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寒假(二)

第四十八章 寒假(二)

某天,堂屋裡燒了火,這次在家裡過夜的是大幺。妹妹坐在堂屋裡,她聽奶奶和伯伯談話。我有早睡的習慣,所以就早早的上床去睡了。

可是這天晚上,很奇怪?我剛躺在床上,把眼睛閉上。一會兒之後,自己的精神越來越不對勁。只見眼前骷髏亂飛,而床后又有人要爬過來害我!床邊站的有人,還有窗戶那裡,可我明明關了……鏡子後面有鬼,後面的叢林里就有鬼怪要往這邊來了,目標就是我的房間里。全都要來害我!

我太弱小了,這樣子根本沒法入睡。幻象很久沒有如此強烈了!我趕緊向妹妹呼救:「妹妹!你來睡!你上來和我睡!」

彷彿再遲一步,我就要完了!我把被子捂緊,鑽進去,縮成一團。可沒有用,我被包圍了!

「來啊沒有!」我歇斯底里的喊道。

「哎咦?這喊得?跟他老傢伙一塊皮!」奶奶說道。

大幺覺得好笑!

「你答應他。」奶奶吩咐妹妹。

「么嘚!」妹妹答應我的聲音就像我答應爸爸的聲音,總是有種不情願。

「你來和哥哥睡哈!就這晚上!」我哀求道。我已經連被窩都不敢冒出來了,我小心翼翼的冒出頭才喊了這麼一句。

「嘖!這麼大的孩子還要和妹妹睡?這隻他老傢伙……我心裡一講起他老傢伙就煩!」奶奶的一聲「嘖」我在被窩都聽的清清楚楚,她說「老傢伙把我有整」,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來沒有!」

我衝出被窩又喊道:「妹妹!」

我彷彿苦不堪言,她再來晚了,哥哥就沒了。我的眼前,我被包圍了,枕頭周圍到處都是骷髏頭!(筆者的精神狀況在少年時已經嚴重了,但責任不在於我自己,後世有心理學研究者不妨探究。)

「你就挨著哥哥睡晚上?」這是大幺的聲音。

「你就啼。」這是奶奶的聲音。

終於,我聽見樓梯有人上來的聲音。一聽就聽出來了,這是妹妹上來了。人上樓梯的聲音是不同的,老人上樓梯和父親上樓梯發出的聲音不一樣,幺叔上樓梯又和父親不同,妹妹上樓梯我就猜得出是她。似乎,上樓梯每個人都會不同。聽到妹妹上來了,我知道自己快得救了!

她打開門,沒有理我。

我叫道:「妹妹?」

「么嘚?」她有種不高興。

我像是大病初癒,叫她的聲音都像是遭受了一場異常痛苦的折磨。所以我問她只是為了確認,不敢大聲,怕她賭氣下去。之後,她上了床,她睡那頭。

我的精神狀況緩解了好多,我確信鬼怪都到她那邊去了。我冒出頭來,警覺的看了看四周,沒甚異常。就算有人要害我,也應該先去妹妹那邊,有更加弱小的妹妹擋住,它們會去找她。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安全好多了。可還沒有睡著,心裡一驚?難不成妹妹已經被它們害死了么?我怎麼聽不到她的任何聲音?我又驚悚了起來!

我心裡為了確定妹妹還活著,我用腳碰了她一下,她沒動。難不成已經被……我又用腳用力碰了一下,並叫道:「妹妹!」

妹妹不耐煩的回答:「么嘚!」

啊……原來她還活著的。於是我提醒自己,有妹妹睡在那頭,不怕。她要是遇害,會叫的,會有動靜的。而床這邊,我竟開始詛咒:鬼怪們都去找妹妹好了,她在那邊,她最弱小,我可是哥哥,所以有苦難她得先扛著,等我像聖鬥士裡面的紫龍和星矢一樣強大了,再去拯救她!

想著想著,彷彿再過一年,我就會穿上聖衣……就慢慢的睡下去了。

童年時的我,包括少年時的我,今天回想起來,真的很難用一個「正常」來形容。但我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知識水平都有限,無法用一個可以文字描述的形容語句來作出一個哪怕只有膚淺邏輯的解釋。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的家庭是一個溫暖而不是讓我感覺壓抑、恐懼的氣氛,應該不至於此。

小時候,爺爺跟我說:「爺爺就是不吃不喝,也不會讓孫兒你……」

可我聽到這個話既感動也害怕,我怕他會倒下。老人家的身體沒有因為勤於勞作而鍛煉的越來越棒,反而出現了白髮,背也變得像把弓了。

爺爺走路,用奶奶的話來說:「不曉得是去還是來嘀……」

奶奶的身體包括她的神經系統彷彿會——終於因為自己的情緒暴怒而炸裂!最終有一次將沒法恢復,那麼這個家就完了。我們兄妹討米的日子就快到了。

幺叔和父親沒有任何改變。他們的四肢發達,完好無損,只是頭腦依然我行我素,自顧自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苦思冥想著,為什麼我作為這個家的唯一孫子就是得不到家人的半點尊重呢?為什麼家裡面最強壯的兩個男人卻如此不懂得珍惜我呢?

