驟降。
「呼……究竟是蠢……還是智慧……真讓人火大！」
一腳踏上湖岸的岩石，羅慎厭惡地甩著手，就像剛剛打完蟑螂。
束縛他人意志的傢伙，實在就是這世間最為可惡的東西。
只不過這個東西好像不太容易驅除，從交戰開始，羅慎就沒有一兩拳就能將其解決的幻想。
湖水中蠻王的身體還沒有浮出，這種程度的拳頭是不可能致命的，氣勢洶洶重新殺出才是劇本的寫法，但是它沒有。
反而是波濤亂舞的湖水更加激烈地震蕩起來，真的像被煮沸了一樣，冒出大大小的氣泡。
看來……這一拳雖然沒有將其轟殺，卻讓它心中真正的支配者覺醒了。
「初次見面，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曉，就是機神光輪這一件物體，不知閣下是機神的哪一部分？」
平靜，沉著，甚至有些優雅的中年男聲透過了水面，與那蠻王已經判若兩人。
「機神經絡，還有機神靈覺。」
羅慎覺得沒必要掩飾，從岩石上騰地躍下，真正開始認真對待。
儘管只有聲音，但其顯現出的威壓已經不啻於蠻王的萬倍，這才是機神之力體現的方式。
「原來閣下已經擁有雙重的力量，如此說來，我的力量在閣下面前恐怕已經不值一提，然而閣下既然已經找到了我，就說明我等之間的命運仍然只有吞噬與被吞噬這兩種選擇吧。」
隨著那穩重聲音一字一句吐出，湖心當中伸出了一根高高的柱子。
「別假惺惺的了，你的目的反正和我一樣，還是說你有什麼更好的想法？」
看到那根柱子，羅慎還真的有些驚訝。
表面的湖水流盡之後，那根柱子的具體形狀才看得清楚，它原來是一個立起來的**發射架，根本就不像是應當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閣下可否考慮一下。」
水面下的機神光輪徹底升上，語氣依舊文雅。
「說來聽聽。」
羅慎打了一個響指，現在需要時間對機神光輪進行觀察。
它的外表是一輛大約長達一公里左右的大型戰車，履帶形式，如此沉重的東西要如何通過履帶前進是一個謎。
戰車的表面覆蓋著軍綠色裝甲，出奇地厚重，車體安裝著數十個不同類型的炮塔，正面坐落著一門狹長梯形的炮台，頂端立著幾乎與戰車車身同等長度的主炮，其餘的炮塔形狀也各有千秋，兇悍異常。
「機神力量的持有者還有一人，也是最強的一人，她一直在追逐我，但以我的力量，逃脫不是難事，這個人閣下無法抗衡，我也無法抗衡。」
名字雖然叫「光輪」，身上卻沒有任何像是光輪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
羅慎似笑非笑地望著巨大戰車，它的意圖非常明顯。
「你我聯手，先將這個敵人摧毀，之後誰勝誰負各憑本事，如何？」
機神光輪提出了一個看似十分優厚的條件。
「哦？真是個有趣的主意。」
笑容爬上了羅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