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嚴宗主有野心!
說著,嚴海不禁長嘆:「倘若令郎覺醒的不是土河戰意,便無這許多糟心事。」
余化聽出些端倪,鶴山宗的麻煩,和十年前的婚約有關!
怎奈戰意屬性一旦確定,便無從更改。縱有千萬般苦澀,余斗今生今世,都將和土河戰意為伴。
遭了嚴豹重擊,余斗受傷不重,拍拍衣裳坐回位置,半開玩笑的道:「莫不是有其他宗門子弟,瞧上了嚴雀小姐?」
「知我有廢物之名,索性逼迫鶴山宗上門退婚?」
……
此般話語,出自一個少年之口,倒讓廳內諸人刮目相看。
余家兩位長老順著一想,不禁點頭。
少族長的分析,看似順其自然,實則極難拿捏。
沒幾分謀算之能,還真的難以堪破。
余化知道兒子一直默默努力以來,余斗的武境停滯不前,其心性品格,卻在鏡水湖畔逐日磨鍊,皆為一時之選!
「余公子所言,確有其事。」見被點破,嚴海又是一嘆。
宗門落入困局,想要扭轉絕非易事。而將期望寄托在一個土河戰意的小傢伙身上,無疑有些荒唐。
即便這個小傢伙,目前看起來還不錯。
余斗思忖一瞬,繼續道:「鶴山宗有戰驍長老十餘位,嚴宗主更是戰靈強者,在江南三郡堪稱無敵!」
「能將鶴山宗逼迫至此的,只有清瀾宗吧?」
清瀾宗,即為皇室!
今日之局迂纏撲朔,誰也不曾想到,的余斗竟能輕鬆說破。篳趣閣
嚴海心裡的那份荒唐,竟在轉瞬之間,生出了幾分希冀!
他定定的看向余斗,眼眸深邃,字句發力:「宗主之女,雖不及公子當年,卻也在六歲覺醒了戰意!」
「嘶(嘶)!」
「六歲覺醒?」
聽到這個消息,余家幾人皆是一驚,齊齊倒吸冷氣。
半廢的余斗忽略不計,那鶴山宗的大小姐嚴雀,便是清瀾國史上最年輕的戰士!
嚴海兜出實情,坐正抱拳:「此事干係重大,宗主不得已隱瞞至今。特意交代於我,定要向余家主說聲抱歉。」
余化得知好兄弟的女兒天賦超凡,哪有怪罪之心?
而且,嚴澤故意隱瞞此事!可想而知,那十年未見的小侄女,怕是覺醒了什麼了不得的戰意!
一想到此,余化頓時喜笑顏開,擺擺手道:「大長老客氣了,讓嚴宗主多來陪我喝酒,才是兄弟正道!」
「定然,定然!」嚴海把話說開,心裡輕鬆不少。
兜兜轉轉,連余家小子都瞞不過,又何必藏著掖著?
嚴豹憂心忡忡,臉上早無驕狂之色:「小妹天人之姿,是我鶴山宗未來的期望,決不能嫁入皇室!」
「話雖如此……」余化身入此局,窺得幾分頭緒,一時甚感憂慮,「清瀾宗多是得了消息,才會上門求親。」
終究是宗派立國,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若是放任其他宗門發展壯大,皇室威嚴何在?
清瀾宗近來也求國泰民安,不會擅動干戈,令一皇子迎娶嚴雀,最是穩妥!
嚴海、嚴豹齊齊點頭,此來退婚,便是為了拖延時日。清瀾宗再霸道,明面上也要遵守江湖道義。
須等退婚一事有了結果,才能進行下一步動作。
反正嚴雀年齡尚小,清瀾宗急不得一時。
……
余斗再三思忖,彷彿看到一場莫大的危機,微微皺眉:「我若拒絕退婚,你們大可推說余家執拗……而我余家,勢必要承受清瀾宗的怒火。」
「……」
嚴豹的臉色變了又變,初來時,他壓根瞧不上余斗。此刻卻發現,這個同齡少年,不僅武境紮實,還比自己老成多智!
他猶豫數息,忽的起身,將盛放玉品賦元丹的寶盒,躬身奉至余斗跟前:「家父說了,無論余家是否同意退婚,這枚賦元丹,都會贈給余公子!」
余斗被嚇了一跳,剛才還對自己咬牙切齒,拳腳相向的少宗主,這會兒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他連忙站起,將嚴豹身形扶正,一時哭笑不得:「玉品賦元丹固然珍貴,卻換不來我余家數百口性命。少宗主須知,清瀾宗隨意遣出一名長老,或是精英弟子,即可滅我全族!」
嚴豹心如油煎,目光里竟有幾分懇求之意,彷彿並不起眼的余家,已是鶴山宗的救命稻草!
