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母愛

哭聲悲惻。

絕望！

痛苦！

憎恨！

恐懼！

迷茫！

「阿姨，我沒媽媽了」，路予白積攢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瞬間迸發。

李阿姨看到嚎啕大哭的路予白，視線模糊了起來，抱著他說：「予白，這就是你的家。」

路予白聽聞后，哭聲又大了幾分，透過了窗，越過了牆，撫過了肩，駐在了心。樹蔭下下棋的老頭、家中哭鬧的兒童、廚房中忙碌的主婦、路上趕路的男子，都被這悲惻的哭聲所吸引，暫時的放緩了手上的事。

李尤不明所以的看著二人，見到二人哭泣自己也哭了起來。李阿姨將兩人攬入懷中，聲音在一點點的變弱，溫度在一點點的升高。

情緒像絲線，此刻交織成了綢，在悄然之間擰作一股繩。

路予白積攢的情緒釋放后竟在李香蘭的懷裡睡著了，而李尤也是哭累后睡著她懷裡。光灑入屋內，李香蘭此刻沐浴在陽光之下，微微的光暈在她的周圍，臉上未乾的淚痕，嚴重的慈愛，懷中的小孩，猶如聖母一般。

本想著將二人抱到床上去睡覺，沒想到路予白的睡眠很淺，一碰就醒了。

「阿姨，不好意思。剛才是我不對，不應該在您家裡哭鬧的。」路予白不好意思的從李秀蘭懷裡掙脫，拘謹的站在一旁，一雙小手在抓著衣服不斷的揪著。

「沒事的，既然你醒了。咱們先把面吃了好嗎？」看到路予白有些拘謹，便打算讓他先吃東西，畢竟一個孩子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緒緊繃了很久，再不吃東西人就要病了。

「好，謝謝阿姨。您也一起吧。」路予白依舊站在原地，等著李香蘭先入座。

「好啊，我們一起吃。」李香蘭抱著李尤笑往餐桌走去，入座後用腿拖著李尤的腿，左手托著他的腰，左臂彎曲讓他靠在上面。

路予白看到這一幕，眼神也是暗了下來，默默坐下等著李阿姨先行提筷用餐。

李香蘭看著路予白沒動筷，還以為是不合胃口：「予白，是不是不合你胃口啊？要是不合胃口，阿姨重新給你做別的。」

路予白搖搖頭：「不是的阿姨，您先動筷。我才能吃飯的。這是我爸爸教的。」

「就把著當成自己家一樣，好嗎？在我們這家不用這樣的，餓了就吃！沒事的啊！」雖然李香蘭和路予白的父母都很熟，兩家之間也經常走動，但自己沒注意到這些細節，沒想到路予白這個孩子如此懂事。

路予白沒說話，只是搖搖頭並沒有動筷子。

見他還是沒動筷子，李香蘭只好自己動了筷子吃了一口后說：「阿姨現在吃了。快吃吧予白」，路予白也隨著她的提筷用餐后開始吃面。

面很普通，和媽媽的手藝不同。可以說是稍微有點咸、西紅柿少了一些、沒放香菜、放的時間長了些、所以面坨了一點。但是路予白覺得這面很暖，暖到心裡去了。

看著路予白狼吞虎咽的樣子擔心的說：「予白，餓壞了吧？夠不夠吃啊？面放得久了，估計有點坨了。你等一下啊，我把李尤放到床上睡覺，重新給你煮一碗。」

路予白看著李香蘭阿姨語速飛快，自己根本插不了嘴，只能擺擺手。等李香蘭阿姨說完后他才開口：「阿姨，面很好吃。謝謝您。」

李香蘭看著路予白把右手伸向他，路予白怯生生的牽著她的手。

「予白啊，阿姨知道你很難受。但阿姨想跟你說的是，

只要阿姨和李尤在我們都是你的家人，這都是你的家，你就是我兒子。在自己家裡不用這麼客氣的，知道嗎？下午咱們一起去接你爸爸嗎？」李香蘭輕輕的擦去路予白嘴角的油漬。

路予白當下確實感受到李阿姨的愛，但是自己的母親昨天剛剛去世了，自己的父親卻不在，自己只是一個人。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李香蘭阿姨的愛，因為他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李香蘭見自己可憐而一時產生的情感。