我猜父親是想我死,我在他眼裡是另外一個人。即便是今天回想起來,他看我的眼神都不是一個父親這樣偉大的角色去看兒子的,他的眼神是仇視。

我肯定了叔叔才是爺爺的心肝寶貝兒!爺爺再三叮囑:「你以後要養幺叔……不得幺叔的話,哪個幫著爺爺幹活哦?您老傢伙又不管屋裡。」

我都聽的煩了!幺叔奪走了我的經濟,給我的感覺,這個家不是完全沒有財力。過年,老表們都有自己的新衣服,我一身小衣服,要穿到死!給叔叔結婚花了那麼多錢?又修樓房,幺叔肯把他搞的那些玩意兒所花的錢用在我身上么?

一年難得買個鞋、買條褲子,還要叮囑我:「就說是伯伯給你買的」

多半是伯伯帶我去場上。他也一樣要問,要眼脹。親生的父親如此。我就只有穿條小秋褲去學校,他幺叔就不會眼脹了。

爺爺和奶奶都不厭其煩的叮囑我:「你么兒噠要養幺叔喂,幺叔個兒搞事嘀……」

我活的一點尊嚴都沒有,比孤兒還不如。我真希望國家養我,那麼我一生感激國家,日後報效祖國。就不用忍受這現實中具體自然人的侮辱。

老嫗變本加厲的喜歡在她的女兒女婿外甥們面前數落自己的孫子孫女,博來親戚們的一陣陣鬨笑!然後,妹妹就會被大幺、伯伯一陣陣叮囑:「放聽話些,放紮實些,醒點兒事,嗲嗲養您嘀?」我多半逃往樓上,男孩兒的自尊沒有女孩兒那麼能夠承受。在這鬨笑聲中,完全無視我和妹妹的自尊,這個老嫗自己卻把嘴半張開,用舌頭舔抵著一邊牙齒,她張口的樣子還很不好意思呢!這種表情上流露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憨態和愉悅感。我想不通也真搞不懂,我沒法用頭腦去把這些整理成合理性。究竟為什麼?一個家庭會對自己的後世子孫這麼無底線的精神傷害!

儘管我對錶哥的嘲笑聲極度不滿,儘管我對錶妹看我的眼神感到惱火,可我掙扎不得,陷入一種自卑當中。我索性把自己藏起來,封閉起來,只有在妹妹面前拿出來炫耀一番,欺負她一下,這樣我的自尊才得到滿足。

表妹又來到我家做客,這次她沒有譏笑我,變得文靜許多。我也表現的熱情,奶奶會看在有客人的份上讓自己的嘴巴子消停些。下午快天黑了,大幺和姑爺回家,我勸說表妹留下來,這樣奶奶破口大罵的時候不得不有所顧忌,起碼看見表妹她不會大叫大嚷,老人家在這方面還是明事理的。

晚上,火坑邊,表妹洗腳,奶奶去了後面豬籠屋。表妹這樣評價奶奶:「嘎嘎有時候脾氣又很好,有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表妹感到疑惑。

白天,大幺和伯伯這兩姐妹對奶奶的脾氣有這樣的評價,我聽了之後感到不寒而慄、甚至毛骨悚然!我記得,她們兩姊妹互相介面說道:「哎咦……媽的脾氣如今還算好的,當初啊……」說罷,兩姐妹的表情彷彿讓她們回到了過去還在家的時候,如同不堪回首的記憶,我看出來伯伯和大幺回想起來時候的神情,都心裡發怵!

奶奶曾經的暴戾脾氣讓她們心有餘悸。

我不知道奶奶今天的脾氣怎麼個「還好」法兒?如果老嫗現在的脾氣還算好,那年輕的時候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奶奶的脾氣,姚煥黎閱歷有限,真的在文學描述里或者電影當中都從未見過。老人大罵的聲音,世間難尋第二。

我告訴表妹:「晚上和我睡。」

表妹點點頭,答道:「哦。」

烘了一會兒火,趁表妹在火坑邊,也順便享受了這段時間內奶奶的和顏悅色,真是太寶貴了。平時晚上,奶奶是不罵不成眠,從早能罵到晚。真希望菩薩顯靈把這個老嫗的暴戾脾氣收走!我對錶妹說道:「上去?」