「……」余家之主低眉沉吟,嘴裡道,「斗兒,咱們不退婚,僅是執拗之過,並無死罪。清瀾宗素重名望,不會輕起殺念。」
「可是爹——」余斗不解,「拖得了一時,難道還拖得了一世?嚴小姐那般人物,又不可能真的嫁我。」
拖下去,余家承擔滅族之危,能得到什麼好處?
江湖之局,不能全看感情!
只有共同利益,友誼才能長久不衰!
一枚玉品賦元丹,顯然不值得余家冒此大險!
……
「只須拖兩年!」嚴海適時的站起身來,因為他非常清楚,當下的抉擇,對余家來說極為艱難。
「兩年?」余斗更懵了。
嚴海深吸一口氣,拿過嚴豹手中的盒子,不由分說,塞到了余斗手中:「兩年之後,就一度的清瀾論武大會,那位皇子與你年齡相仿,屆時必定參加。」
「余家拖延婚約,清瀾宗多半惱怒。倘若余公子出現在論武大會,清瀾宗有相當概率安排你們對局,以服眾口!」
「余公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其擊敗,便可破解此局!」
余斗聽罷,苦笑道聲:「前輩,擊敗皇子又如何?彼時清瀾宗惱羞成怒,怕是真要滅我余家了。」
為了父輩的兄弟情誼,為了一名大概率退婚的女子,豁出全族性命?
的余斗不蠢,身為族長的余化,更是顧慮重重!
奈何這些年忙碌俗務,幾近退隱江湖,很難在一時之間,想到萬全之策。
嚴海心弦緊繃,緩聲道:「余公子勿憂,數年之前,宗主為替雀兒尋求名師,曾越兩國之境,行至截斷東南大陸的西北峽谷,在那裡,有一所無為學院。」
「無為學院?」
余斗暗自驚奇,這不正是老李提到的學院?
大廳之內並無外人,且有靈元屏障隔斷,嚴海說起無為學院,仍舊壓著嗓音:「那院中有名戰豪級別的女導師,對雀兒極為喜愛,當時便決定收雀兒為親傳弟子!」
「雙方約定,讓雀兒先留宗門,盡孝道、修行本門戰技。滿十六歲之後,再送往無為學院繼續修行!」
「原來如此……」余斗恍然大悟,卻仍舊心存疑惑,「但是,嚴雀與我同歲。她明年就滿十六了呀?你們直接把人送走,清瀾宗也奈何不得,何必拉上我余家?」
「這……」嚴海嘴角一抽。
老江湖說話,向來都是擠一點說一點。
按理來說,擺出無為學院的戰豪導師,理應消除了余家的後顧之憂。卻未曾想,竟被一個毛頭小子步步緊逼。
半點消息都瞞不下來。
「因為——」此時,主位上傳來余化玩味的聲音,「嚴宗主……嘿嘿,有野心!」
那戲謔的笑聲,聽得人心裡發顫。
彷彿其中藏了虎豹豺狼,藏了屍山血海!
嚴海、嚴豹相視一眼,總算理解,為何自家宗主,會對余化讚不絕口。
以此人智計,怕是在嚴豹取出賦元丹之時,便已洞悉全局!
——
話已說破,嚴海當即聚音成線,不知對余化說了什麼。
隨後撤開靈元屏障,瞪眼豎眉,故意作怒,大聲呵斥道:「我鶴山宗對余家仁至義盡,你們好自為之!」
嚴海身為戰驍強者,這一嗓子極為洪亮,府外大街的往來路人,都能隱約聽見。
說完,竟就帶著嚴豹轉身離去。
「慢走,不送!」余化也裝腔作勢,半喝半吼的道。
大長老、二長老心裡激靈,有人唱黑臉,自然得有人唱白臉。忙不迭起身,嘴上萬分抱歉,直把鶴山宗的兩位送出余府大門。
……
大廳里,余斗瞅著自家老爹跟鶴山宗的倆人唱大戲,心裡還覺有趣,暗自哼道:嚴海、嚴豹,害我少吃一頓烤魚,小爺才不樂意留你們吃午飯呢!
腹誹一番,才看向父親:「爹,我們該怎麼辦?」
兩年後,去清瀾江論武大會擊敗皇子,這事兒太過虛無縹緲。而且鶴山宗摻雜私心,余家有可能是「上船」,更有可能「下水」。
余化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兒子身側。
抬起手,似要取走那寶盒——或許族中那些前景更好的小輩,更需要這枚玉品賦元丹。
兩年之後清瀾論武,輸便輸了。
那一紙婚約,退便退了。
不會有人真的以為,嚴雀該是余斗的媳婦。
彼時的嚴雀,早被送去無為學院,無非沒打成清瀾宗的臉,對日後實現那份野心,顯得不盡完美。
余斗毫不貪戀,正要將寶盒遞給父親,父親的手,卻只是按了按寶盒。
「斗兒……」余化把手抬高,拍在兒子的肩膀,語調里,像是壓抑著什麼,「你想留在水月城,一輩子替家族護院?還是在兩年之後,去戰那清瀾皇子?」