情感，只是慾望的變種。

「阿姨，我想麻煩您下午直接帶我去警察局。我想去看看我媽媽，我想我父親也想第一時間去看我媽媽的。」路予白將話題轉移開來。

「好，那我待會給爸爸打一個電話，先跟他商量好，到時候一起在警察局匯合。」

「魚香肉絲好咯～，誰要來上菜啊？」李香蘭阿姨舉著鏟子站在廚房門口，像一位豪氣的女將站在點將台上一般。

「我來～」「我來」兩人異口同聲

「李尤，你坐一邊去啊。每次你上菜都是偷吃好幾塊肉」路予白笑著推開他

「放屁！我只是幫你們試菜，再說了老媽做菜這麼好吃，肯定想多吃一些呀。」

兩人爭著往廚房沖，李香蘭阿姨笑的很開心，即便他們都長大了，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予白拿湯，李尤拿菜。趕緊的，我還要把紅燒肉的汁水收一下，準備開飯啦」

「哇，好香啊。」

「李尤，快讓開。很燙，別擋我路」

「好啦，都給我小心點！摔了今晚就沒飯吃了！過去坐著吧，我把紅燒肉拿出去」李阿姨笑罵著兩人的行為。

「阿姨，那我先盛飯等著您的紅燒肉。太久沒吃，饞壞了。」路予白看著鍋里正在湯汁中翻滾的紅燒肉，肉色紅亮，垂涎欲滴了啊。

李香蘭看著路予白快要滴落的口水笑著說：「來咯來咯，紅燒肉來咯。這可是燉了足足有兩個小時呢」

一家三口，端坐於飯桌上。

路予白和李尤都在等著李香蘭提筷用餐。很多年前，李香蘭想讓路予白在家裡隨意一些，不曾想他把李尤也教成了尊重長輩的好習慣。要不說緣分很奇妙呢，不是一家，勝似一家。

「來吧，我們家的兩位老爺們兒！咱們娘三先喝上一口！」李香蘭提起酒杯看向兩個兒子。

「阿姨，乾杯」「媽，乾杯」

三人喝下那三十年陳釀的飛天茅台，輕吐出一口濁氣，相視一笑。

「吶，予白給你夾一塊紅燒肉，尤尤給你來一份魚香肉絲。快吃吧。」

「謝謝阿姨，您也吃啊」

「謝謝媽」

「好，一起吃一起吃」李香蘭看著自己碗中逐漸壘高的菜，笑的眼睛都一片霧色了。雖然平時都住在一個小區，但是兒子是刑警基本不著家，予白喜歡獨處，平時也忙，還會經常給自己報旅行團，所以這樣能相聚在一起的日子也就是節假日才能碰上了。

『叮～叮～叮』

李尤看了一眼手機並沒有立刻接聽，而是快速的往嘴裡塞了幾口菜和米飯。

「張隊長，怎麼了？我在家裡吃飯呢」李尤嘴裡都是食物，含糊不清的說著。

「速度歸隊！新環街老小區發生一起命案！」電話那頭傳來張隊長的聲音，路予白聽到后眉頭一皺，李香蘭也是一臉擔憂。

「收到，半個小時內歸隊！」

李香蘭看著兒子擔憂的說到：「尤尤啊，不急啊。還有時間，多吃幾口。不然又不知道忙到什麼時候了。」

「媽，沒事的。辦公室有吃的。我先去換衣服了啊」李尤笑著完后，還是聽了李香蘭的話。快速的扒拉著碗里的飯和菜。

李香蘭看著去換衣服的兒子，便對路予白說到：「予白，就只剩我們啦。你多吃點啊。」

「好，我一定多吃點。」

李尤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時，路予白說到：「跟他說，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