「嗯。」她回答便站起了身,我生怕她會像妹妹一樣不情願。

兩人就這樣上去了。灶房屋裡的火坑繼續發著溫度,因為還有零星的火齒。

到了房裡,我又告訴表妹:「我睡裡邊,你睡外邊,睡一頭,啊?」

「哦。」她答應了。

這樣我脫完夾衣和長褲子,穿著秋褲秋衣搶先睡在了裡面。我把棉背子一蓋,感覺安全了,也暖和了。表妹也準備好了就寢,說道:「哥,把燈關了啊?」

「嗯。」我回答,心想,她居然不怕鬼。

我覺得她反而不懂事,因為她不知道我的想法,我搶著睡裡面,就是鬼來了也會先找她!

表妹睡外面,她沒有任何怨言。我睡在裡面踏踏實實的,自然就睡得香。

半夜,表妹吵醒我,我驚的醒來,我看床邊沒鬼,至少表妹還在,我疑惑的問道:「么嘚?」

眨了眨眼睛,準備接著睡。

表妹說道:「哥?你聽堂屋門是不是搞的響?」

「我像聽見有個人喊?是不是您爸爸?」表妹說道。

我迷迷糊糊,莫名其妙,愣了一下,那下面似乎是傳來什麼聲音?但那聲音有種恐怖……莫不是真鬼來了?我索性一躺,不理,接著睡。我很快就睡沉了。

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我們的被子被掀開了,一股冷空氣涼在我們身上。表妹先坐了起來,我也被吵醒了,房裡的燈被打開,我撐死身體坐在床上。我側頭一看:床邊站著一個人影,張開兩隻臂膀,氣勢洶洶的對著我們,那架勢隨時準備暴打!

我和表妹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而這個人,站在我們床邊的人,看上去威武絕倫但面露凶光,不是父親,又是誰?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他終於走出房門了。我感覺好疲憊!我照樣一躺,睡的很香。

第二天,我起床,走下樓來一看,堂屋門鎖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圓洞,可鎖呢?

我去了灶房屋,門上也出現了洞,裡面的鋸木圓孔清晰可見。

聽見奶奶說道:「鎖全部雕噠!」

早上,家裡安靜的可怕,可憎的父親一早就出去了。即便是過年,他也很少在家裡吃飯,這是他的過人之處,也是他的可憐可恨之處。

奶奶說道:「昨兒晚上,您老傢伙喊您又不答應……睡死噠,他半夜時候才回來……我也暈暈沉沉。他,把屋裡的鎖全部雕噠哪!」

那一次之後,表妹從此一直沒有來我們家過年留一夜了。

我自己都逃往表哥家裡去了,能住幾天住幾天。在伯伯家裡睡覺有個好處,就是能儘早睡。表哥時常等黃山頭的電視錄像等到半夜,但是我沒有被吵醒的記錄。我真的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安安穩穩的睡眠居然要在親戚家裡去體會?沒辦法,事實如此。

睡的早,我起來的也很早。表哥繼續睡,伯伯看見了總是問:「弟兒?早上幾得好睡,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不,我起來了。」

早上的空氣那麼新鮮,早上起來的感覺真好,就這樣睡過去了豈不可惜?所以早睡早起直到今天也是我的習慣。(此處有事隱)

這天,伯伯家裡來滿了客人。父親、大幺和小姑爺、表妹也都來了。先是大姑爺,也就是龍哥哥的爸爸教我騎自行車。學習中,我出盡了洋相。半個小時之後,居然也會了。我大喜!於是不停的嘗試和鍛煉,彷彿在其中找到了樂趣。

午飯,我吃完了,大人們還在吃酒聊天。我跑到塌子里準備玩父親的自行車。小姑爺的自行車是一種三角架,比較高大,幺叔想騎著玩。他騎上去了,嘴咪咪的笑。想必表妹不待見他,說道:「騎什麼?別弄壞了。我爸要說的。」

表妹也就說說而已,孩子嘛!但惹怒了幺叔,叔叔在自行車上跳了起來,好一個飛跳,自行車筆徑直摔在塌子里,他嘴裡罵道:「哎咦!不騎不騎!屁……」

連我見了幺叔此舉都生氣,兩位表妹當然喧嚷起來,驚動了灶房屋裡吃飯的大人,對著幺叔一頓斥責。

飯後到了下午,我想騎著父親的自行車獨自回家,得到了爸爸的允許。他們要在塌子里打牌,我推著自行車走了,過公路小心些。自行車前面簍里還裝著父親的皮包,我可能沒在意。

路上,我小心翼翼的衝下坡,風呼呼的從我耳邊劃過。我感覺自己的速度加快了,感覺自己長大了!

