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無可挽回？
如此強力的攻擊究竟來自何方？
眼望著下方被切掉整個左半的雕像，羅慎心中猛地湧出一陣惡寒。
自己竟然沒有看清攻擊的走向，除了那一陣莫名的刺眼與灼熱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糟了……
羅慎已經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裡。
機神靈覺的確能在一定程度上分析對方的攻擊，簡單一點的從出招之前的身體動作就能得知結果，複雜一些就需要用身體來承受，有了足夠記憶之後，同樣能掌握對方的攻擊內容。
但是機神光輪外形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介於宇宙衛星與要塞之間的超級武器，不可能有人類的動作。
所以……只能老老實實接上這一招了么？
「恕我的自我介紹來得太晚，現在才是我應有的形態，與其他沒有宿主就無法發揮實力的機神之力不同，我的意志即是機神光輪本身的意志，我是獨立存在的。」
聲音不知是來自高空中懸浮的圓環要塞還是地面上的戰車，但在這紅燐所創造出的閉鎖空間當中，它的聲音竟能壓過身為創造者的紅燐，似乎說明力量尚要強上一籌。
該死！難道連那結盟的姿態都完全是偽裝出來的么？
羅慎在心中暗地詛咒著，將戒備的第一目標轉向機神光輪。
「消滅……」
紅燐沒有聽進去機神光輪的話，依舊保持著自己穩定的節奏，雖然尚未現身，但羅慎看到那些雕像正在向機神光輪的兩個分身快速聚集，而自己腳下的雕像已經感受不到力量。
也就是說自己根本就是被無視了，好吧，這是個求之不得的機會沒錯，但羅慎還是高興不起來，咬牙切齒地讓自己冷靜。
「包容一切卻不斷令自身崩潰的容器，無盡能量而又帶來無盡**的心臟，察知真相的同時令人墮入痛苦深淵的靈覺，還有雖然是最關鍵的一環卻又無法控制的經絡，在閣下等殘缺品之前，我，驕傲地聲稱，機神光輪是完美的，無缺陷的！有缺陷的閣下等企圖與完美的我抗爭——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無窮無盡的優越感終於打破了機神光輪一向的優雅，羅慎苦著臉聽著它的自吹自擂，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些話真的有一定的道理。
眼看著討厭的傢伙得意洋洋說出討厭的話卻又無法反駁，這種感覺實在太差了。
紅燐不會隨隨便便被感情支配，無論機神光輪說出什麼，她所做的只有攻擊而已。
接近的雕像們在羅慎的眼中變得越來越巨大，壓迫感也隨之而來，渺小如繁星的時候尚且感受不到如此誇張。
數以萬計的雕像外形姿態各不相同，除了唯一的共性是沒有頭顱以外，幾乎找不到相似的兩座，黑暗的空間中無數雕像黑壓壓地接近，這種魄力遠遠超過百萬大軍。
「閣下的力量很強大，然則閣下並非武器，理解不到力量的真髓——力量的大小，看的是付出代價的高低。」
機神光輪的圓環要塞部分開始了自己的行動，碩大，而結構精密得不可思議的外部圓環轉動著，圓環表面有如放大了的主板面，密密麻麻地插滿無數不知有何意義的零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能發光的，而且光芒強烈，將整個圓環映得光芒刺眼。
「嗖！」
灼熱的波動再一次從羅慎的面前不遠之處掠過，卻似乎是另有目標。
與之相仿的聲音如一場夏日的急雨，瞬息之間即塞滿了羅慎的耳朵，從聲音的來去方向勉強能夠判斷它出現的位置，然而這個位置卻空無一物，也並非穿透空間射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來源處非常遠，遠到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圍。
當一絲絲的聲音匯聚成雷鳴之時，羅慎終於看到了。
因為「看不到」這種事情已經不再可能。
如果紅燐所召喚而出的雕像等同於星辰，機神光輪所發動的攻擊就是流星，不可計數的激烈光線從宇宙的遠方穿透了這些雕像將它們輕而易舉地擊潰。
僅僅一道兩道，乃至幾十上百道光線是無法看清走向的，因為空間過於龐大，光線的速度又太快。
然而當眼睛所能看到的範圍之內這種猛烈的光線無處不在的時候，想要看不到已經不太可能。
