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 我們得搬家
巫深重新出現在自家畫室中。
他轉頭看了眼畫架前的少女，發現她還是在自顧自地作畫，便收回目光，伸手把牆上的古鎮風景圖摘了下來。
下一秒，畫面上的內容就轉變成遊樂園的景象。
把這幅被改變的畫掛回原位，巫深來到三樓自己的房間中，打開衣櫃拿出一套現代常服。
他在「巫神」影響下變長的頭髮齊齊斷裂，變回之前的短髮，身上的灰白色長袍忽地潰散，化作灰白霧氣滲入皮膚中。
落在地上的頭髮也化為一道道霧氣，跟隨著融入他體內。
巫深換上常服，拉開椅子坐到書桌前，把筆記本喚了出來：「我還欠你多少壽命？」
【汲取李豪壽命三年，汲取石瓊心壽命四十五年，共償還四十八年。】
【現欠我一百零三年。】
筆記本詳細告知了目前的欠款。
看到李豪只貢獻了三年壽命，他有些不解：「為什麼李豪只有三年？」
【李豪的壽命與生機已經被他容納的怪異吞噬了大半部分，只剩餘三年壽命。】
「這麼看來，異常者都活不了多久。」
巫深掃了一眼筆記本給出的回答，隨口感嘆了一句，然後他躊躇了片刻，又問道：
「我可以感覺到，『巫神』是另一個我……或者說，它是我被分割出去的一部分，而其他幾幅畫中也存在著我的另外幾部分。」
「誰製造了這一切？」
【這個問題的答案價值兩個一級怪異。】
筆記本開出了一個天價，以此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巫深也不惱，繼續提問：「你是全知之書嗎？」
【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先前筆記本主動幫忙的行為就讓巫深有些懷疑，隨後又從孫新夏和朱瑾的交談中得知，七眼聯盟持有一本具有擬人思維的怪異全知之書。
而從過往的經驗來看，陷入他規則的人都會連同身上的怪異一起被送入畫中，唯獨攜帶全知之書的青年，人進入畫中了，書卻被落下，讓他直接撿到此書。
種種跡象表明，全知之書是主動來到自己身邊的。
巫深看著手中的筆記本，心想：
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他思考了一下，放棄直接向筆記本詢問它的目的，沒有主動挑明，試探地說：「有什麼是我需要知道的？」
【你必須用盡一切辦法儘快成為零級怪異。】
一行鮮紅的字體浮現在紙張的空白處。
巫深愣了一下：「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強大自身不需要理由。】
看到筆記本給出的這句話，他沒繼續追問，而是鄭重其事地說：「我會儘力去做的。」
從與筆記本的幾次交談中，巫深就隱約察覺到，筆記本似乎在顧慮著什麼，不敢把一些問題的答案直接告訴他。
一旦涉及到這些問題，它不是開出個天價拒絕回答，就是用些雲里霧裡的話語來糊弄過去。
他合攏筆記本，沒有收回體內，而是放到書桌左上角的小型書架上，然後開始思索自己該如何儘快成為零級怪異。
巫深第一時間就想到，他可以再次進入畫中，吞噬自己被分割出去的另一部分，從而快速增強實力。
可他又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巫神」雖然已經被自身吞噬，但是其本能意志還盤踞在自己體內，隨時可能反噬。
為避免意外，最好在完全消磨了這股本能意志后，再進入畫中謀奪自己的另外部分。
那麼，只剩下一個選擇——狩獵更多的怪異，吞噬增強自身。
巫深此時想起了自己的宿主孫新夏，打算好好安排他，讓他替自己跑腿狩獵怪異。
有工具人就要好好利用！
而且，還可以將他當做誘餌，看看能不能釣來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或組織。
巫深的思緒由此發散：
筆記本先前提到過我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品……那些製造了我的人或組織，在得知我被人容納后，會不會主動來試探宿主孫新夏，觀察我是否發生了異變？
這有點冒險，但值得一試……
「砰，砰，砰——」
一陣突兀響起的拍門聲打斷了巫深的思緒。
他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不快，將自己的意識向外投去，「看」到兩個青年男子站在自家庭院大門外，拍打著不知何時被修復好的鐵門。
這兩人大概率是來白嫖我的規則以尋找出口的……他收回意識，直接不予理會。
……
庭院外，兩人一直拍打著大門，鍥而不捨地發出噪音。
「簡辰，我們別敲了吧，說不定會把其他東西引過來。」
在拍打大門的間隙，聞劍白向身邊的同伴建議道。
「不行，我們好不容易來才到中心區，」簡辰一口否決，「再找不到引路人我們都得交代在這。」
「我們來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到，」聞劍白小聲抱怨，「說不定這怪異已經遊走離開陶城了。」
簡辰瞟了他一眼，說：「我查閱到的資料上標明這裡是引路人的固守點，它不會離開這裡的。」
「你們七眼聯盟的資料靠譜嗎？引路人是三級怪異，有遊走能力，怎麼會一直固守——」
聞劍白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頓住，他的表情變得驚恐，身上皮膚出現一道道複雜的青黑紋路，體內怪異力量迸發，抵抗著未知的無形之力。
簡辰立馬反應過來，解開圍巾，露出脖子上的鬼臉對準他。
鬼臉張開嘴巴，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意圖逼退那股無形之力。
這時，灰白霧氣突兀出現，纏繞住簡辰的脖頸，制止了鬼臉的攻擊。
下一秒，聞劍白原地消失。
「咚……咚……咚……」
緊接著，一陣緩慢而富有節奏感的心跳聲在簡辰耳邊響起，使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隨著跳動，讓他的思維越來越遲緩，身體越來越僵硬。
怪異……襲擊……發動尖嘯鬼面……腦中念頭緩慢地轉動，他努力催發著身上的怪異。
簡辰脖頸上的鬼臉往上移動了一點，張大嘴巴發出尖叫，卻只擊潰了纏繞在脖頸上的霧氣。
他還想再發出一擊，可惜自身思維越來越遲緩滯澀，已經無法調動鬼臉的力量。
啪！
在心跳聲同步的一剎那，他被縮小化為玩具木偶，掉落在地。
一隻全身漆黑，四足雪白的貓從鐵門的縫隙中鑽了出來，叼起地上的玩具木偶，往路口走去。
簡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隻貓七拐八拐，把自己帶離了中心區，隨意地扔在了花壇邊上，而後邁著貓步迅速折返回去。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自己可以動了，起身一看，發現自己脫離了玩具木偶的狀態，同伴聞劍白也莫名其妙出現在身旁。
簡辰搖醒躺在旁邊的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你怎麼脫離的？」
「我被抓進……域裡面去了，」聞劍白還有些迷糊，「是個遊樂場，我還沒逛一下就出來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不確定：「好像是被主動放出來的？」
簡辰看著他一臉蠢樣，十分無奈：「你什麼都沒有做，就從怪異的域中出來了？」
「是的吧。」
「……」
另一邊，巫深接住從外面回來的毛球，給它順著毛：「這樣不行，我們得搬家。」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