一路到了木馬組,到了家門口。我仍然不滿足,又把自行車的前輪對準前面公路,開始衝下坡,測試下自己的勇氣。嗖的下去了!

輪子慢慢加速,記不清是自己沒捏住剎車呢還是剎車本來就很弱,竟直接沖向了公路對面的台溝,這條台溝好深又很寬,成了倒垃圾的斜坡。慘了!要徑直衝向溝里了。我趕緊一偏,索性栽倒在台溝的斜坡邊緣。這樣,車和人都摔在垃圾堆里。

爬是爬起來了,自行車也拉上來了,已經沒心情騎了。

把車子推回家,放在堂屋裡。

良久,父親和親戚們落屋裡,計劃下午去河那邊拜訪。父親一到塌子里,忙問:「弟兒,你是不是拿了爸的皮包?」

我一愣,回想起來了,原來的確是有個皮包在自行車上的,可現在車上沒有了。

在哪兒消失的呢?不記得在哪兒消失的了。

我怔在那裡,不知道如何回答,心裡又害怕,家裡突然有一種安靜肅殺的氣氛。

當時我背靠灶房屋,我的面前是幾捆油菜梗,我低著頭回想……

突然,我的後背挨了沉重一擊!

一股雄渾的掌力把我推向前面的油菜梗,我被迫撲倒在油菜梗上。朝後背一望,父親怒氣沖沖,胸膛像是怒不可遏的青蛙,一雙猙獰的臉看著我。而親友們所有的眼睛也都盯著我。他們蔑視、擔憂、急切,複雜的目光中透露著人性的複雜。而最仇視的是父親的目光。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一股巨大的凌辱浸滿了我的身心。大家都僵持了些許時間。父親衝上樓去。

這邊伯伯和大幺催問我:「弟兒你想哈,包掉到哪裡去了?」

我早就在苦思冥想,從油菜梗里走了出來,我朝公路那邊望去,正好看見一個老人彎下身子,位置剛好是我摔倒的路邊。他從台溝底下撿起來一個包,那不是父親的包么?果然是掉在那裡了!

我趕忙跑下去,走到老人家的身邊,告訴他包是我們的。他沒有猶豫的就還給了我。於是我把皮包拿了上來,親戚們總算鬆了一口氣。最後父親有沒有去河那邊我不記得了,甚至不記得收場的具體細節。聽說包里有50塊錢,我也沒打開看,自始至終都沒打開看過。50塊錢,假使我拿到那份獎狀,是不是應該給我?可我沒拿到獎狀。可父親不應為50塊錢而如此對我。

在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清楚的記得是把我推向了幾捆油菜梗,而且是過年走人家的時節里。可油菜梗又是怎麼回事?不是不可能,去年種下的油菜,年後再收割。完后油菜梗不一定會燒,因為需要燒火做飯,所以幾捆幾捆油菜梗會紮好保存,中間潮濕了還會曬,保存到這一年的春節也是有的。

回到家,有機會就乾脆把牛一牽,然後往後面走去,去王嘎汪兒那裡放牛。

一個人真好,真安靜,蕩漾的湖水,吹過來的冷風,純潔的牛,熱愛想象的我。總會在人生中找到時間和地點想自己之所想,思自己之所思,擁有想象可真好,在思想里穿針引線,勾勒出美好的圖景!

姚煥霓長大后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一想到長大,就好興奮,但又擔心和害怕。我想,自己的個子長高了,起碼不怕父親了,也不怕其他人了,反正一切都會好。而好的總是在電視劇的後頭,只是眼下難熬而已。

五年級下學期就快要開學了,我的玩具槍收起來之前,先在妹妹身上開兩槍。我把槍口對著她,她驚恐的眼神讓我十分滿足!

她跑了,她跑到菜園牛欄屋旁邊。我用玩具槍對著她。

她罵道:「不賤!」

罵我一句后然後逃,我扣動了玩具槍的扳機,親眼看見子彈朝她後背奔襲過去。

子彈追上了她,打到了她的腰部然後落下。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哭些么嘚?」

「喊么嘚?」

我覺得她故意喊起來的。因為塑料子彈我的肉眼都看的見,只是剛好碰到了她的后腰,應該不會很疼吧我猜?哎,我怎麼不給自己一槍試試呢?怕把手掌打穿,可憐的妹妹,做哥哥的可氣、可悲、也可憐。

父親揚言要把我的槍收回,以便下一個過年再拿出來玩,替我保管好。我對父親全方位的厭惡,我不需要他來保管我的東西,又不是他給我買的。於是我把槍藏在了後面松林里,那裡很少有人去的。

放學后,還跑到後面去看一下,還在。兩天還是三天後,又去後面檢查,發現槍就不見了!我以為又是幺叔拿了,光惱火,又不敢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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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煥黎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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