光之雨轉化成了席捲一切的閃光風暴，空間當中的一切物體在風暴的撼動之中搖晃著，即使不是被直接攻擊的目標，羅慎亦不敢大意，因為現在如同置身與地震時的危房當中。
「啊！」
一聲細小卻又無比痛苦的聲音令羅慎心頭一緊，這是紅燐，難道這一招竟能直接傷害到她？
看起來不是錯覺。
崩潰了的空間就是明證，四分五裂的世界紛紛下墜，根本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腦中激烈的轟鳴令羅慎痛苦地閉上了眼，雙目張開之後，看到的卻是原來的世界。
紅燐所創造出來的空間已經無影無蹤，機神光輪的戰車部分仍舊耀武揚威地停駐在不遠處，卻看不到那圓環要塞的蹤影。
「看起來是我佔了上風，不過我不會說謊，這一擊令我儲存的能量消耗過大，我必須找到一個辦法補充。」
機神光輪那過於自信的語氣也平靜了許多。
羅慎可不管機神光輪會如何？縱身躍上了高空，四周環視，在後方地面還真就有一道新的裂痕，循著裂痕望去，看到的是背負著金屬棺的小小身影。
紅燐的狀況看上去有點糟，倒地不起，不過身體上看不出有什麼損傷，總之絕不是安然無恙。
「她的力量比我想象中要強大，閣下不知可曾看出，她本來受到的傷要嚴重許多，但是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已經恢復了小半，假如有一個將其終結的機會，閣下現在可想去做？」
這個提案，也許**力比剛才的聯手要求還大，正如機神光輪所說，紅燐已經受到重創，單純為了取勝的話，的確堪稱最佳時機。
羅慎臉上不屑的笑容代替了回答。
不可能，像這樣的事情，就算代價是自己的生命，也絕對無法做出。
「是嗎？看來閣下的意見是否定，那麼只好由我來執行了。」
「你要做什麼！」
儘管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羅慎依然一個箭步衝到機神光輪與紅燐倒地之處中央，二者都是敵人，但紅燐是可以相信的，機神光輪的話貌似句句在理，然則每個字都充滿了欺詐。
「閣下的反應已經在我的預料之中，以人類的標準判斷，閣下堪稱有情有義的類型，但我的本質仍然是武器，對於一件武器來說，自己所擁有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請看，這是什麼。」
機神光輪的話音落地之前，地面上慢慢飄過來的黑影已經令羅慎抬起了頭。
「這……這是武都！你……你難道要……」
黑影的真面目令羅慎不顧一切地嘶吼起來，憤怒的雙拳也隨之握緊，向著天空猛衝直上。
影子是一個正圓形，直接仰望的話，只能看到一大塊漂浮在空中的泥土岩石混合物，可能還看不到武都本體。
似乎在機神光輪說話之前它就一直在這裡，沒有被隱藏，只是自己沒有注意。
但羅慎已經百分之百確認這就是武都，因為在那上面能夠感覺到無數聲音。
這個時候把武都拿出來，所要做的事情應該只有一件。
武裝海靈抱著羅慎的身體以最快速度衝刺，不知道機神光輪要怎樣做這件事，也沒有時間考慮這個，羅慎的腦中只剩下一種東西，那就是衝到那裡。
「真是可悲，假如閣下能夠比我的光線更快，我願意給閣下這個機會。」
機神光輪彷彿在笑，肆無忌憚地嘲笑。
可惡！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嗎……
身體已經化作衝天的流光，幾乎要將身體燃燒起來的大氣摩擦燃起一層層黑煙，怒不可遏的羅慎蠻牛一般只知道一味衝撞，心中的怒火透過身體，透過皮膚，與周身已經變得赤紅的空氣融為一體。
一半的距離，只要再有一半的話……為什麼能夠穿越空間進行攻擊，卻不能進行空間跳躍！
機神光輪的聲音卻在此時再度響起。
「我是武器，閣下切記，在武器的應用方面不會有人在我之上，很遺憾，這座城市的靈魂由我收下了，吸收這些力量之後，我將摧毀這顆星球，令我的力量達到極限。」
這是發動進攻的宣言，機神光輪沒有在羅慎衝上天空之時立刻進攻，而是等到羅慎心中多少出現一些希望的幻想，卻又不能扭轉現實的時刻發動了進攻。
天空更高處的雲層裂開了，如同張開了一張大嘴，在開裂的雲層當中，雷電與光芒醞釀著一股毀滅力量。
「不！」
身體已經無法減速，羅慎向著武都的方向猛地伸出右手，卻只抓到了灼熱的空氣。
震耳欲聾的雷聲撕裂了沉重的空氣，在雲層的裂口當中，一道粗大的光柱向著武都最中央轟然降下。
羅慎喉嚨中的喊叫聲凝固了，大腦已近停止了機能，一片空白，只剩下不斷前行的身體，不甘心地繼續上升，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