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仁得仁，不為瓦全

童豹這一番的巧言雌黃，威逼利誘。倘若是平常人面對這樣的境地，為求自保一定會卑躬屈膝，隨了他的所願。

可殷其雷方永思他們都是被他出賣過，早就在死亡的邊緣走過一遭的人。什麼榮華富貴，什麼功名利祿，在他們看來如同雲煙，早已看淡。

「童大人能這麼為我等這些螻蟻之輩著想，實在是不敢當，也承受不起大人的美意。我們這些草莽之人早已習慣了這山野的粗鄙生活，日起而作日落而息，閑適自得，翛然山水間，可不比神仙還快活？」

「就是就是，你們的爾虞我詐實在是濁劣不堪，為了步步高升不擇手段，不是我們能同流合污的。」方永思道。

「既然童大人有事相求，念及往日的結義之情，若不是違背道義的事情殷某必會答應。怎料童大人所求的乃是雞鳴狗盜，腌臢不堪之事。此等行徑有失大丈夫所為。若童大人執意相逼，那我等也只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殷其雷大義凜然道。

此言一出，說得童豹面色深沉，惹得他心中很是不悅。這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猶如晴天里活生生變出了烏雲來，雷霆交加，狂風驟雨，那模樣似乎要活活吞了萬物。

童豹驟然遂起了殺心。

只聽「嘭」得一聲，童豹拍案而起，摔碎了茶盞，立馬掀桌子翻臉，勃然詈罵。

「真是一群匹夫，本校尉屈尊降位，卑躬屈膝相求，不曾想被你們搞得顏面掃地。你們這樣不諳事理，頑固不化，上有愧於皇恩浩蕩，下對不起山寨婦孺老幼，今天你二人不顧他人的性命一意孤行，卻不知有多少山寨子民將為此遭受滅頂之禍。」

一支穿雲箭衝破雲霄，童豹向山下發出了信號。

頓時，山下鑼鼓擂聲震天，殺氣騰騰氣沖牛斗，廝殺聲從山下沖了上來。

山寨眾人則是異常地坦然，絲毫沒有畏懼之色，泰然地靜候在草亭外。

草亭中，殷其雷神然泰若，徐徐飲了一杯茶，大有視死如歸的神色。

「如今你大軍勢勝，我狂風寨都是一些村野民夫，自然抵擋不過。可山賤之民也知道什麼是道義禮法，什麼是廉恥之心。逼我們做不知廉恥之事，死又何妨。只管叫你的大軍掩殺過來，死無全屍也勝過與你同流合污狼狽為奸。」

殷其雷言語咄咄，逼怒了童豹。

「眾將聽令，殷其雷方永思大逆不道，悖逆朝廷，如今好言相勸仍不知悔改。奉官家密旨，凡是狂風寨者殺無赦，斬草除根片甲不留。」

童豹一個縱身飛躍，騰空而起，腳底抹油一般逃離了草亭，入了中軍發號施令。

征雲煙籠地，殺氣鎖深山。

自古殺戮的修羅場都是這樣。

冷冷的刀劍，索命的無常。

你我性命相搏，痛的卻是家中人的心腸。可是無可奈何啊，各自為主，今天戰場流的血便是日後鰥寡流下的淚。只是感嘆一個個年僅芳華的好兒郎。

話說姜雲凡在聚賢堂聽到了轟鳴般的喊殺聲，鑼鼓喧天，嘶聲嗷叫聽得是心中顫顫，焦急得猶如油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好，聽這喊殺之聲，一定是山寨有難了。馬成你留下來護佑婦孺，我火速去相援。」

馬成見姜雲凡性急莽撞，連忙攔住道，「不可，少寨主，寨主吩咐要我們在此等侯。雖然狂風寨都是落草之人，可也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今有寨主坐鎮統帥一定能保山寨無虞。少寨主出去只會徒增煩堵，教寨主分了心，讓他無暇兩全。還請少寨主以大局為重，在這等候消息，切莫魯莽行事。」

唐雨柔也有意相勸道，「馬成所言甚是，今外敵情未明，千萬不可以貿然行事。姜公子還是耐心等侯，看看外面戰況如何再說。」

此情此境，姜雲凡尚且焦躁不安，採薇年幼，早就嚇壞了，大哭了起來，兩眼閃著淚，拉起了姜雲凡的手。

「雲凡哥哥，採薇害怕，不知爹爹如何了？伯伯怎麼樣？」

「做兒子的怎麼可以在這裡自侍苟安，我心裡十分擔憂老爹伯父他們，朝廷大軍殺來必是為了蕩平山寨而來。上陣父子兵，老爹的身邊怎麼可以沒有我。」

姜雲凡不聽二人勸諫，正準備衝出去，只見郭開蓬頭垢面衝進大堂而來，刀劍沾血，衣衫襤褸，急吼吼地，看著就有說不完的話要道與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